手握楼房钥匙，李云裳急切地驱车前往验收。虽然之前匆匆一瞥，但其中的名堂远不止表面所见，唯有亲眼目睹内部装潢，才能让她真正放心。

当她抵达那处楼房时，天色已近黄昏。她站在楼下，抬头仰望那座巍峨的三层小楼，只见漆色的墙壁上装饰着精致的花纹，彰显出一种古朴典雅的气息。每一扇窗户都精致地雕刻着各种图案，斜阳透过窗户打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整体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她踏上台阶，拿出钥匙，推开大门，走进楼房，点燃烛火，一股奢靡的气息迎面扑来。陈老板果然所言非虚。

李云裳环顾四周，宽敞的大堂里摆放着昂贵的红木家具，名家字画更不用说，挂的满墙都是。那些瓷瓶和玉器在烛光光下熠熠生辉。

她走到窗边，眺望远处，街景尽收眼底，这里的位置和视野都极佳，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

她穿过大堂，来到二楼和三楼，每一层都装修得十分精致和讲究，在视线上一楼的每个角落都一览无余，是个绝佳的观赏地点。李云裳走遍了每一个角落，她惊叹于这座楼房的每一处细节。无论是精致的雕花，还是华丽的装饰，都让人感受到一种高贵与奢华。

李云裳不由得想着，在蜀州城的繁华之中，商贾云集，富甲一方者比比皆是，但与之相匹配的雅致休闲之所却显得捉襟见肘。

她灵机一动，萌生了一个非凡的构想：何不将这座楼房改造成一处只供雅士名流来往的高端茶楼，吸引蜀州城中的名流雅士汇聚一堂，共襄风雅？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她仿佛已经瞥见了那个繁忙而又充满韵味的茶楼：文人墨客在此挥毫泼墨，品茗论道；商贾巨富在此运筹帷幄，洽谈商机；而她李云裳，则将成为这个社交圈的核心人物，不仅财富滚滚而来，更将赢得崇高的地位和声望。

李云裳开始构思茶楼的布局和装饰。大堂将设置成开放式的座位区，供客人们自由交流；二楼则设立雅致的包厢，供客人们私密聚会；三楼则是一个观景台，可以俯瞰整个蜀州城的美景。

.......

她敲定了主意，将寻找工匠、茶叶供应、人员聘用、宣传推广等一系列事宜都列入了计划之中。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她心满意足的关上大门，做着自己的美梦，等她富贵显赫之时，就是她脱离李家之日！

“呃...”她正想着，一个路人失神间撞上了她。

李云裳被撞得一个踉跄，手中的钥匙险些掉落在地。她稳住身形，不满地皱起眉头，看向那个撞到自己的路人。

华春从宋宅出来，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纠结中：

她怎么配的上宋可卿？若是宋可卿知道自己实是女子又会作何反应？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她会不会生气？她们又怎么可以在一起？

又有一个念头在告诉她：她和宋可卿互相喜欢，这就足够了，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宋可卿说过她不在乎，自然也包括了自己隐瞒的事情，她不会怪自己的。

这两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打架，搅得她心神不宁，连走路都没注意，一头撞上了李云裳。

李云裳不悦地看着她，但很快便面露喜色，真是省的她自己去找了。

"你是...华春？"李云裳认出了这个让她心生不满的路人，正是她在中秋灯会上遇到的左右了自己情绪的那个人。

华春听到呼唤，看清了面前的人，瞬间精神抖擞了，心底被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充斥。

“华春，真的是你！”

李云裳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她走上前，想要与华春更进一步交谈。然而，华春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她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紧张而警惕的神色。

“你...你想干什么？”华春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想起李老汉说的话，她已经不是李家的家仆了，为什么要怕李云裳？

李云裳看到华春的反应，也不管街上仍有行人往来，径自拉住华春的手，激动地说道：“华春，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那天晚上你走后，我就担心没办法再见到你，还好老天真的能听到我的祈求，今天竟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了你！”

华春被李云裳的热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不迭暗叫倒霉，她想要挣脱她的手，但无奈李云裳抓得紧，她使了不小力气才挣脱开来。

"你...你放开我！"华春的声音有些慌乱，她不想在这里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不想和李云裳纠缠不清。

“怎么了华春...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李云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解和失落，她看着华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华春不想跟她有过多的交流，没有理会她就转身就走，李云裳急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华春、华春，你别走。”李云裳的语气里充满了恳求，她真的很珍惜这次相遇的机会，不想就这样失去和华春的联系。

华春停下脚步，看着李云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李小姐，我们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她说完，再次转身，快步离开，李云裳再拦，拉扯之间，华春一用力，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手心传来剧烈的疼痛，李云裳低头一看，掌心已被擦破，渗出丝丝血迹。她抬起头，看着华春冷漠的背影，心中的喜悦和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不要停下，不要停下，华春在心中默念着，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逃离的更快一些。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应该再和李云裳有任何瓜葛。

她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逃避。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折返回去。

李云裳依旧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说什么？”

“华春...你讨厌我了？”

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问出来呢？华春在心中苦笑。

“你忘了我们约定过的事情了吗？”李云裳突然抬起头，注视着华春，像是质问，又像是自语。

***

那年，李云裳十岁，华春十二岁。李云裳，李府里那个不受宠的大小姐；华春，她身边忠诚的贴身小厮。在后院那幽静之处，老槐树下，她们玩起了扮家家酒的游戏。李云裳沉浸在新娘的角色中，而华春则成了她的新郎。那时的她，纯真又天真，未谙世事，只知道华春对她言听计从，她所愿，华春必为。

李云裳骑在华春身上，居高临下，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华春，我嫁给你了，从此，你便是我的人，必须对我好，听我一个人的话，明白吗？”

华春被她压着动弹不得，艰难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话来：“大小姐，华春一直是你的。”

这句话对李云裳来说，如同甘甜的蜜糖。在这庞大的宅邸中，似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她的，连那些侍奉的丫鬟小厮都对她阳奉阴违。但华春不同，她现在是，以后也依然会是她的。李云裳如此天真地想着。

“你当然是我的，永远都会是。华春，待我们长大，我们就成亲，你不能像爹抛弃娘那样抛弃我，好吗？我们拉钩！”

李云裳伸出小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认真和期待。华春凝视着她，没有回应。李云裳不满地拉过华春的手，将自己的小指与她勾在一起：“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哦！”

“我不会嫁给别人，你也不准娶别人，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华春被李云裳拉着小指，无奈地跟着念完，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看着她倒在自己身上，笑得如此灿烂，华春心中却想，谁会真的把这玩笑话当真呢？

她趴在自己身上，开始笨拙的亲吻自己的脸颊，华春心下抵触，她到底从哪学来的这些？可还未等她推开她，路过的一名小厮就将这些看了去。

事发之后，尽管李云裳竭尽全力阻止，华春仍然奄奄一息地躺在柴房里，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露出了白骨。而李云裳则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步都不能踏出。李家的仆人们私下议论纷纷，猜测华春之所以遭受如此重罚，是因为她对大小姐做出了不轨之举，被老爷得知后下令严惩，若非大小姐中途出面保护，华春恐怕就要被打死了。

夜里，李云裳偷偷从窗里爬出来，带着伤药来到了柴房。从那扇小小的后面被封死了的木窗可以看到，华春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脱下自己破烂的衣裳擦拭着，但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那汩汩流出的鲜血。

目睹全程的李云裳惊讶的瞪大了眼，华春怎么是个女的？她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颠覆了，原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华春，竟然是个女孩。她的心中充满了混乱和不解，最后还是把药从窗户丢进去，默默离去，也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两年后，华春的爹突然出现，将华春赎走，李云裳哭着让华春不要忘记她们的约定，总有一天，她们一定会再见的。

***

“李小姐，怎么会有人把扮家家酒时说的话当真？”

“你说，什么？”

华春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那个时候，我是李家的家仆，为了活命，所以才讨好你，你说过的话，我从没放在心上过。”

“唯一记得的，是你每次犯错，打在我身上的每一道鞭痕，还有你强迫我做的每一件事。”

“如今我已经不是李家的家仆了，李小姐还是别拿以前的事来压我，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