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会蒸包子之人

作者:醒来睡去不说话
更新时间:2024-05-27 1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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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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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野筱无法给出除此之外的任何答案。或者说,只有这个答案能合理地诠释一切。


见到她时会感到心烦意乱,被她握住手时手臂会僵硬。明明自己身边不缺优秀的人、漂亮的人,可自己却唯独对她抱有强烈的嫉妒,以及催生出来的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甚至想要破坏她的执念。硬要比喻一番的话,她就像光一样吧。曲野筱想。并不是金黄灿烂的正午阳光,——万物被那光芒温暖、闪耀,于她来说太夸张了;说是月光似乎也不太合适,她并非那种娴静而沉默的女子。她像下午的光,悄悄拨开云朵而来,亮得恰到好处,不像正午的日光那样刺眼、因为自己的强大而无可避免的灼烧他人;不像月光那样到了极致处便变得冰冷漠然。不,其实如果她愿意的话,成为那二者都是完全可行的,但是她没有。曲野珉没有选择任何一种高傲,成为了最令人舒服的那一种光。


对于深陷黑暗无法自拔的曲野筱来说,那种光已经足够了。已经足够让她陷入无边无际的自我绞榨,在无声无息相伴身侧的阴暗念头形成的漩涡中心,朝光伸出贪婪的手。曲野珉做了什么?什么也没做,仅仅是朝她微笑,一如既往。仅仅如此而已,曲野筱就毫无办法地败下阵来,最后做出恶劣的事。她也经历过磨难,父亲横死,自己忍受了初中三年多方面的压力,最后打败了父亲的幽灵以及母亲,在夏日的游泳池里不停对自己挥下锻造的铁锤,在炎热的气浪里完成重生,承认、接受自己的痛苦和阴暗,带着崭新的骄傲走到了今天。这一切的一切没有借助任何人的帮助,一直是她曲野筱一个人走过来的。然而,曲野珉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最后,她所谓的自尊和骄傲被击得粉碎。诸多的痛苦,原来源于一份扭曲的爱情,也可以说,这些痛苦铸就了这份扭曲的爱情。


曲野筱说完,感觉自己耗尽了力气,并没有因为吐露一件心事而感到轻松,而是依旧觉得十分沉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她已经完全放下了武器,挂起了白旗。不管是杀死她,还是放过她,都无法由她决定,接下来就是胜利者的事了。


许久,曲野珉没有说话。曲野筱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心里装满了悲哀与凄凉,静静地等待曲野筱的回答。不知这段对曲野筱来说颓丧至极的时间过了多久,曲野珉才开口打破沉默。


“让我想想吧。”


曲野筱并没有等来愤怒的指责,而是一句语气平静的“让我想想吧。”这句话完全没让曲野筱好过,她宁愿让曲野珉骂自己一顿,也不愿意接受这样一句带着无限坏的可能的话。一般在对方对你失望不已的时候,才会得来这句话。这种时候,对方的愤怒和悲伤其实已经超过了激动地大骂的地步,反而趋于平静。已经不是指责能平息其愤怒的时候了,已经不是指责能平息其痛苦的时候了。需要带着冷酷、冷彻的悲哀,凌迟自己本就满目疮痍的精神,如同对方所作的那样——思考如何对待伤害自己的人。


接下来的路程里,曲野珉也一直没有说话。曲野筱几次偷偷地从镜子里看她,发现她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似乎专注于驾驶。看到这样平静的神情,更令曲野筱感到心又重重地向下沉去,压迫得她胸口难受极了。这种平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等到车在曲野大宅前稳稳的停下,两人从车里出来之后,曲野珉才再次开口。


“好好休息吧,你肯定累了。想吃东西厨房里有现成的,今天就先这样吧。”


“好。”


曲野筱话音刚落,曲野珉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而曲野筱也识趣地默默背着包,走向了一直以来使用的房间。她将房门关上,把包放下之后,颓唐地一下子坐在床上,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砰地侧倒在了床上。今天,曲野珉表情一直平静如水,和从前的她是不一样的。今天她一次也没有笑过。曲野筱不禁回想起从前,虽然能见到曲野珉的时间很短,但是总能看到她笑的,很自然,笑起来桃花眼也眯着,真的很好看。短暂的回忆里,曲野珉还是她温柔的姐姐,会牵她的手,会枕着她的肩膀小憩。但是这一切恐怕要永远成为回忆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曲野珉也不可能再对她微笑了吧,能不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就不错了。


过了一阵子,可能是因为倒在床上释放了一些压力,饥饿的感觉袭来,曲野筱不禁捂住胃,但是她完全不想去厨房。因为这样有偶遇曲野珉的可能,就算这个可能性并不高,但是只要它存在,曲野筱就不想去,宁愿今天饿着肚子。先前曲野珉说“今天就先这样吧”,应该说明就算有事情要谈,也是明天的事,今天她和曲野筱的联系就此终止。假如不小心碰见,曲野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饥饿而已嘛,也不是没饿过。饿一会儿就不会饿了。曲野筱这样想着,便从床上起来,开始从包里取出行李进行整理。本来也没什么东西,很快的就整理完了。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去洗澡。


她睡得很早,一个是因为没什么事情要做,另一个是因为她想通过睡觉来消解饥饿感,这是很常用的方法。关灯后躺在床上,曲野筱捂着开始痛起来的胃,紧闭双眼,努力地想要睡过去。


因为睡得很早,第二天时,曲野筱早早的醒来了。醒时饥饿感如洪水猛兽,让她不得不强忍身体的不适也要赶紧去洗漱,为的是去厨房。她打开冰箱扫视一圈,发现有很多盘用保鲜膜包装好的现成的菜,粗略的看到了一盘鱼,一盘羊肉,以及一盘番茄炒蛋。还有一些包子。比较一下,早上吃包子比较好,当曲野筱准备蒸包子吃的时候,无奈的发现一个令人惭愧的事实:她不会蒸包子。她感觉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高精尖技术难题,但不会就是不会。在家她似乎就没下过厨,在厨房里有过的最复杂的操作也就是使用微波炉和煮速冻饺子了,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吃外卖或者出去吃。她曾经配合过曲野珉做饭,但也只是在曲野珉的指示下打下手,实践经验极其匮乏,不足为用。


曲野筱看着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感觉它们真是奇形怪状、五花八门,并感到迷茫和沮丧,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来蒸包子,更不知道怎么蒸包子。饥饿感在此时又恰到好处的灼烧着她的胃,让她一阵眩晕,也打消了想要现场查资料来蒸包子的念头,那样可能来不及,自己得尽快进食。曲野筱再次扫视厨房,发现自己能操作的似乎只有微波炉;她又看了看冰箱里的菜,一咬牙,将那盘鱼拿出来塞进微波炉,并扭动旋钮。


从来没在早餐吃过一条鱼,今天当真是首开先河。曲野筱勉强等待刚加热完的鱼冷却到不至于烫口,便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她每一筷子只能夹到一小片鱼肉,相当的急人;所以为了填补饥饿,花了不少的时间。但到了最后,鱼变成了鱼骨头,她也确实感觉身体好受许多。从前可从没感觉到蒸包子这一技能的重要性,此时她暗下决心,回家之后得学一些基本厨艺,别的不说,一定要把蒸包子学会。


在收拾残渣的时候,曲野筱突然想到,这些饭菜该不会是曲野珉做的吧。因为现在大宅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曲野珉可能在去机场接她之前就把饭菜做好放进冰箱了。她又看了一眼鱼骨头,心里浮现了异样的情感。但她没有再继续留恋这种情感,而是将碗盘收拾之后(洗碗她还是会的)离开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肚子填饱之后,曲野筱也有力气去思考了。曲野珉不会无缘无故的叫她来奉原,应该是有话要说,而曲野筱自己已经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感觉自己也不太好说些别的,很有可能是多余的举动。也就是说接下来只需等待曲野珉说她想说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想到这里,曲野筱感觉心里轻松了一些,坦然了一些。她将课本从行李里拿出来开始学习。虽说带课本前来颇有自我心理安慰的意思,曲野筱本不抱太多希望,但是接下来的一阵子她竟然还学进去了一点点,可喜可贺。


咚咚。听到敲门声的刹那,先前稍好一点的心又沉下去了。曲野筱定了定神,快速调整了呼吸,认为自己应该更沉稳才行。于是她向门口走去,没有迟疑的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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