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二．使命》
我是為何得到治療魔法呢。
每每仰望天空，我都問沉默的天神這個問題。自有記憶起，問到如今。因為我不是真正的神明，才會有疑問。可是神明又何曾解答過我的疑問呢，或許他們也答不出來，又或許這只是他們毫無理由的惡作劇，我則是不幸中獎的可憐人。
「春香，你喜歡這件衣服嗎？」遙遠的天空忽然衝到我眼前，金光如早晨的太陽，精緻姣好的臉頰如雲朵，豐潤的唇又如霞彩，「怎麼發呆了，昨天治療太累嗎，要不要回去休息？」
美麗的臉用來擔心我真是太奢侈了，我無福消受，連忙擺手。
「沒、沒事，只是覺得天空很美。」
澪凜和彩攸順著我的話往窗仰面。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晴天，普通的藍，普通的雲，溫暖的陽光，和凡人所沒有的痛苦。她們會覺得我很奇怪吧，尤其彩攸的觀察力那麼好，我不想讓她擔心這種無謂的煩惱。我應該找個更好的藉口。
「嗯，真是好天氣。」澪凜點頭，把視線放回手上的長裙，「你穿上去一定很好看，這條裙是多麼襯托出你的氣質。」
這條綠白相間的長裙摸起來細滑如流水，展示在王城的一家服飾店，店內都是這種高品質的衣服，在店中挑選的人非富則貴，就只有我看起來寒寒酸酸。澪凜一如以往穿著帥氣的男裝，跟她爸的衣著相似，美麗而高貴；彩攸則是穿著得體的僕人裝，跟在澪凜身後。
王城的街道寬闊，卻走滿了人。街上許多新奇的玩意，吸引從各城各鄉來的人們。
「呃，這麼漂亮的裙不應該給粗人穿啦。」我擋住她的盛情，「澪凜你也買幾件嘛，你那麼美。」
「我不需要美麗。」澪凜無奈地搖頭。
「我也覺得很適合春香。」彩攸加把嘴。
「對吧對吧，春香，不用跟我客氣。」澪凜轉頭向店員叫道，「這件我買了！」
澪凜給他銀幣，彩攸手上又多了一件衣服。嗚……已經第三件啦。澪凜的心情很好，是因為她昨天的個人賽贏了吧。奧德斯大賽已經過了五天，澪凜是戰士系的四強。明天就是準決賽，本應是緊張練習的時刻，彩攸安慰她不用擔心，她這麼強，其他學校都不是她對手，還不如好好放鬆。我想澪凜想練習的，可是今天難得我們三個都不用比賽或出勤，她便選擇揪我們逛街。真不敢相信我有跟澪凜逛街的一日（彩攸私下常跟我們說她不像貴族，她心中的貴族是如何的？）。
那天我穿著陳舊的衣服中最美麗那件出席國王的宴會，澪凜後來才發現我是多麼失禮。她說以後我還有機會見大場面，怎可少幾件「戰衣」。我一點都不想去……但我無權拒絕，只能做好準備。
澪凜的美感好，挑的衣服都很漂亮，要是她挑給自己一定很好看，可惜她都穿男裝，連訂製給彩攸的僕人裝也是男裝，幸好彩攸不介意（亦無權介意）。她把這筆錢算入阿克西斯家，說是因為我為阿克西斯家爭光了，父親願意付的。
三套，澪凜終於心滿意足，我們回到商店街。彩攸一邊背著包裹了衣服的布袋，一邊湊近路邊的蔬果攤和小巷的神秘地攤，兩眼難得興致勃勃地發光；澪凜慢逛，在髮飾和帽子的攤位徘徊，像是找著些什麼。她們在這條街內各有各逛。
我沒什麼想買的。如果可可在，會興奮地跑來跑去吧。好掛念可可，不知她在雷格爾城過得好不好。她朋友很多，不是跟我們一起就會跑去跟其他同學聊天，跟「指南針」的人特別熟稔，跟城中的人都相處得好，已經不是當初那麼怕生。
「春香，你覺得這條髮帶和髮夾怎麼樣？」她指著問。
「跟你平常的打扮不太合襯。」是可可的話倒是很搭。可可的髮帶舊了，快要斷似的。
「不是給我……」澪凜忽然忸怩。
「那我也買個小玩意吧。」我在旁邊的攤位撿起一件滿是洞的樂器，「她喜歡有趣的東西。」
「買東西給她啊……」手上拿著一袋豆的彩攸歸來，「也是要呢，沒有的話她一定會鬧脾氣──『你們心裡都沒有我』、『一群負心漢』，像這樣大吵大鬧吧。」
「哈哈，彩攸你扮得好似啊。」我「噗」的笑出來。
「唔哼，許久才歸家，也要對看門狗給點獎勵。」澪凜這句有點狠啊。
我們在這列專賣裝飾品和玩具的攤位遊蕩了一會，我和澪凜都買好了，就欠遲遲下不了手的彩攸。她站在帽子店前，低頭沉思。
「找到你們了──！」
剎時，一頭柔性的東西撞上背，就像綿羊那樣軟軟的，還環抱著我的腰。
「噫！是什，」我立即轉身，「可可！真的是你嗎！」
她陶醉抱緊我，圓而可愛的臉蛋紅通通的，向我燦笑，就像盛開的向日葵，為我驅逐烏雲。她臉頰那柔嫩的花辮讓我忍不住撫摸，她便笑得更開心。
「可露可，你怎麼在這裡！」澪凜尖聲大叫。
「只有我一個好寂寞，」可可的話帶著哭腔，「我受不了了！所以就來找你們啦！嘻嘻，大驚喜！你們很高興吧，有想念我吧！」
「高興你個頭！你曠一個月的課就是為了找我們？你個蠢才！啊啊啊，『四季之風』的評價……」澪凜先是大聲斥喝，後是崩潰似的喃喃自語。
「你、你們不想見到我嗎……」她在我懷中瑟縮了一下，眼角的淚水要抖下了。
「想，當然想！」我緊緊地回抱。
我們已經十多天沒見了，不是有特別事的話，我天天都跟可可一起的。如果可可在醫療室陪著我，我整天都不覺得累。從前都不知道可可那麼重要，這十幾天對我也是很難耐。
「不來都來了，生氣也沒用啦……」彩攸的手放在她頭上使勁地揉，笑得像花開，「你的行李放在旅館了？那我們一起逛街吧。」
彩攸也是麼？沒想到成熟的她都需要可可。
「嗯！」可可轉而投向彩攸的懷抱，「我知道那邊有木偶戲，我們去看！」
「看什麼看，你馬上回去……」
澪凜話未說完，可可就撲過去了，嗲聲嗲氣的話聽得我的耳朵都軟了。
「凜凜也一起看嘛……」
她沒有推開她，忿忿地把剛才買的髮帶遞給彩攸，「拿著！你，別動！」
彩攸接過髮帶，替固定在澪凜身上的可可綁頭髮，很快就綁成平常的兩撮辮子。這樣才像可可呢！
「要是知道你會來，我就不買了。」澪凜還生著氣，兩眼瞪得到要把她刺穿。
「我也買了支笛給你。」我拿出不規則形狀的怪笛，我想可可很快就能掌握要領。
「我……」彩攸左顧右盼，抄起一頂小圓帽套在可可頭上，給店主一些碎錢，「來，給你的。」
「大家……謝謝……」可可哭了，抱得澪凜更緊，把淚水都甩在她的衣服上。
「喂，這樣沒法走路。」澪凜皺眉，把她推開，卻反被她抓住手。
「出發！」可可拉住就跑，跑得捲起一陣風，靈巧地在人群中穿梭。
這陣風撞上鐵板，被彈得倒地。
「對、對不起……」
一位神色嚴峻，面如堅石的巨人從轉角冒出，他比澪凜高一個頭，長而闊的影子籠罩著我們。他穿著華麗的衣裳，腰間扣著佩劍，頭髮吸收了陽光，如同精金發亮，雙眼如經熬煉的金石，粗眉與眼角豎立，臉色紅得七竅生煙。
「父親，是我的錯……」澪凜馬上擋住可可，為她求情。
「無藥可救！」他大聲怒吼，把這片市集斥得鴉雀無聲，鼻孔呼出的每口氣都有怒煙。
好久沒見領主大人，久歷風霜的他還是臉色飽滿、氣勢十足、兇惡如鬼，罵人比澪凜恐怖十萬倍，比我小時候聽到的罵聲更狠，即便不是朝著我還是怕得發抖了。澪凜明明是他的女兒，他卻不喜歡她，從前澪凜就有跟我說過，好想討爸爸歡心，但他從來沒給她好面色過。他這麼一哮，什麼歡樂都被抹殺了。
他身後有一位阿克西斯家的老僕人，我想他也在逛街，恰好撞見我們。
澪凜原先的笑容轉為蒼白的絕望，她垂下頭，沒精打采地說：「對不起，我……回去練習。」
她轉身後走，彩攸只得無力地叫她一聲，猶疑要不要跟上。我也不知該怎麼辦。
「阿克西斯小姐……」
澪凜一直是努力的人，她說不想因為她的無能而影響家族和我的聲譽。我身為阿克西斯家領土的子民，位上的阿克西斯家如何，便會影響到這片土地與人民的聲譽。在宴會雖有貴族嘲諷阿克西斯家，但都沒有打在我身上，領主大人默默地接住了，可見阿克西斯家做得並不錯。現在不單是領土，還有隊友。
她回過頭來，跟彩攸四目相接，毅然按住她的肩頭，一步踏在領主大人面前。眼中充滿決心，正面接過領主大人的怒濤，父女間彷彿擦出火花。
「父親，阿克西斯家的聲譽，我和彩攸會爭回來。」澪凜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鑿實，一道氣焰在她背後形成猛虎，跟領主大人搏鬥。彩攸就是她的底氣，加強了她的聲勢。
不能退縮。
「朽木不可雕，不知所謂。」領主大人臉黑黑，不屑地越過我們，連眼尾都沒瞄我們一眼，老僕人露出憐惜的目光看了看澪凜，便跟上他的腳步。
因為這是澪凜的使命，她勇敢面對。那麼我呢？我只要治療人們就可以了麼？
可以選擇的話，我好想跟隨澪凜，她比領主大人親切得多，又會挺身而出保護我們。為何領主大人如此討厭她，她沒犯過錯事啊？我的爸爸疼我疼得把他所有的愛都給我，從來不罵我，難以想像這世界有領主大人這樣的爸爸。
「凜凜，對不……」可可低下頭。「澪……」我撫上她的肩，打算安慰她，卻被她甩開了。
「我沒事。」她的臉色難看得完全不是她說的那樣，「你們行吧，我回去練習，彩攸你不用跟著我。」
語畢，她就踏著沉重的腳步回旅館。
「給她時間冷靜吧。」彩攸按住可可張開的嘴。
「唔、唔！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可掙脫，問道。
「簡單來說就是這次奧德斯大賽，我們一年生得不到雙人和四人賽前三名，我就要被踢出校了。」彩攸輕描淡寫，明明是那麼重要的事，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什麼？不行不行！我不要，我還想跟兔仔一起啊！」
「所以你會幫我對吧？」彩攸的笑容邪惡，她的腦筋動到別人的時候就會這樣，向我尋求協助時是，現在連可可都不放過。不過我相信她不會叫可可做難堪的事，或許有可可才辦到的事呢。
「嗯嗯！」可可把頭湊到她嘴邊，她們秘密的悄悄話在說什麼呢，「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可可不要勉強喔。」她來不是為了比賽，而是旅遊，這樣不就本末倒置了麼。
「你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哪有勉強的呢！」
接著我們繼續走，我們的臉已無先前的雀躍，即便可可作出興奮歡樂的模樣，仍無法掩蓋我們的憂慮，嘴上說著自有計劃的彩攸亦然。要不要買點東西哄澪凜開心呢，她喜歡甜吃嗎？
可可有一句沒一句地說了一大堆事，那一個人的冒險：說到她在雷格爾城待了三天就受不了，偷偷收拾行裝，搭上市民的便車，經過諸多波折才來到王城；說到她沿途唱著歌彈著樂器，像個賣藝人般籌集旅費；說到她有跟傭兵一起當商隊的保鑣，經過了兩座城；說到她看見的景色，但因寂寞而無心觀賞；說到她現在住在某某旅館，身上的錢該還夠住到奧德斯大賽的一半（暗示我們接濟她，我很樂意）……可可回校會受到處分吧，這件事也令人好擔心。
「哦？這不是可露可嗎，怎麼在這裡啦？」一把活潑又溫和的老人聲從旁跳出，跟領主大人截然不同。
「赫茲老師！我、我太掛念她們了，所所所所所以就跑來……不要抓我回去！」赫茲老師彷彿踩到可可的尾巴，可可聲音都抖了。
赫茲老師穿著他最愛的墨綠色摺裙，雙手插在寬闊的袖口中，踏著草履鞋，給我悠閒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你不顧課堂，千里迢迢而來，就是為了見她們？」他撫順銀鬍鬚，刀疤之間細長的眼睛半瞇半啟。
赫茲老師也踩到了彩攸的貓尾，她炸毛了般，氣沖沖地攔住他。
「別打可露可主意。」
「呵呵，我只是想說你的隊友真有趣呢，彩攸。」
「我不是小孩。」
「那要知道大人的秘密嗎？」赫茲老師鼻下的鬍子動了動，和藹地笑，「春香也可以聽喔。」
「要！赫茲老師想說什麼？春香也一起吧！」
赫茲老師是彩攸的師傅，在宴會上可是挺她到底，人又好，彩攸不用這麼提防他吧。不知道他有什麼話要說呢，是需要我們幫忙嗎？就當是代替多疑的彩攸，我會盡力的。可可好像偶爾會到圖書館，彩攸不是常常在，雖然彩攸不喜歡她跟赫茲老師碰面，但她總有機會跟赫茲老師相處吧。在可可眼中，赫茲老師也是個好人，所以她才信任他。
「好，我們走，彩攸不喜歡聽我說話就算囉，我不勉強你。」
「去哪裡去哪裡？赫茲老師的秘密景點嗎？」
「你少亂來。」彩攸跟上，「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就知道你帶我來王城，不是為了奧德斯大賽這麼簡單。好啊，就讓我看看你的葫蘆賣的藥。」
「哎呀，你這麼聰明只會令我更疼你喔。畢竟做師傅的，要把所有傳授給徒兒。」
赫茲老師帶我們到一間陳舊的酒吧，酒吧門前掛上一塊寫著「今日休業」的橫木板。他推開木門，木門掛著的風鈴「鈴鈴」作響。酒吧內只有從窗戶透下來的陽光，整個酒吧呈現出灰暗。他帶著我們走入地下室，翻開地板才見到微弱的火光。
「喲，赫茲──遲到了啊！」壯漢的吆喝震動了地下室。
「不好意思啦，帶了寶貝學生來嘛。」
我們全都踏入地下室，才見到已有六七人窩在這個細小的倉庫。他們見到赫茲便愉快地打招呼，見到我們更是興奮，急不及待跟我們握手。
「讓我猜猜，你們誰是赫茲的徒弟。」
「我在開幕禮有見過，是白色那個啦。」
「那邊可愛的孩子看起來也很弱嘛。」
「肯定不是黑頭髮那位，她是治療師。」
一群人圍著我們談論，我有點害怕地後退一步。
「大家冷靜，先回去坐著。人齊了嗎？我要向她們介紹『我們』。
「你們都有遇過雪兔獸人，你們可有發現，雪兔獸人是能溝通的『敵人』嗎？事實上，獸人能理解我們的語言，是可以互相了解的。
「為何我們只有彼此仇恨一途呢？就不能和平相處嗎？我們堅信並努力，作為人類與獸人的橋樑。
「我們是──『訊鴿』。」
彩攸在這裡沒有使命，她不需為這世界負責，硬要說就是暫時當澪凜的僕人服侍她，那「訊鴿」就與她無關。可可也沒有使命，連僕人一職都沒有。
可是我呢？每個人都有他的使命，我有著非一般的治療魔法，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不是麼？或許我有治療別人以外的使命。如果能減少傷亡就最好不過了。戰爭是殺戮，難道沒有戰鬥之外的保護方式嗎？
我想起剛來雷格爾學院時，要求我們組隊的事。我拒絕任何人，因為我知道加入隊伍後，便會開始委託，開始迫於無奈的殺害「敵人」。獸人還是魔族我都不想傷害，他們同樣會哀慟、疼痛、死亡。所以拖得一日得一日，最後跟「四季之風」相遇，這群一直愛護我的人。
能和平地減少紛爭就最好不過。我已經對傷痛和死亡感到厭倦了。
無論跟人走得多近，「女神」依舊是「女神」。在和平的世界，大家的笑容就能長久綻放。也許這是我能給予最珍愛的她們的回禮，為了她們，也是為了自己。
我想獻上自己的力量，終結這一切，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民眾的叫囂把我們推高至無人能及的頂點。「山頂」只有我們倆，在斜陽裡燃燒鬥志。淨空耳根，驅除雜念，人劍合一。
我彷彿見到他由細到大的身影，握住劍的手沒有變過，臉上那從容又自信的笑容與激昂的血眸亦一如以往。
華麗的大劍向下施壓，迫使我沿著他的力度滑下劍身，身體移動到一旁，化解這道垂直斬。我趁勢向他的側腹突刺，劍尖輕巧一撥，鐵劍便偏離軌道。他往我的腳掌重踏，我縮腳俯身，左臂撐住地面，右腳掃出一個圓月。他一跳，我一彈，二人的距離再度拉開。
我的一生之敵。
他一舉手一投足，都能呼風喚雨，甚至連一切的影子、烏雲都能集結在全身。他一衝刺，千軍萬馬般的黑霧合成千斤頂，從四方八面把我壓成泥濘。只要直視他瘋狂的眼目，吸入的空氣都成了燙熱的鋼。
「這是第幾次了？澪凜。」夢魘似的耳語在我腦海不斷迴響，「十次？百次？多得數不清呢。真令人失望。」
「勝者為基爾．費列多，一年生戰士系比賽結束！冠軍是雷格爾學院的基爾．費列多；亞軍是雷格爾學院的澪凜．阿克西斯；季軍是俄卡駑學院的達里斯。有請國王為我們頒獎！」
又輸了。我為什麼又犯錯，被他砍到手腕。為什麼，為什麼，對上他我只有輸，從小至今我一次都沒贏過。
我看見父親搖頭嘆氣，肯定很失望。每次我想贏一把給父親看，都是一敗塗地。我信誓旦旦的話，沒法實現。
政事做不好，算數算不準，說話得罪人，連劍術都比不上他，我還有當貴族的資格嗎？貴族之中，我是最差勁了，貴族的責任和義務都做不到。就算是平民，我也是一無是處的那個。
「凜凜！」
不能哭。接下來，只能不斷練習……
「你好厲害啊！」
是可露可，她剛剛有觀賽麼，那她看到我是多無能了。平常對她們指指點點，卻是有名無實，真可笑……
「能把那個費列多少爺逼到這個地步，凜凜無得頂！」
她的眼神像敬仰父親的子民，可是我不值得，我連父親的百份之一都比不上。
「我們去慶功，可惜春香和兔仔還在裡面，就由我為你慶祝！等我吹首歌給你聽！」她摟上我的臂，邊笑邊扯我向前。
我不動，她扯不動。
「凜凜？誒、誒誒，」我壓向她，把她整個吞掉，她驚惶地接住我，「凜凜很棒喔，努力過後要給自己獎勵。」她小巧的手掃平我的背。
微小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