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看电影。
尤其是在认识了优尔之后。
虽然我最喜欢看把人凶残杀死的恐怖片,但这不妨碍我陪着优尔去看一些超级英雄的电影。
这些电影老是有个桥段,就是描写失去了能力的超级英雄是如何生活的。
让他们被不起眼的小事敲打,让他们在无力、平凡的生活中顿悟,以此来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去打败反派。
我很讨厌这样的桥段,并不是因为我单纯有点逆反心理。
“看来我得给你好好上一课了。”我开口说道。
“强者永远是强者,哪怕失去力量,他们也是强者。”
我缓步逼近泉。
“成为强者的第一件事就是拥有一颗强者之心。”
我回想起了那废物般的师傅和师姐。
“强者之心不会因为外界改变,这颗心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
师傅啊,我算是圆了你的愿——尽管是歪门邪道。
“那就是把不知死活、螳臂挡车的废物们统统碾死。”
再次踏出熟悉的步伐。
脚趾,跟腱,膝盖,大腿,臀部发出刀刮般的疼痛与巨响。
这是我第一次迈入这个境界。
以武道步入超凡,我做不到,师傅也做不到。
但是成就超凡之后,再拾起那饱经锤炼的肉体,却是堪称为捷径的邪道。
激昂的情绪有如火山爆发般在我的脑海中爆鸣,熔岩般粘稠的血液摧毁着我的血管,炽灼的热浪从我的心脏推动着最为纯粹的生命活性。
极速增生的骨骼刺破我的血肉,凌乱地在体外交错成暗白的翅膀。
在这些乌合之众中,最强的是驱使黑色潮水的男人,最麻烦的是我那可爱的小学妹,所以——
几乎只是一瞬间,我就贴在了那位释放脓肿烟雾男人的脸上。
“黑鸟。”
双手交错,宛如世间焉存之鸟的悲鸣。
映入加雷斯眼帘的是一团污浊的血雾。
毁灭性的力量下一刻就轰入了他的体内。
砰——
爆裂的岩石和灰尘卷起,加雷斯甚至没来得及诧异。
首先被摧毁的是我的右手,骨骼崩裂,血肉飞溅,浓粥般的血液模糊了我的视线——
但我依稀能看见,我的整个右臂都炸成了2x2厘米宽的碎屑。
那碎屑如子弹般溅射在我脸上,激起一阵麻木的疼痛。
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心情愉悦的流水声。
咕嘟——咕嘟——
空洞处潺潺流出鲜红色的泉水。
那具站立着的身体胸口破开了一个大洞,从中可以窥得众人恐惧的眼神。
扑通——
那具身体跪倒在地上,身后五米处是碎成拼图的内脏残片。
“武术家——她为什么会是武术家!!!”
围着我的叶级能力者一哄而散——是吗?你们终于知道恐惧了?
我用笨拙的左手撕裂开冲刺时破裂的长裙,露出自己的小腿。
畸变还在继续,我的头骨、我的脊椎都在持续发生着形变,燥热又酥麻的痛苦从我的骨髓深处迸发。
所谓武道,就是以人体去模仿超凡生物或自然现象。
待武道登峰造极时,便能欺骗这个不稳定的世界。
让世界把你当作是“超凡生物”,去主动修复你型体不匹配的漏洞。
庞大的不知明力量便会涌入身体,将人体改造成这门武学理应的模样。
以武入超凡,在超凡生物批量灭绝的现代堪称是天方夜谭,也是我师傅这辈子都在追求的境界。
毕竟“千鸟门”模仿的超凡生物早已灭绝了五百年,是当代没落武道中平平无奇的三流门派。
可是我不一样。
我先步入了超凡世界,又拥有着离超凡只有一线之隔的拳术——
即便在律令的影响下,我无法驱使幽灵,无法使用奇迹,无法凝聚灵性。
但我也是个超凡者,我还能做到欺骗世界。
我佝偻着身子,像个变态的畸形种,胸前的肋骨刺破了血肉、肺部,还在不断增生。我却感觉身体从未如此有过活力——
悟性不佳的我根本就没有规规矩矩去观想、模仿门派内正统的“神鸟”模样——早他妈忘了。
此时此刻充溢在我大脑里的,只有那世界上不复存在的黑鸟——那仅存在于我过往岁月当中,既纯粹自由又邪恶暴力的黑鸟。
怪不得我变成了这样一副奇怪模样。我暗自嘲笑自己。
不过,师姐——
你真的没说错。
到最后关头,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拳头。
看我把你们全都杀了。
“泉!!!你的资料里可没有说魔影是个武术家!!!”老者失态的声音如惊雷般出现在泉的脑海中。
泉愣愣看着加雷斯被打穿——不对,被一道污浊的闪影贯通的身体说道:“不可能…不可能…她的资料里显示过了——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啊!!!”
在过往,武术家就是刺客的别名。
他们不开启痛苦之根,走上了一条迥乎于这个世界的超凡道路。
那是一条即执拗又偏激的火车轨道。走下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疾驰的时代火车冲撞个粉碎。
毫无疑问,这条路注定不适合众生也走不长远。
事实也如此证明,在科学技术发展到当下的现代,武术家只剩下寥寥几条传承。
但是——正是因为他们不开启痛苦之根,在广袤的人群当中,他们就宛如熄灭的灯火一般不起眼。
能够控制自己生命气息的武术家,在工业革命——也就是那个科学技术井喷、神秘学也随之兴起的年代,是灵能者们最大的恐惧。
死在武术家手下的树级灵能者都数不胜数,但在那之后就是超凡生物的大灭绝,武术家们也随之衰落、不见踪影。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普通的少女是个能一拳把叶级灵能者打死的武术家。
“不要害怕——武术家只是脆弱的刺客而已——”泉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失态地大吼,麻痹着自己。
咔吧。
魔影身上臃肿、厚实的骨头刺破血肉、顶碎内脏。
苍白、尖锐的巨大骨翼在其身后不断碰撞、矛盾,稀稀拉拉折断了一大堆骨骼散落在地上。
在那难以描述的“巨大骨茧”中,还能依稀看见她修长的身体。
雪白纤细的小腿呈现出鸟类反关节的特征,支撑起整个身体。
鲜血模糊的躯干被坚硬、锐利的骨甲包裹着。
在如此颠覆性的痛苦面前,魔影的脸上却露出了理智、清明的笑容。
“多么圣洁的身躯啊…”
有些意志松散的芽级幸存者跪倒在地,开始瞻仰起了“白羽骑士”的圣容。
“清醒一点!!!她的右臂暂时无法恢复!!!继续消耗她!!!”老者看到意志消沉的泉,在心底暗骂一声,发挥起了主心骨的作用。
“无法恢复是吗?那把律令解除不就行了。”
老东西,你还挺幽默。
残破的骨翼扇动——
难以想象的推力不合常理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就好像“我的飞翔”是由某种概念赋予的,“扇动翅膀”只是一个启动程序的信号,而并非是“飞翔”真正的原理。
曾经不理解的冗杂动作与套路,在这此刻变得自然顺滑。我好像真的成为了那告死的黑鸟。
“悲鸣!”
我几乎一刹那就逼近了泉的身体。
增殖的骨头拉扯着我的背肌,形成了如铠甲一般的堆垒痕迹,把庞大的力量传入了我的左手。
啃咬般撕裂的澎湃劲力如洪水决堤般迸射而出。
猩红色血气下是巨大轰击声——
砰砰砰砰——
血色雾气迅速翻滚,裹挟着碎石的气流胡乱翻滚,震荡的空气宛如怒海狂涛。
“你,不赖。”我开口说道。
在我眼前的是一具破裂的怪物身躯,挡住了我全部的攻击路数。
它浑身的肌肉如同被啃食、撕咬般脱落在地上,露出了黄白的骨骼。
“啧。”
黑色的浪潮把怪物的身躯卷走,那名黑潮术士露出了难缠的表情。
“炎爆!”
其他叶级灵能者的火焰奇迹早就准备好了,红紫色的能量团接二连三轰击在我的白骨盔甲上。
爆裂的骨骼滚落在地上,而后被迅速增殖的骨刺再次填补。
“冰冻消融。”老者的身影在我的视线边界一闪而过。
剧烈的绞痛一瞬间爆发在我的躯干里——
我吐出了一口鲜血,有几个内脏的机能好像永久停止了。
是吗?我的细胞被冻死了吗?这群畜生怎么老喜欢对人的内脏下手。
与此同时,我脚下出现了凝聚的黑色潮水,轻轻绑上了我的双腿——
“折磨。”
黑潮术士的灵体上拔,纷杂混乱的鬼影钻进了我的颅内,发出尖锐惨痛的嚎叫。
我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该死的…”
黑潮术士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浓稠的黑色体液如打开了水龙头一样从伤口处涌出。
黝黑的液体在他的脚下汇聚成一滩反光的凝胶。
好像打通了一道无光世界与地月天的通道,我隐约能看见一张苍白扭曲的巨脸——那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恐惧。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个术士再继续下去了。
“塑性。”“冰爆。”
在我不注意期间,那名老者用左手触碰了我的身体。
砰!!!
强烈的爆炸声出现于我的体内,那冻死的内脏化作一团冰冻的棱锥在体内爆炸、四散而裂。
我的鼓膜好像彻底破裂了,晕眩感头一回压过了疼痛,让我险些跌倒。
甚至有好几根粗大的冰刺从体内穿刺而出,带着冰沙般凝固的血液贯穿了我的腹部。
现在可不是担心黑潮术士的时候,现在的问题在于失去内脏、受了致命伤的我还能活多久?
这几条狗配合起来果然厉害。
不过——
我露出了几分笑容,目的总算是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