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做了什么?!!”
老者惊恐着看着急速流出生命力的手。
“你是不是忘了…那把刺剑。”
我早就把“脊索动物”杀手吞进了体内,用增殖的骨头包裹着。
真是多亏了森雨,冰塑学派北部学院长的攻击手段我是再清楚不过了。
能迅速杀死敌人,但却无法避免接触敌人。
既然如此,只需要守株待兔,让他主动去触摸脊索动物杀手就够了。
“你这畜生——你这混账!!!”
终于,这名老者再也不复冷静与优雅。
我喜欢看到敌人这副表情。
“生命力从你那具老朽的身体里慢慢流逝的感觉不好吧?”
我能感觉到刺剑还在我的体内蠕动,还在“进食”,刺剑上的邪眼与老者的伤口之间好像还存在着莫名的联系。
“逃吧,老东西。别把剩下的生命浪费在我身上了。你现在需要的医生——或者赶在死前说说遗言也好,我会听的。”
“你他妈的!!!”
老者没有被我的语言煽动,认准了我即将死亡的事实,拼了命地把灵体升上了土星天。
好了,现在没有人保护泉了,你们这群蠢货。
周围的地面发出巨响,在爆裂声中向下凹陷。
以我为中心的地面全部坍塌下陷,一条条破裂的纹路呈现出放射状蜿蜒扭曲。
“嗬——”这是我的最后一口吸气,我的生命也即将迎来终结。
可是我没有丝毫担忧。
黑潮术士好像意识到了不对,迅速停止了“召唤仪式”。
“晚了。”我说出最后一句话。
嘭嘭嘭!!!
那把刺剑发出强烈的音爆声,如同撕裂世界的终结之枪——
邪气的血雾升起,爆裂的鲜血四溅。
我失去了最后一丝活性,倒在了地上。
“不好!!!”
璀璨的刺剑把路径上不长眼的废物全部吃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撞上了泉的头部。
一朵白红色的郁金香绽放,粘稠的液体爆得漫天都是,最后劈里啪啦地像浓粥一样糊在了地上。
扑通——
无头尸体跪倒在地上。
刺剑插在积液上,凶冽的邪眼中释放出喜悦,汲取着最具活力的生命残留。
律令——解除了。
亮色的地月天又重新被那昏黄的光线所笼罩。
灵性重新回到了这片区域,一如奔向母亲怀抱的孩童。
脑内的液体重新流淌,灵性重新充满活性,多股暖流直冲我的所有伤口位置。
战斗,终于到尾声了。
“我改变主意了…”
磅礴的生命力重构着我不存在的内脏,修复我破裂的肉体,发出了让人厌烦的瘙痒。
我控制着增生的白骨变为我崭新的长裙,默默品味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欣喜和火山喷发般强烈、直冲天灵的杀戮欲望。
有一团火,在我的胸口燃烧,从我的脚尖烧到我的大脑——
“你们不许说遗言了,我要把你们全部杀了,我要把你们的脑子全部碾碎。”
这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我自我否定了。
不对——柚沼,这不对——你不该被杀戮所支配,你应该去享受它。
对,我应该去享受杀戮。
就像孩子们纯粹地玩喜爱的玩具一样,杀戮只是我欢愉的玩具之一。
永远只有我去选择、把玩它的份。
想玩的时候玩,不想玩的时候就不玩。
是了,是了,这才是纯粹的我。
我的心中一片清明。柚沼啊柚沼,看来你的修行还不够。
“嗯...”
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半天才反应过来失态——顺带用触手攮死了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们知道今天这幅惨状,要怪罪于什么吗?”
我走向前,提起刺剑,故作玄虚地说着真心话。
空旷的尸山中还剩下几十人,站立在自己战友——或是朋友、或是亲人的肢体碎块旁,丧失了全部的斗志。
“怪罪于以冰塑学派为首的那一批组织者,他们为了一己私利,来围杀我——却酿成了如此恶果。”
“他们应该对所有人的死承担责任,所以…”
我顿了顿。
“把他们杀了吧。只要你们剩下的人肯认清楚立场,我就放你们一条生路。”我说道。
死里逃生的人群站在一起面面相觑,对我的话语无动于衷。
“听不见吗?那好,我只能把你们都给宰了。”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先从冰塑学派开始吧。”
闪影——
我踏出了熟悉的步子,冲入了冰塑学派的人群当中开始屠杀。
“说…说得对!!!”
“没错——这一切都怪他们!!!”
“我们根本就是被他们强迫进来的!他们一开始就是想把我们当作律令的祭品!!!”
祭品二字一出现,人群彻底沸腾了。
“说得对!!!”
“他妈的,狗*的冰塑学派!!!”
“根本就没有告诉我们,敌人竟然是白羽骑士!!!”
“真该死,我的兄弟就这样被他们逼死了!!!”
人群此起彼伏怪罪的声音,众人的情绪也抵达了高潮。
“音爆!”
随着第一个奇迹轰入了冰塑学派的阵地,接下来就是一面倒的自相残杀。
至于老者?在我杀死泉之后,他就跑了——彻底消失在了地月天。
废物懦夫,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我把视线投向黑潮术士,看来终止了那个仪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代价,那本就苍白的面孔上五官彻底凹陷,像个即将步入死亡的亡者。
他在看到自相残杀的一幕后就立刻化作一道光芒想要逃离,我则扔出了一把尖锐的触手长矛钉住了他的身体——
我快速逼近他的身体,细长的触手从伤口处钻进了他的胸腔。
细长的触手迅速分化缠绕——裹住了他每一个内脏和每一节脊椎。
我抬头看向他恐惧的双眼。
把左手向外一拽。
“内脏暴击!!!”
让人愉悦的撕裂声和崩裂声响起。
乱七八糟的内容物在我触手的作用下倾斜而出,黑色的体液顺着破裂的巨大开口飙出,就连脊柱也不复存在。
黑潮术士的身体就这么倒成了两截。
我收回乱舞的触手,疲惫地站立着——却不敢有一丝懈怠。
即便身体还在复原,我也彻底没有精力了。
但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阳葵,我还不能露出破绽——起码要到底下的人厮杀结束为止。
这时,终于挤出了注意力的我才发现,我熟悉的身影正跪坐在远处。
我迈着蹒跚的步伐向她走去,她却带着一副惊恐的面容。
看到我身上诡异的血污与凝结的固体后,她甚至当着我的面呕吐了起来。
“怎么样,阳葵?我做得还好吗?”
我没有对她的反应感到反感,露出了一个笑容继续靠近她。
阳葵听到我的话语后,呆滞地把手放在校服上的蝴蝶结上。
良久,颤抖的她终于缓缓开口。
“柚沼同学…不,你根本不是柚沼同学!!!不不不…不,你是为了我,你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
阳葵的声音从高亢逐渐转向了低沉。
这个转变听得我挺高兴的。我这么想着。
真的坚持不住了,我疲惫地跪倒在地上。
这一次,阳葵没有再犹豫了。
和之前一样,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是怎么说来着的?森雨哭着的时候就需要这样的怀抱。
喂喂,我可没脆弱到那个地步啊。
她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颈椎,有力跳动的心脏和温热的气息把我逐渐拉回了那个温暖的世界。
直到此刻,我才相信一切都结束了。我可以放心地露出笑容了,我可以继续生活在有优尔和阳葵的世界里了。
“做得真棒。”
“你能这么说,我好高兴。”
“我理解你的,越是要救别人,就越不能在乎别人。”
“嗯。”
所以我不给他们谈判的机会。
阳葵有力的怀抱一点也不让人难受,她的身上总是充斥着坚强又温暖的活力。
我从不否认自己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的发带垂在我的耳边,弄得我好痒。
“嗯嗯。”我不由笑出了声。
她身上香呼呼的,让我有些昏昏欲睡,甚至连下面的厮杀声我都有些听不真切了。
“有什么好笑的。”阳葵露出了笑容。
“不知道。”
“身体有什么难受的地方吗?”
“到处都好难受。”
“不会死吧?”
“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
“这么相信我?”
“嗯,柚沼同学总是靠谱的。”
“这话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真心话。”
“真的?”
“真的,感觉优菲尔卡也是这么想的。”
“我好高兴。”
“说两遍啦。”
“说明我是真的高兴。”
“嗯哼?不过最高兴的是我才对。”
“为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阳葵却沉默了,我能感受到她加速的心跳。
她在严肃思考这个问题。
“我什么也没做,把责任全部丢给你了。”
她的怀抱愈发温暖,就好像不想让我离开一般。
“听你说过很多次啦。”
我闭上眼睛贫嘴。
“真没性子。”
“我可是刚打完一场硬仗。”
“嗯——你这么说我还怎么教训你。”
“你还想教训我?”
“当然,想教训你的地方有太多太多了…”
“所以继续说吧?”我打断了这位亲切的学生会委员。
“嗯。”
“让我高兴的是,救我的人是你,真好。”
“为什么这么说?”
“不知道。总感觉在你面前,我什么负担都没有。”
“总感觉你在,什么事都能顺利解决。”
你是想说,本来这一切都该由你来承担吗?
“说不定,阳葵你是个坏人呢。”
“我本来就是。”
真是和煦的笑声。
“慢着,我还没说不承担责任呢。”
“那你想怎么做。”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一步能不能对我不穿校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行。”
“真无情。”
“规矩就是规矩。”
“优尔还真没说错。”
“她说了什么?!”阳葵的声音突然高了几个调。
“她说你是个死脑筋的人。”
“嘁,我觉得你该好好重新打量一下我了。”
“嗯。”我的声音越来越小,真想就这么睡过去。
“嗳,先别闭眼,我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说吧。”
她的嘴唇靠在我的耳边,我能感受到那潮湿又温暖的气息。
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上也尽是血污,漂亮的冬装校服也变得肮脏不堪。
看来你明天也穿不了校服了哦。
“你真是我的英雄,柚沼同学。”
“就这点事?!”
阳葵脸涨得通红掐了我一把。
“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尽情说吧。”
“你是学生会的什么委员?”
“就这点事?!”
“欸,我认真的。”
“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副会长。”
“好吧,亲爱的副会长,你是学生会的什么委员呢?”
“组织委员。”
“不错,很有你的风格。”
“你替我承担了所有的痛苦。”
蓦地,阳葵突然说出这句话。她轻轻捧起了我的脸,把嘴唇靠在了我的额头上。
良久,我们才分离开。
“那次的事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
“好了好了——他妈的能不能当作没发生——”我急忙制止她。
“我对柚沼同学的内衣挺——”
“去死吧。”
我在她的怀里挣扎,却蹭得她笑个不停。
“放手放手,我要干正事了!!!”
“好吧。”
阳葵气馁地松开手,我终于从她丰满的身材中解脱了出来。
在阳葵的搀扶下,我总算是把困意驱散走了。
有一件事我还需要确认,那就是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