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既眼熟又陌生的人。在见到我的那一刻,他脸上的严肃庄严一切都如同过往云烟一般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那瘆人的疯狂。
判若两人的他,站在我面前露出真实的样子。与其说不认识他了,倒不如说现在我才认识他。
“将本没有多少联系的我们聚在一起,最终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我的质问,他依旧保持着那瘆人的笑容。
“你这话只说对一半。确实,是我刻意将你们聚起来的,但你们并非没有联系。在我将你们聚在那里之前,你们已经或多或少地有了些许关联,即便你们自己不知道。至于我要做什么...”
他用他那如同看猎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我,答案不言而喻。
“你,就是我的目的。我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才站在这里的”
我,就是他的目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选择装傻。
“不,你明白的,你如果不明白的话,就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进口袋里吧?看样子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宫小路由绘没有做好监督呢~”
听到他口中提起的美绘姐,我迅速将藏在口袋中的短刀拔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只要杀了他,一切都能......
“就算杀了我,什么也改变不了对吗?”
“但是杀了你,至少我能舒服一些。”
“随便你吧。毕竟如果今天你不来,宫小路由绘就会...”
听到了他说出那个人名,我自认为充满杀意的眼神出现了动摇。原本不会松开的手似乎开始有些许颤抖。而这时候他看出了我的动摇,抓准时机一把将我手中的短刀夺下。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被死死地压在桌上,刚才在我手中的短刀则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真是软弱呢,艾斯特。如果今天来的是宫小路由绘的话,她绝对不会犯你这样的错误的。”
他在我身后笑着说道。没想到他一把年纪了,平时看起来弱弱的。居然还有如此敏捷的身手。明明是我下定决心来杀掉他,结果现在性命反而在他手上。不过无所谓吧...
“怎么?不挣扎吗?”
“反正已经够累了...既然选择这条路,我就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了。”
“那宫小路由绘对你也无所谓吗?”
“美绘姐...”
“起来吧!”
他放开了我,我站起来,揉了揉被压疼的胳膊。即便被他放过,我也没有放松警惕,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向他质问着他到底想干什么?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来说说你为什么来杀我吧。”
他一脸什么都知道,但是等我说的表情。看着他那一双将我看透了的眼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计划告诉了他。
“简单的来说,就是我要杀了你,然后冒充你给其他人发送邮件,让她们来到你买下的别馆里全部杀掉。”
说完后,他将一个东西扔了过来。我接了下来,发现是一把钥匙。
“这是别馆的钥匙,还有一串在别馆的储物柜里。”
“为什么?”
“为什么帮你是吗?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先回答一下你之前的问题。”
他张开手臂,仰望着天上说道: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证明我的理论是正确的!”
“啊?”
“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被操纵的。人心、媒体、谣言这种看似变化莫测的东西,只要将‘参数’都操纵好,这些即便有些许变动,结局是不会改变的。就比如你们现在每个人的处境,以及...”
被称为教授的人低下了头,用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看着我,继续说道:
“你现在在这里都是我计算到的。”
彻骨的寒意透过我的身体。虽然我从细微的线索看出来一切都是他操纵的,但是没想到他会连我的到来都算来。
“问你一句,你真的有将六个人杀掉的觉悟吗?”
“我...”
“胆怯了吗?那没办法,我只好在这等...”
“我有!”
我打断了他的说话,他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这就对了嘛!艾斯特!”
教授走到身后的柜子边,将一个档案袋找了出来并交给了我。
“里面是你们所有人我至今只为收集到的资料。”
我打开档案袋,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一个,随后...
撕掉。
“是将自己的资料给死掉了吗?”
“不...我将宫小路由绘的给撕掉了。”
“嗯?”
“你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对,我是要将六个人给杀掉,但这六个人不包括的不是我,而是宫小路由绘。”
看着博士诧异的表情,我不知道在他眼里现在的艾斯特是什么样的...
///
我们讨论完了每个人的背景与弱点。
在过程中,他说了好多根据我们的性格和特点而做出的策略,我好几次都差点没忍住掐死他的冲动。
讨论完后,教授用他的名义给每个人都发了邀请。我将档案袋里面的内容在教授的阳台上烧掉了。
“烧毁证据嘛?做的很谨慎啊,你现在跟平时马虎的你可是判若两人啊。我有感觉现在的你就算杀掉了所有人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面对教授的“夸奖”,我丝毫没有理会,准备转身离开。
“怎么,最关键的‘人证’不销毁了吗?”
“你,帮了我,我不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而且你说过我能不留下任何证据吧?你死了我来过这里,我怎么都不可能洗清嫌疑啊?”
“这可不是过河拆桥,洗清嫌疑也有办法...”
我身后传来瓶子摔碎的声音,我转过身来,看见了教授面色痛苦地扶在墙边,脚下有一个摔碎的瓶子。
“你...”
“别担心,我只是喝下了我自己研制的毒药,这种毒不会立刻致死。我写下了遗嘱写明了自己是自杀,在死够六个人后,这份遗嘱就会公布出去。”
“你都死了还能操控吗?”
“我有的是...办法...”
他的话不是安慰,而是威胁。如果我不按照之前的计划杀掉六个人,他的死就会算在我的头上。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人,沉默了一下,说道:
“能将这种毒药的制作方法告诉我?”
///
拉回思绪,映入我眼帘的是在风雪中的一座建筑。
我用教授给的钥匙,打开了“尘封”的大门,赶快从外面的冰天雪地钻进别馆里。打开大厅的灯,这座别馆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老旧,反而还很干净,估计是教授经常派人来打扫吧,还是说...
不想这么多了,一个死人还想他干嘛。我开始手中的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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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完了,只要他的推论不出错...”
教授根据每个人的心理和习惯,连每个人挑选的房间都算好了。
我根据他的推论,在莉莉丝的房间里放置了一条冬眠的毒蛇,莉莉丝是一个怕冷的人,长时间呆在寒冷的屋子里,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暖炉点燃,届时....
安雪是一个害怕自己的把柄落入其他人手中的人,我们现在微妙的关系,她一定会很害怕我拿出我无意拍下她的那张照片。安雪是我们当中最会做料理的,厨房必定是她长期呆着的地方。钥匙在厨房的储物柜,她一定会发现,这样她一定会动起偷走照片的念头。她会在第二天夜里来偷走我这张照片,我在装照片的小盒子中设置机关,只要她回到屋内就触发机关将带有剧毒的针刺入她的喉咙中。
伊托卡是一个抖M,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欲望会不择手段。也是因为她的恶癖导致了如今的局面,说她是罪魁祸首也不过分。因此我要让她因为她的恶癖来成为第一个死者。她每次都会要求哀绘用鞭子打她,而且都会打出伤口。只要在哀绘的鞭子上涂上剧毒...
哀绘是一个对真相没有抵抗力的人,即便能走她也要搞清真相再走。为了这几间密室,她肯定会去证明密室成立的可能性,她一定会尝试是否能从其他房间的窗户跳过去。因此我在房间之间的外面设置了红外线检测的弩,只要有人经过就会射出弩箭。外面都在下大雪,只需要稍加做些掩护,没有人会发现这些弩。
瑠美音...说实话,她对我很好,在这一系列事情中,帮我洗清不少谣言。但是,这些都是建立在将这些中伤转移到美绘姐上。我绝对不会放过伤害美绘姐的任何人。瑠美音是一个平时里不会表现出来,但实际上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她肯定会想办法给大家找出生路,根据博士提供的地图,这附近有一个军事建筑可以联系到外界,但是那附近埋藏着地雷。但即便如此她也一定会去,而且一定会一个人去。我将地图偷偷藏在瑠美音的房间中。
至此,五个人的死亡都已经安排好了,五个人都会在第四天晚上前死亡...而第六条生命,也会在第四天晚上被“献祭”。
我安装好铁弩在自己的房间上,设置在第四天晚上发射后,就离开了。
只要我最后一晚上死亡,瑠美音成功发送出去消息,美绘姐就能得救。这每一间密室都不会有美绘姐的嫌疑,就算有神探查出,也只是让我染上污命。只要我们六人都死了,我们七个人的风波就会过去...那时候美绘姐就能...
我打开别馆的大门,别馆外依旧在下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要过段时间雪才会停下来。这时候正是掩盖自己脚印的好机会。
我加紧了步伐,赶快回去。在路过桥的时候,安置好了教授给的定时炸弹。教授到底是什么背景啊...这种东西都能搞到...
回到家后,发现哀绘已经在我和美绘姐的家中了,美绘姐也答应了带着她一同前往别馆的请求。虽然对这个“狐狸精”有些嫉妒,但也庆幸一切都和计划的一样。我假意将我们的行李搬上车,偷偷地打开了哀绘的行李,果然发现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玩具以及那条皮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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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准备好了。
美绘姐在开着车,我坐在不可能让给任何人的副驾驶的位置上。外面已经不下雪了,但是之后还是会下大雪。
我打了个喷嚏,把自己吓了一跳。
感冒了吗?也不奇怪吧,毕竟我在大雪中徒步来到别馆又徒步回去了。不过不感冒,这才是超人吧。
头好痛...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自己的身体状态。
眼皮好沉...要不睡一觉吧...反正对之后的计划也没影响就是了...
我闭上了眼睛,睡了一觉。
梦里,我梦见了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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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在我眼前绽放,所有的记忆也浮现了出来。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都和“我”的计划一样,只有最后这提前设置好的弩箭贯穿的不是我,而是...
“美绘姐!美绘姐!”
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美绘姐,不敢触碰她,只能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豚...”
“美绘姐!振作点,一会救援就会到来。我...我去找东西给你止血!”
我慌忙地想要起身去找纱布。
对了,莉莉丝是医学生吧,她应该有纱布吧?
我还没起身就被美绘姐抓住了。
“我被击穿了内脏...应该是活不下来了...”
“美绘姐,你别说话了,你一定能活下去的。”
“好疼啊...你怎么想的...居然想受这种罪...”
“你...都看出来了?”
“笨蛋...你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
美绘姐的话和之前教授对“我”说的话结合起来,果然美绘姐是为了我...
“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阻止我啊!”
“理由你应该最清楚吧...”
我泣不成声地看着美绘姐,心底止不住地自责着。
如果没有我的到来,“我”一定能完成整个计划,不会让美绘姐成第六人。如果没有我的到来,倒在那里的就不会是美绘姐...
但这些都已经没用了,我只能无力地看着美绘姐逐渐消逝。
“阿豚怎么哭着这么伤心...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不是吗...只是我替你承担了而已...”
“我哪有这种觉悟啊!我只想让你活下来啊!”
“...”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也没有所谓的‘觉悟’!”
“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我拼命地呐喊着,将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发泄出来后,低着下头哭着喃喃道:
“为什么...我们要一直经历生离死别,这些死亡我早就受够了...”
“我知道的...你不用...”
“你不知道!”
“诶?”
“你不知道的...如果你有记忆的话,才会知道我这段时间经历多少次与你的诀别,见证过多少次你的死亡!”
美绘姐看着如同发疯一样的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随后笑了一下。
“原来...”
美绘姐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刚开口便没了呼吸。
我抱着美绘姐,还在想着如果美绘姐如果有记忆是否就能避免这些死亡结局呢?
六轮灾厄后,不存在幸存者,六条生命消逝后,第七个人也不会独自存活。
外面的暴风雪越来越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窗户给吹开了。雪如同士兵一般侵入了房间。
抱着美绘姐的我身上逐渐被雪所包裹,我的意识也逐渐被剥离。
在时间的不断流逝和我的悲伤中,我们都被大雪所掩埋。
一切都被大雪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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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的,好像被人砸中一样。记忆也断断续续的,明明之前逐渐适应了,开始就能有之前的记忆而这次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醒了?要不再睡一会吧。”
我看向床边,发现美绘姐正坐在我身边。
“美绘姐...”
“你感冒还没好,多休息一下。我去楼下给你拿点热水喝。”
说完美绘姐就离开了房间。
“阿嚏!”
像是验证美绘姐所说的话一样,我打了个喷嚏。头昏昏沉沉的,鼻子也不通气。很明显我得了重感冒。运气真背啊,正好赶上了这个世界的我生病的时候。
等一下这场面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正当我看向窗外的大雪百思不得其解时,美绘姐端着水回来了。美绘姐端水来的速度好快啊?
“有点烫...”
“慢慢喝~”
美绘姐坐在床边看着我一点一点地将水喝完,随后将杯子接了过去。
“还是再睡一会,感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
虽然我有很多疑惑,但是美绘姐的话如同有魔力一般,让我产生浓浓的困意。也许感冒真的很重吧...这样想的我再度躺下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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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豚?阿豚?”
看样子已经睡着了啊...虽然放的稍微多了点,但也是在安全范围内。
“艾斯特,宫小路由绘!”
“来了!”
屋外传来了呼叫我和她的声音,我该出去了。
我回想起之前的所有事情,嘴角不由地翘了起来。
究竟是苦笑还是邪笑呢?我不知道。就如同我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做的究竟是救赎还是屠戮?
谁知道呢~总之我不会再让你承受痛苦了~
我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我所爱之人,低声说道:
“这次就由我来背负吧~”
随后便关上了门。
“好慢啊~艾斯特不下来吗?”
“她感冒不想下来。”
“我给的特效药给她吃了吗?”
“吃了,吃了。她只是不舒服想多休息会。我们继续~”
我口中的“继续”她们永远都不会了解。会议依旧进行着,如同之前一样。只是这次她和“她”都不会参与其中。
我看着眼前的她们。
已经入夜了,一切都静静地消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