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義,與存活的理由是甚麼呢?
或許很多人思考過這個問題,也或許沒有。
即使思考過,覺得這般疑問是否重要也因人而異。
而對於過去的霧來說,她並不想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光是觸碰之,便會感覺到疲憊與空虛。
她曾經納悶過為何自己會有這般的感覺,彷彿在無病呻吟一般。
身為忍者服部家的四女,她年幼之時無須為了生存而奔波,但也必須受到條條規矩與修行所束縛。
家族之名相當沉重,但也不及上面的兄弟姊妹,更何況--她也以此為榮。
儘管不如傳說中的阿娜特女神,擁有俯視眾生的力量與美貌,但她也自認容貌秀麗、天資卓越。
雖然忍者是伴隨著鮮血與謊言的生存之路,但她並不討厭,某種程度上還樂在其中。
雖然並非完美的人生,但她對現狀也沒有過多的不滿,那這份空虛感究竟從何而來?
她曾經試圖了解之,但總是無功而返。
或許,和生存一樣,感到空虛不需要有所理由。
然而,就算不需要理由,內心也依然會感到痛苦。
所以她曾多方涉略,試圖擺脫這般感受。
其中,和忍道能有所聯繫的劍道讓她深感興趣。
透過許多無比嚴苛的修行,她成功的將劍道與忍道合二為一。
當然,過程並不輕鬆,還可以說無比辛勞。
但相對應的,她獲得了豐碩的成果。
忍者相對劍士較不擅長正面戰鬥,然而霧打破了這個常理。
單論劍技,她也足已在死鬥賽中名列前茅。
從此,她成為了家族獨一無二的利劍,族人還因此將家傳的妖刀交付於她。
賦予了她與其他兄弟姊妹截然不同的獨特職責。
詭譎的是,即使取得了如此成果,莫名的空虛感並未隨之消失。
但彷彿作為回饋一般,霧從中發現了能暫時填滿自己的方法。
在一次次的鍛鍊與死鬥中,她經常能感受到自己的極限,而將其超越的感受是那麼的充實。
鍛鍊、與命相搏,跨越極限,她從中得到了活著的實感。
然而,跨越極限並非易事,死鬥所帶來的快樂也並不長久。
更甚,她曾經想像過,倘若自己在戰場上無意義的死去會發生甚麼事。
而她驚愕地發現,她不但沒有因而恐懼,還能感受到某種解脫感。
明明是為了活著的實感而揮劍,卻又將死亡視為歸屬之地。
霧無法理解這樣的自己。
而這一切直到和瑪麗相遇,相愛開始有所改變。
她仍能從跨越極限,與精彩的死鬥當中獲得無比的充實感,但她逐漸不再感到空虛。
甚麼阿,就好像自己是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軟弱女人。
在還沒完全接納自身的改變前,她還曾在內心半開玩笑地自嘲。
一開始因為忍者的工作需求而開的咖啡廳,對她來說也是相當巨大的變化。
在店鋪廣交朋友,遠離充斥著鮮血與謊言的生活,她意外地樂在其中。
而在和瑪麗打倒彼此共同的世仇,無頭騎士後,她的人生更是從此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在決戰中,可能是因為愛情吧,抑或者是本能?她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害怕死亡。
彷彿曾經的嚮往就像玩笑一般。
而在戰勝世仇後,祖父母所留下的感動淚水也讓她發自內心的開心。
明明是數百年前所發生之事,理應和自己毫無聯繫,充其量只是個麻煩的任務而已。
但將其跨越所帶來的滿足感竟如此充實。
親情、友情、愛情,霧發現自己比她想像的還需要這些尋常,卻又難能可貴的幸福。
她原以為自己是一個無比詭譎之人,作為忍者死於陰暗之處正可以說是她的天職。
但或許自己出乎預料的更接近常人也說不定,而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為過去的人生,她作出了這般總結。
然而,過去的積累不會輕易消失,即使黯淡、轉變,也會以某種形式殘留於心。
在和絲蘿的比試中,她久違的回想起過去對於死亡的嚮往。
在過去決戰之時,看著自己的強化分身被無頭騎士以壓倒性的力量粉碎,斷肢與屍骸遍布於地的淒慘模樣。
她只能感受到深刻的虛無感,就好像見證了愚蠢的自己終將會抵達的盡頭般。
然而,現在卻不是這樣。
看著劍客以精煉而美麗的劍法將分身一一斬殺,碧藍之血像花一般在空中綻放的模樣。
她竟感受到奇異的美感。
而絲蘿在性命攸關之際直接將分身從法陣中拔出更是讓她無比驚訝。
原理很簡單,劍客在短暫的時間內解構,並干涉了法鎮,在危機之時直接讓不完全的分身成形並現身於世。
連作為施術者的自己都從未想過的盲點。
這是要有多麼堅強的意志力、眼力,與學習能力所支撐才能達成的創舉呢?
精彩的劍技,強大的精神,聰慧的智慧,前無古人的戰績,以及那意義重大的通天一斬。
眼前之人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她的劍道之路上難以跨越的極限。
然而,若僅限如此,霧還不會有如此感觸到想找她決鬥。
畢竟她不完全是劍客,而且強大的劍客也不只有絲蘿。(雖然她也沒見過能打倒與天災同等級的怪物的劍客就是了。)
真正讓霧有所觸動的是眼前這個淡然的劍客所述說的,第一次戰勝天災所用的方法。
直接進入其體內揮劍,就連過去的自己都未必能想像甚至執行的,堪稱自殺行為的瘋狂之舉。
然而正是這般視死亡為無物的狂氣,絲蘿因而得生。
另外,各種情報顯示,絲蘿如某些傳言所說,真的和她人沒有過多的交集。
雖然意外的有不少嗜好,但生活毫不誇張地可以說是圍繞著劍而旋轉。
向生而死與向死而生;尋常的幸福與孤獨的劍道。
儘管兩人都相當沉迷於劍鬥之中,但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截然相反。
而絲蘿正是藉著這般與她截然相反的道路,跨越了自身的極限,達到了她難以抵達的境界。
如果沒有和瑪麗相遇的話.........她可能會真正意義上向絲蘿發起死鬥。
不顧一切的嶄露那異質的衝動,最後如其所願的死在那彷彿能跨越一切極限的劍上吧。
但現在不同了,霧並不是在尋求死亡。
而是作為求道者,想更加了解絲蘿所追求的劍道的樣貌,那被她層層隱藏起來的銳利劍芒又究竟有多麼超乎常理。
所以,就讓我準備的盛大機關,來為這一切畫下句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