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野彩抬起没入雪中的腿，拉了一下背带，让大大小小的包重新固定好，继续在风雪肆虐中艰难前行，她喘着气但流不出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雪原，和如同黑色巨人般在雪雾中矗立的针叶林。虽然还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但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适合进入雪山的季节。

这时，她感觉腰上传来拉扯的力道，夜野彩回过头，看见伊吹兰停下脚步，弯着腰两手撑在膝盖上，这让她有些紧张，只好抓住联系两人的绳索，摇摇晃晃地靠向伊吹兰，然后拉下围巾对她喊。

“要回去吗？”

伊吹兰听到夜野彩的建议立刻摇头否定，也跟着拉下围巾说，“还没找到目标，回去也一样，又要走一次！”

夜野彩伸手把伊吹兰的围巾拉上，随后转过身，一边时不时回头确认旅伴有跟上她，一边向前探索。

她知道伊吹兰说得对，只要她们回到断层鲸鱼准备的房间里，那这层冰天雪地的一切都会重置，只不过又是从头开始漫无目的的行走罢了。至少要找到这层的目标，这样就可以回房间修整后，重新直奔目标而去。

但她担心伊吹兰坚持不住，尽管身体并无大碍，上一层受的伤也被断层鲸鱼治好或者说重置。可对于伊吹兰来说，最重要的是精神层面的宽慰，如今笔记本不在身边，恐怕伊吹兰无论做什么，脑子里都有一片区域在想着恋人的灵魂不在身边。

（毕竟取而代之的那把手枪，也不是用佐仓做的啊。）

夜野彩的腰间再次传来拉扯感，这次回头她看见伊吹兰跪在地上，试图用被厚实手套包裹的手指去拉开衣扣，但无济于事。夜野彩知道她想做什么，赶紧大跨步到她边上，同时脱下自己的手套，想帮她解开扣子，却突然被伊吹兰按住。

“不用了……我坚持一下。”伊吹兰的层层衣物中间夹着一张笔记本的纸页，这是她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而撕下的一张。但她实际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吞下纸张了，即便现在的精神压力与日俱增，但她也不想再像过去那样害得旅程寸步难行，“走吧，走吧，再往前看看。”

伊吹兰借着夜野彩的手臂站起身，仿佛是要回应她的决心，风雪稍稍平息，视野变得开阔一些，这让她立刻有了发现。

“夜野，那边！”夜野彩戴上手套，转头看着伊吹兰所指的方向，那里有一栋带着阁楼的木制小屋，不太工整的造型表明它是自建而成的，而且屋后的烟囱还在飘着烟，无疑里面正有人居住“说不定这次的目标就是那了，快走吧。”

有了前进的方向，伊吹兰感觉步伐轻松不少，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把这里当做一个中转站，那远好过在暴风雪中迷茫。

两人怀着期待和警惕快步来到木屋的正门，此时风雪仍旧呼呼大作，夜野彩让伊吹兰站得稍远些，开始用力敲击门板。

“有人吗？我们想躲一下雪，能开门吗？”

咚咚咚的敲击声很快就被大风吹散，夜野彩力度比之前更大一些，但门后依然无动于衷。不过，阁楼处的小窗口里伸出一根黑色的枪管，它被屋檐的干草和枯枝掩护着没被她们俩发现，而持枪者通过空隙能看见敲门者的样貌，只是如果真要射击，碍于角度还是要探出身去或者确认来者不善后，回到一楼对着门直接开枪。

这时，伊吹兰在不经意间抬起头，持枪者借此看清了她的长相，枪口因此微微颤抖，随后缓缓缩回阁楼里。而楼下的夜野彩已经考虑要不要破门而入，只要用伊吹兰的手枪里装着的销锁弹，开个门轻而易举。

不过门后木栓移动的声音打消了这个念头，两人盯着缓缓打开的木门。很快，一个手持猎枪的女性身影出现在她们面前，她躲在打开了三分之一左右的门缝后，双眼的视线落在夜野彩脸上，接着转移到伊吹兰。

“你好，能让我们先——”

“等一下！你是？啊！”伊吹兰的惊呼打断了夜野彩礼貌的问候，她不认识眼前的人也理所当然，毕竟她只听伊吹兰描述过，绝无可能在这样一个奇妙的场所，还能立刻想起这位陌生人其实她曾经了解过。也因此伊吹兰也在震惊之中思考，只是长得像的可能性或许才是最大的，门后的女性不可能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你是，浅仓真？”

“从你这反应来看是伊吹本人了。夜野，头发变短了啊。”

浅仓真放下猎枪，声音平静而清晰，仿佛室外正是风和日丽的午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虽然伊吹兰不会自诩浅仓真见到自己应该露出笑容，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既然浅仓真认识自己，那无疑她就是诗学冥神创造的世界里存在的那位浅仓真，这样的她见到自己和夜野彩或许应该再兴奋一些。

于是，她脑中得出了一个结论。

“犬童，出什么事了？”

浅仓真这回终于瞪大双眼，脸上浮现一丝苦涩的微笑，侧过身让两人进入屋内。“你还是这么厉害，进来说吧。”

夜野彩听到这名字也回想起伊吹兰说过的故事，也能理解为何她如此惊讶，赶紧跟着这素未谋面的好朋友进入木屋中，把风雪阻挡在门外。

屋内十分朴素，没有什么装饰，石制地面让屋内显得肃杀，里侧有一个灶台，墙上挂着风干的食物，一边还有几个水缸。唯一称得上特别的，就是摆在床头的木桌，上面是码放整齐的文具和稿纸，还有几本书叠在一起。

但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靠窗的那张砖砌的火炕床，犬童玉正盖着厚厚的被子，双目紧闭，浅仓真把枪放到门口附近的柜子上，快步走到床边。她把手伸进被窝里，轻轻握住犬童玉的手指，依旧冰凉得可怕。

而伊吹兰和夜野彩已经注意到问题的关键，犬童玉的脖子上有一片黑色的纹路，正慢慢攀附到面部，这是只有她们俩能看见的，断层鲸鱼所准备的迷题。

“伊吹。”

“我知道。”伊吹兰脱掉厚重的外套放到长木凳上，接着从腰间的枪套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原本木制的枪托，套上了刻有佐仓安面孔的防滑套，枪管在上一层刚换成了长枪管，可惜要把弹匝从六发扩容还需要时间，现在还是只能带六颗子弹，“浅仓，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先把犬童的问题解决吧。”

伊吹兰用大拇指旋转弹匝，把想要的那颗子弹调整到位，但浅仓真立刻起身抓住了伊吹兰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解释清楚。”

“等等，浅仓你先放手。”浅仓真放开手看了一眼夜野彩，确认她没有靠近犬童玉后，横在伊吹兰和火炕床之间。伊吹兰甩出弹匝让浅仓真查看，弹匝里装着一些五颜六色的.357子弹，金属的光泽削去了彩色的不严肃感，而最关键的要点是每颗子弹尾部都画着简单的图案，伊吹兰指着其中画着医药箱的白色子弹开口说，“具体的原理我觉得你现在也没空关心了，总之把这颗子弹打到犬童身上，她的病就能立刻得到缓解。”

“别耍我，我可没说犬童的病好不了了，为什么突然就决定用这种东西？”

“浅仓，虽然你看不见，但犬童的脖子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记，那是——”伊吹兰说到这里才惊觉和浅仓真说这些超越科学的内容室外也没有下起静滞雨，在上一层她和夜野彩已经证明过，这次她们去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现实，而不是旧校舍那种创造的空间，“你知道，下雨吗？”

“我知道，把我从旧校舍里带出来的人都跟我说了，一会再谈，你继续说犬童的事，什么印记？”

“嗯……解释起来还要很久，直接让我打犬童一枪吧，否则她这样会一直恶化下去的。”

“那你先对夜野打一枪。”

夜野彩双手交叉在胸前挑起眉毛，但她没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交给伊吹兰。既然她们俩互相了解，自己就没必要开口了。

“不行，缮愈弹我只带了一颗，用掉就只能再回去拿，那样就——”这时，伊吹兰意识到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也明白以浅仓真的性格如果她说出真相，绝不会放她回去。于是她后退一步，把子弹全部退出，叮叮咣咣的声音在沉闷的室内回响，“浅仓，我明白了，你在这等着。”

“伊吹，你认真的吗，辗洄弹只剩一颗，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制作它。”

“没关系，用在这里正合适。”

“什么意思，伊吹，你要做什么？”

伊吹兰从枪套内侧的小口袋里取出一颗表面产生了类似薄膜干涉现象、泛着黏稠彩虹色的子弹，而子弹尾部的图案浅仓真也很熟悉，那是伊吹兰在旧校舍里，校服胸口上的眼睛。她把子弹放入弹匝，单手一甩，接着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就让夜野跟你解释吧，犬童现在危在旦夕，我一定会救她的。”

伊吹兰扣动扳机，但是没有火药爆发的枪声，只看到她双眼失神，摔倒在地，原先退出的子弹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夜野彩忍不住唉声叹气，弯腰把伊吹兰抱起来放在餐桌边的木凳上。

“虽然伊吹跟我说过你的事，但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不信任她。我暂且不谈，你在旧校舍的时候，不是还愿意为了她而被我杀掉吗？”

“要这么说，我对你们俩人的信任说不定还要超过犬童。”浅仓真站在伊吹兰无魂的躯体前，伸手撩起她那比在学校时要长一些的刘海，“但是，如果要和犬童扯上关系，那就没有所谓信任的存在，这种时候我只会关心犬童，任何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

“难怪伊吹连劝你相信她都懒得劝，你们真是同一种人，如果那边躺着的是佐仓估计她会做一样的选择。”

“可能吧，你先告诉我她怎么了？”

“简单来说，我和她从一个房间里出发，坐着电梯前往各个楼层，每个楼层都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或者说场景，然后我们要在这个场景里找到被涂上黑色印记的人或者物，把她们身上的问题解决掉。”夜野彩说完等着浅仓真作反应。

浅仓真很快就开口说，“这次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犬童的病吧，那这么看你们应该只能带六发子弹，否则没必要回去取，但是为什么要用那颗辗洄弹？不会只是为了回去的速度更快吧。”

“说实话我也不太理解，但如果我们回到电梯里，再前往这一层，这里的时间就会倒退回我们最开始进入的时候，所有东西都会重置，唯有用辗洄弹把自己的意识打回起点，下次来的时候才会回到这个时刻。”

浅仓真听完感到震惊，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半跪在伊吹兰身边，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了，她的确想法和我一模一样。如果我知道你们回去之后时间会重置的话绝不可能让你们离开，毕竟对我来说你们就再也不会来到这里，你们见到的会是另一个时间的我。

而我不可能放着可能治愈犬童的伊吹就这么离去，也不可能因此让她尝试用枪射击犬童，那她就必须使用辗洄弹来保住这个时间。”

“啊，原来如此，那我真是可以再说一遍，如果是佐仓安躺在那，伊吹绝对会跟你做一模一样的选择。”夜野彩说完忍不住笑出声。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伊吹第一次使用辗洄弹是什么场景？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别人说了子弹没问题就真的往脑袋上开枪吧，如果死了那就跟佐仓永远见不上面了。”

“是啊，她哪敢用，上一层我们碰到非常要命的时候，子弹也用光了，还没办法回去，但伊吹死活不肯用辗洄弹，然后就把枪和子弹都交给我，我们一起试着解决问题但还是失败了。最后马上就要完蛋的时候，我用辗洄弹对她开枪，她带着新子弹回来这才活下来了。”

“呵，这么看还好她一离家出走就碰上你，否则这趟寻找佐仓安的旅途估计早结束了。”

“哈哈，估计会在某个晚上因为吃不到宵夜饿死在帐篷了吧。”

两人忍不住发出笑声，伊吹兰就好像闻讯而来，慢慢睁开双眼，她抬起头看见夜野彩和浅仓真都在笑着，心里放松不少，“估计又说我坏话吧，就你们俩废话最多。”伊吹兰站起身，看了眼手枪弹匝，里面有五颗缮愈弹和一颗沦殁弹。

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把缮愈弹转到枪管里，瞄准夜野彩，但是浅仓真却伸手挡住枪口。

“对我开枪吧。”

“哦？好啊，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跟犬童住久了都变得消瘦啦。”

伊吹兰一边说着很久没开过的玩笑，一边扣下扳机，子弹进入浅仓真的胸口随后消失不见，“呜哇，健康得要命，在这种地方你怎么搞的。”

“如你所说，跟犬童在一起。”浅仓真摸了摸胸口，没感觉到任何异样，于是侧过身子，让伊吹兰走到犬童玉的床边。

“呃，真是说不过你。”伊吹兰再次推动缮愈弹上膛，瞄准犬童玉，但是没有立刻开枪，她转头对浅仓真说，“要不你来？”

浅仓真摇摇头，“我相信你。”

伊吹兰很满意这个回答，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上，扣下扳机，纯白的缮愈弹射入犬童玉的胸口。转瞬间犬童玉脖子上的印记以惊人的速度衰退，很快便只在脖子上留下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线团图案。

“有用了，犬童的疾病果然就是来自断层鲸鱼！”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浅仓真自然会想到被自己未来的亲戚浅仓白莲唤醒的记忆，她曾经在断层鲸鱼的肚子里经历过一番冒险，难道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导致犬童玉受到波及吗？

“真……？”犬童玉立刻清醒过来，她满头大汗，柔弱的双眼逐渐恢复气力，她紧紧握住浅仓真的手，看向房间里站着的陌生人，“这几位是……”

“犬童，我——”伊吹兰正想向这位在她记忆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可爱印象的女孩说出两人早已熟识的关系，但是浅仓真打断了她。

“会下雨。”伊吹兰点点头，看来出于某种原因从虚假的世界中来到真实世界，甚至跨越时间前往犬童玉身边的浅仓真，已经不被人类母亲当做人类，但犬童玉还一无所知，“她们是我的朋友，还把你的病治好了。”

“是吗，谢谢你们，我叫犬童玉。”犬童玉的声音里写满不安，浅仓真对这两位陌生人的介绍过于粗略，而且她也熟知自己这位神秘伴侣还隐藏许多不能对她透露的秘密，如今这块心病化作两位真实存在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犬童玉在努力保持镇定，“我感觉好多了，这就起来给各位做点吃的。”

“你才刚好多休息一会吧。”

“没关系，我现在好得不可思议。”犬童玉双手握拳摆在胸前，做出充满力量的姿势，但只显得惹人怜爱。

“你的病还没彻底好，我要跟她们想办法治好你。”浅仓真看了眼伊吹兰寻求建议，她点点头同意浅仓真的说法，“不用煮东西了，你再躺会。”

“不行。”犬童玉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她伸手捧住浅仓真的脸颊，“这三天都是你照顾我，休息一下吧，我也想让你的朋友看看我照顾你的样子。”

浅仓真摸着犬童玉的手背，是她许久未感受到的，独属于犬童玉的温暖，这让她忍不住闭上眼，多感受了一会。

“嗯，听你的。”浅仓真把床头上挂着的毛皮外套搭在犬童玉肩膀上，扶着她下床，“夜野，该做你的老本行了。”

“好啊，我也正觉得冷，想做点热的东西吃吃。”夜野彩接过浅仓真的班，护着犬童玉走向灶台，路上还轻声细语地开始自我介绍。

另一边浅仓真和伊吹兰则来到餐桌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夜野彩和犬童玉的背影，仿佛头顶正挂着吊灯，温暖的灯光照在精美的长餐桌上，雕花窗户外是黑夜和暴雨，而餐桌的其它座位上，户山绫正在逗竹井美穗发笑，佐仓安和小泉日向聊着课堂的话题，把大家的碗筷依次排开，而夜野彩穿着围裙和犬童玉在灶台那忙里忙外。

“没想到……”

“嗯，我也是。”

“好啦，那你先说说，你怎么从诗学冥神，呃，也就是旧校舍里出来的？”

“嗯……我高中去修学旅行的时候被断层鲸鱼吃进了肚子，然后有个叫浅仓白莲的人跟我合力解决了那条鲸鱼。她说她是未来人，当时还答应我，一定会努力找到那个想活下去的浅仓真，然后帮助她。”浅仓真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显得比之前放松多了，“可惜我一出鲸鱼的肚子就被雨淋，而且后来也自杀了，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信守承诺，找到旧校舍里因为认识了犬童而想活下去的我。”

“你这碰到的事情不比我小呀，但她是怎么带你出来的，按道理你只是诗学冥神创造出来的人物。”

“只能说，白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她不愿意告诉我更多就离开了，我也因为要和犬童做好生活下去的准备无心考虑她的事。”浅仓真敲击桌面的速度微微加快，随后握成拳，“说不定就算我知道了，也帮不了她。”

“那也没办法，人家是做好觉悟才帮你的，而且你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只要想办法和犬童过上一辈子黏在一块的生活就行了。”

“你还是跟夜野学学怎么安慰人吧。”浅仓真笑了笑，松开手放在桌面上，“轮到你了，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和夜野找了条断层鲸鱼里比较特别的一只，想通过它去生与死的夹缝看看能不能找到佐仓小姐，但被它吃掉之后却到了一个像酒店房间的地方，然后房间里有一座电梯。”伊吹兰一边说，一边注意犬童玉有没有听见，“除了一楼，其他楼层都是上锁的，按了也没用，于是我跟夜野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后居然变成了某间豪宅里的卧室大门，我们俩也穿上了别的服装，在那里被人当做是侦探和助手，解决了一起吸脑怪杀人的案件。

随后电梯二楼的按钮就解锁了，这次我们按下二楼，就来到了这里，这是大正时代前后的日本吧？”

“对，那么你们这次来就是要彻底治愈犬童的疾病对吧？该怎么做？”

“说实话我还没什么头绪，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病情会逐渐恶化，缮愈弹只能缓解病情，要治愈得找到源头。而我这次不可能回去电梯里重新来过，因此子弹打一颗少一颗，时间也一样无法重来。”

“那之后我跟你们一起走吧，我不可能在家里等着你们把问题解决。”

“啊？你肯定要留在家里照顾犬童玉吧，万一她出什么事可没人能帮。”

这看似两难的抉择对于浅仓真来说理应没什么好考虑的，陪在犬童玉身边自然是无可争辩的第一要务，但她心里却实在是有些焦躁。

“好吧，先说说你的手枪是——”

“你们俩别聊啦，该吃东西了。”夜野彩喊着打断两人的交谈，和犬童玉一起端着冒出热气的碗来到餐桌边，“小孩伊吹就吃没放葱的这碗。”

“你什么时候给我加了不爱吃葱的设定。”伊吹扫视放在餐桌上的四碗以酱油调味，放着肉干和不知名野菜的拉面，开口说，“明明就都没放葱啊！”

“真，你快吃。夜野小姐好厉害，切肉干跟切豆腐一样顺手，而且面捞起来的时机特别准，从来没吃过这么有弹性的拉面。”

“是啊，夜野她可是要周游世界，并以学会制作所有料理为目标的厨师。”

“你也别给夜野加设定啦！”“真，你又在开玩笑。”

四人围坐在餐桌边让热腾腾的拉面温暖寒日里的身体，享受为数不多的平静时光。

而此后的未来，对于犬童玉来说，她担心浅仓真隐藏的秘密是否会伤害到浅仓真自己。

对于浅仓真来说她想尽快解决犬童玉身上症结，但也略微不安于那必定会到来的分别。

对于夜野彩来说，她时刻在注意着伊吹兰的精神状态，那是她难以触及，也无法和她并肩面对的困难。

对于伊吹兰来说，她希望断层鲸鱼就是旅程的终点，而在那里，佐仓安会带着浅浅的微笑，轻声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