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抵抗将开场

作者:Oxygenuke
更新时间:2024-08-19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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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兰斯城:……附录:故地重游发现逸城居然独立了……这世界变化可真快。问题是独立后的地方就这么大点儿为啥还有个陪都啊?就因为它人口基数大?(另外,大退潮开始之后干什么都不方便。想看第五部的读者可能要等些年头了)(阿笛特·阿索亚.旅居全球那些事儿{第四部}【M】.佑京:寰宇大观书会,516.)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8:27/辛兰斯城 提莫可

(距离圣乌苏克教军攻击辛兰斯城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约斯克马特城胜利道二零二号,此致。”背面写着。

又到了黄昏时分,提莫可站在楼顶,用手遮住同昨日一样冷酷地悬浮着的太阳,它的光芒从指缝流出来。昨天这时她还在逸城一隅,与同事望着夕阳出神。如今却已经失去故乡,那人也凶多吉少。而更令她浑身战栗的是这场屠杀毁掉的不止有她一个人,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灰飞烟灭。而仅仅只隔了几十公里,这座城却浑然不觉地安坐在平原上。

“越峻……如今你在哪里呢。”提莫可搓了搓手。

而现在不是需要多愁善感的时候,尤其不是替一个死人悼念的时候。她的理智这样告诉她。这声音逐渐在她波涛汹涌的脑中架起一座桥来,而她站在桥堍上,那头是一缕模糊不清的生机。

“是啊。”她收回视线,街上嘈杂的声音中混杂着钝器击打的闷响,勉强传入她的耳朵。她紧了紧刚刚收获的一袋食品,按下一楼的电梯。

圣教的军队正马不停蹄地开往这里,而现在城门紧闭,余下的难民只能在门外祈祷三百六十座的庇护。安卡尔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来,她包含激情的声音渗透着每一个人,但这种抵抗到底的决心反而是提莫可最害怕的——她见识过屠城的恐怖。小时候的独立战争将人与人之间厮杀的场景刻在了她心中,她那时才知道子弹能留下一个出血量是擦伤数十倍的伤口,而那种伤口中大部分永远都没法弥合;而昨天的事……就连在心中她也不愿再提。

安卡尔的演讲终于告一段落,几乎所有斗殴的逸城人都被抓去了中心广场,剩余的辛兰斯人靠着信任自发地维护着城中的纪律。即便人口相较三小时前十不存一,余下的仍然是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

“但这简直就是送死,那个市长不可能不知道的。”提莫可紧盯着远处顶立的城墙,喃喃道。“那你们的抵抗到底有什么意义?”

提莫可不知道这到底是在问谁,也无暇关心。她只想找到一个离开这里的缺口,哪怕是狗洞。但那城墙顽固得可恶,丝毫的缝隙都没能留下。

原先在这里搜刮完物资就走的计划被一场抵抗运动破坏,而这个一根筋的市长却是个理想主义者,似乎只要所有人都举起枪杆子,就能对抗所谓的圣教天军。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个沽名钓誉的赌徒,用三十多万人的性命赌自己名留青史?

“不管怎样都好,让我活下去。”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8:54/辛兰斯城 伊莎贝拉

(距离圣乌苏克教军攻击辛兰斯城还有一个小时。)

中央公园四周最宽的街道无疑是东部的辛兰斯大街,无数的住宅楼与商业街分布在远端的两侧,近处则遍布荫地与绿植。

此时的辛兰斯大街却空无一人。

下一秒,伊莎贝拉气喘吁吁地来到街口,缓缓地走入这条明亮但毫无生机的街道。她数次都想用愿力飞过来了事,但在城中使用愿力约等于把“我是圣教教徒”写在脸上,但只用走的也足够累人。

那个坐标清晰地指着街道那头的一座建筑,落地窗上写着咖啡的字样。伊莎贝拉从未仔细地品尝过这种饮品,据教中的朋友描述味道很苦,但喝了可以提神,非常有用。唯一一次让这东西入口就是几个月前不知是谁的一杯咖啡打翻在她身上,几个浑浊的液滴钻进她口中。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伊莎贝拉某个因爱生恨的追求者有意为之的,那个新派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暗恋仅仅是看她严守圣餐这种迂腐的戒律不爽而已。

的确很难喝,但外部世界的人却酷爱这些摧残感官的刺激食品。这几乎是不可理解的,和向来只吃圣餐的伊莎贝拉的饮食观完全不符。

天色逐渐暗下去,路灯在灰蓝的天空中投下光晕。那光芒突然闪了几下,就像有什么从前面窜了出来——

两个绿豆大的小点瞬间变成拳头大小,笔直地射向伊莎贝拉。

“什么——”

伊莎贝拉来不及考虑更多,立刻调用愿力,她的身体便猛地拔起。接下来一秒都不到,她刚才的位置便被两个阴影砸中,烟雾大作。她立即向后接连跃到街口,却发现不知何时那里也聚集了大群大群的人。为首那人举起钢叉,颤抖着指向伊莎贝拉。她仔细一看,却是先前翻她袋子的城门卫。

“你、你被捕了!圣教的走狗,伊莎贝拉!”

“……什么?”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9:55/辛兰斯城 提莫可

(距离圣乌苏克教军攻城还有五分钟。)

全乱套了。

当提莫可看到城中心又一次喷射出火焰时,她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那个该死的圣教徒……居然真的敢在城里搞突袭!”

“还好我提前赶到西门附近……否则现在被烧个外焦里嫩的就是我了。”

安卡尔的声音又一次在城中激荡,随即大批的民众端起了枪,一股股的人潮汇入中心广场。那些术士如猎食的秃鹫,盘旋在人群上空;人潮呐喊着,恐惧地望向头顶的死神,对空开枪的人打空了一个又一个弹匣。

如果你靠得太近,奔涌的火会立刻将那些毫无经验的新手加热到连烤肉味都来不及散发的温度;而就是在这些新手枪手的“掩护”下,那些希望报国却更加精明的人才有空隙在后方开枪。空中划过白色的细线,子弹呼啸着穿越术士袖中的火焰,洞穿她们的身体。圣教先遣队原先的优势正在被扭转,数百人组成的火力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穿过烈火的子弹被烧得红热,深深地割开天幕。这场“流星”并未对在场的任何生灵赐福,而是将死亡的悼词加诸其身。

就在此时,东门猛地震颤了一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凹陷在三百五十毫米厚的门上留下了印记。而更多的事故同样发生在城墙的其他部分上,只是接连不断的震动就让手脚不利索的士兵从墙上栽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里遭受到了极其粗暴的攻击。

“就是现在!”她发狠地冲向西门,那里除了一个象征性的保安之外,谁都没有——不,还有一个。

安卡尔。

她怎么会在这?她应该在这吗?

提莫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而安卡尔却主动走了过来,率先开口。

“哦,是提莫可同学。别来无恙?”

“倒是无恙。”她说。“只怕有过而无不及。”

“抱歉呢。”

“没有必要。这种事想忘记也忘不了。”

事到如今,恐怕也没办法出去了。提莫可想,握在手中的刀又偷偷插回了皮鞘里。但如果她是来劝我加入抵抗军的,那根本没门儿,想都别想。

“你还记得我吗,提莫可同学?”

“五年补习班的同学,大我几届的朋友。”

“不,不是这个。还要更早。”

更早?我明明记得和她的友谊是从补习班开始的啊?提莫可摇了摇头。

安卡尔笑了笑,微微低头,迅速地低语了一句什么。随后戴起与刚才一样的笑容看着提莫可:

“九岁,你的九岁。我的十五岁。”

安卡尔正好是零零年生人,她的十五岁也就是五百一十五年。就在那一年,逸城正式脱离了罗洁塔王国的管辖,也永远为三年级的提莫可刻下了丧母之痛。

是啊,九岁。永远不能忘记的一年。在历史中那三个月将会变成“小而迅捷的战争”,甚至不会在教科书上提起。

但没被提起的战争太多了,淹没在其中的普通人更是数不胜数。“史学家们负责统计伤亡人数,而把平原上那些骸骨的故事展现出来是小说家的事。”安卡尔说道。“也许是世界的另一头,也许是几十年后的战场。她们的工作都在闻不到硝烟的地方。”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还记得那些兵痞吗?城墙外的楼几乎被抢了个干净,所有适龄的人都被她们强迫接受了祈愿。生下来的孩子被叫做‘痞子种’,在欺侮和嘲弄中挣扎着活到现在。其中很大一部分变成了逸城反贼,直到现在还在作乱。”

“我和你一样恨罗洁塔人,更恨他们的兵。”安卡尔接着说。“不过多亏了这些低素质的军队,逸城才能从罗洁塔手中夺取胜利的果实,我才得以诞生。并且得到逸城的补贴,在三零一单元——你家的对门住下。”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提莫可抬头望向她。“你本来可以守这个秘密一辈子的。”

“你说的是我住在马路对面,还是我是‘痞子种’?我不知道这两个秘密哪个更值得保守一辈子。”安卡尔哑然失笑。“看看外面,谁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一切血统、出身,在当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的眼神黯淡了,随即又狂热了起来:“只有我这一辈子……对,剩下的部分。我的一生都是用来为它筑基的。”

“你真是个疯子。”

安卡尔缓缓踱到她面前,伸出手温柔地捋了捋提莫可的鬓发。“也好。”

城门缓缓地打开一条缝隙,门底的滑轮与钢轨相接,摩擦出阵阵铁锈味。提莫可缓缓地走出去,心中五味杂陈。

“你看,我没有逼任何人留下。甚至还送给你一辆车。”安卡尔的声音从城墙上传来。提莫可坐在驾驶位上,低着头。那声音压得她喘不过气。“至于之后你投诚罗洁塔也罢,流亡在外也罢,从城门闭上的那一刻,与我、与辛兰斯,与逸城再无关联。”

“我不想欠你人情。”提莫可的声音有些颤抖。“所以,活到我还你车的时候。等一切都结束,我要看到活生生的人,不是竖在市政府门口的铜像。”

安卡尔大笑起来。“我答应你。”

一道车影驰向城门以外,似乎与今天早上离开的任何难民都差不多的火急火燎。它像是脱离囚笼的鸟儿,又像离家出走的任性孩子,欣喜中掺着不舍与愧疚。“……也好。”安卡尔的喃喃声几不可闻。“只要你未曾辜负她的决定,也好。”

“但愿汝在三百三十一座的护佑下行得更远。有缘再会了,提莫可。‘灼燃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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