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场意外,一线生机

作者:Oxygenuke
更新时间:2024-08-22 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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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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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昂林穆:精灵一族正是因为受其教化才能在人类暗箭难防的社会里立足,并逐渐取得一席之地。“阴谋与算计向来不为我们所用,征战四方也并非我等所长……我们能做的只有举全族之力侍奉祂,而祂的神力将分出万分之一以庇佑我族风调雨顺、安定祥和。”因此,大部分潜身于人类社会中的精灵,通常将圣教作为自己肉体与精神双重的避风港。(佚名.汉克里亚文化杂谈[J].泛大陆铁道,511,16(3):12-14)


老实说,提莫可也并非完全没有被安卡尔的说辞打动。但在辛兰斯化作远方的小光点,随后忽然如焚尽自己般闪烁时,她心中反抗的幼芽立刻被灼成枯炭。

愿三百三十一座向辛兰斯投下恩赐,向双子星中最后的义人开怀,提莫可祈祷道。她收回视线,盯紧前方的路,直到映在玻璃上的黄点被夜色吞噬。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9:27/辛兰斯城 伊莎贝拉

(让我们把时针向前拨一点儿。此时距离圣乌苏克教军轰击辛兰斯城墙,还有半小时。)

辛兰斯大街上灯火通明,黑色的枪杆对准了背对着她们悬吊在两座大厦间的伊莎贝拉,以及更高处空中的三个圣教教徒。

“不要害怕,辛兰斯的市民们。”为首的人开口。“我们并不会对任何人发难——除了中间这位,‘教会的叛党’。”

“别废话了。开始吧。”浮在她右侧的人说道。于是她们的口中吟哦出审判的祝词,向伊莎贝拉发出裁定的请求。她们俯视着伊莎贝拉,身上绽放出白光。

“让圣光涤荡汝志,濯去汝罪,使汝之名重驻吾主之口。”

“若汝无罪,让玫瑰点缀汝的名;有罪,使祂的伟力烧灼汝的心。”

“祂已作出回应。伊莎贝拉·玛特尼缇-桑穆尔,你是否接受三十七座-利昂林穆,【百花之主】的审判?”

所谓“请求”从未请求伊莎贝拉的意见,而是请求三十七座的注视。三个声音逐渐合为一体,那光化作锁链,将伊莎贝拉的四肢捆住,紧锁在左右的大厦中间。伊莎贝拉艰难地抬起头,发白的锁链灼着她的身躯,一股力量逐渐进入她的意识,缓慢但难以阻挡。仿佛那柱神明亲临,俯视着她灵魂的每一个切面,而“背叛”的罪恶隐匿其中。

“真不愧是‘圣餐遗会’的主席啊,不,现在应该称你为前主席了。”

“我猜到了你们不会在明面上与我交锋,”伊莎贝拉咬牙切齿道,“但我没想到你们为了抓我,连十年前的老密钥都翻出来用。 ”

“我们可是注视者,只要能为拉赫莲莉恩大人清除杂草和蛀虫,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们都在所不辞。”为首那人的眼中爆发出狂热的光芒。“你们的遗会藏得也真够严,结社部的档案被我们翻了个底掉,才勉强能找到你们曾经活动过的蛛丝马迹……不过你们把账抹得太平了。”

“还是被发现了啊。”

“有时候太会藏拙本身就是一种拙,不是吗?”

“……叛出吾教,”带着提莫可脱离队伍,潜入小镇医院的画面在她脑中闪回。“哦?还有意外收获呢。”为首者检视着她的记忆,笑道。

“……辱殁吾主圣名,”将术士制服团在黑色垃圾袋中的画面浮现在她脑中。这也能被定罪?“有何不可?”第二人冷笑道。

“……背离圣谕。”伊莎贝拉食用圣餐的画面显出。“新的圣餐标准规定,食用原先‘圣餐’的与异端同罪,就在两个月前。你没接到通知吗?”最后一人向她眨了眨眼,胜者的骄傲在她眼中流转。

“今使圣光烧灼汝心,斫去汝之右臂,使汝承受‘背叛’之罪业。伊莎贝拉·玛特尼缇-桑穆尔,可有异议?”

“嗯哼。”

为首者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真的以为有用?利昂林穆的裁决将会裹挟风雷而来,劈开藏在她子民中叛徒的头颅。这既定的结局是你说一个‘不’字能改变的?”

“你刚才提到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对么?”伊莎贝拉笑了笑。“连这种人数不过百的地下集会你都知道,‘再塑教派’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那又如何?”她收住了笑容,“你不会真的以为那群乌合之众能够对抗半个观察部吧?”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

“愿利昂林穆宽恕我的罪行。”伊莎贝拉低下头。“开始吧,‘圣餐遗会’。坚守原则的信徒……”

“决不能为祸乱纲纪的新规所驯化!”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9:41/辛兰斯城 ???

(教军攻城的十几分钟前。)

“真精彩啊。”

“还精彩呢?不就是拉赫莲莉恩登基的开幕式回放吗,有什么好看的……别愣了你。听说你朋友被通缉了,现在正在城里审判呢。被注视者抓住,那些还都是认死理的愣头青……”乐沙身边的人眯起眼睛,“啧啧,阵仗不小,你那朋友估计有的受了。”

“我呸!”乐沙瞥了她一眼。“早说过让她别抱着死规矩不放。她教皇就算规定水泥是圣餐,咱不也得硬着头皮吃?何况是从以前的菜叶子白米饭换成肉片盖饭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倒也在理。”她身旁那人说。“真的。自从入教以来几十年不沾荤腥了。一开始有意见的跟没意见的还是五五开,后来嘛……啧啧,恐怕就剩下她一个了。”

“要我说啊,这几年教会里人口流失加剧跟这事多半也有点关系……”乐沙顿了顿,“……嗐,算了,不说这事了。我还指着这口饭吃呢。”

“愿利昂林穆常为吾等盛放。”乐沙抬头,三个身穿白袍的人缓缓走到她们面前,带着志在必得的微笑……不是什么好兆头,乐沙想道。“城门附近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二位跟我们来吧。”

“你我都是圣乌苏克的子嗣,部门不同有必要这么生分么?我们在前边儿开路,你们抓后边儿的蛀虫……那什么,我记得上次绽放节大典我好像在哪见过你!咱们都……呃。”她的话被那人用眼神顶了回去。

“让圣光涤荡汝志……”乐沙在审判的调律响起时,她的双眼与数公里外同时受审的伊莎贝拉一样失去了光彩。三名白袍人中为首的转过身,“缉拿叛徒残党,三目会审期间,闲人勿近。”

“你们要干什么!”她冲向几乎陷入昏迷的乐沙,但立马就被那人抓住胳膊甩了出去。“最后的劝诫,希迪斯·芒-维尔森小姐。倘若再靠近一次,除了面临‘叛徒残党’的指控外,还要加上一条袭击同僚的罪名。毕竟,‘同为圣乌苏克的子嗣’嘛。”

“你们要审判她?!她和那个伊莎贝拉毫无瓜葛!”希迪斯右手立即结出一把暗黄色的长刺。“我知道你们有比我高得多的权限,能调用的愿力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但是,”她探出那柄尖刺,顶着为首那人的额头。“我也是不怕死的。”

“毫无瓜葛?”那人直接忽视了希迪斯的威胁。“在你执意挑战注视者的权威直到死亡前的一段时间,我赋予你得知真相的权利。”

“别……这样……”乐沙用尽全力告诉她的朋友这样做不值得,但她分出去的任何精力都在审判祝词疾风骤雨的进攻下拉回了脑内。在她彻底无力睁开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是身前某人额头上的一滴汗珠滴落在她面前的尘土中。

“伊莎贝拉·桑穆尔-玛特尼缇,曾经作为最优秀的术士短暂进入神识部,与同僚发生激烈口角后因理念不合被调往前线。”那人说道。“在昨日晚上的战争中,作为‘前’先遣小组组长擅自脱队,只是为了保护一个异教徒。因此,”她转过来面对着乐沙,“你的那位朋友,如今正背负着‘渎职’、‘背叛’和‘潜逃’三项罪名。不过好消息是我们已经将她缉拿归案了。”

“不可能……”乐沙大脑最后的防线被击穿,她无力地瘫倒下去,但审判祝词却将她生生地吊了起来。“为了一个逃兵的朋友居然要动用三目会审……啧啧,你们真的没把人当人看啊。”

“那又怎样?为了祂的伟业,所有的子民都应该甘于为其奉献一切。”

“哪怕她失去意识?哪怕这会摧毁她的大脑?”希迪斯的尖锋几乎插入那人的脑门,但一道耀眼的红光始终横在二者之间。

那人的眉毛抽搐了两下。“希迪斯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么多对‘三目会审’的猜疑与谣传——但你肯定不知道,强行控制住愿力不使用主动防护……真的很累。而且难免会让人……情绪失控。”

随后抵在那人额上的长刺立即被血红的光带撕烂,上一秒坚如磐石的它在此刻如同四散的棉絮。希迪斯向后飞了出去,连带着她的手也炸的血肉模糊。“无所谓。希迪斯·芒-维尔森,自即刻起,你将不再被视为我教信徒。”

“……乐沙·希维尔,你是否接受三十七座-利昂林穆,【百花之主】的审判?”

“我……我接受……”

霎时城内火光四起,大量空中巡逻的术士和观察者接二连三地被暗黄色的愿力灼伤。漫天黄色射流的缝隙间,几束洁白如雪的光带洞穿了那些暗黄色的愿力,在她们的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洞口。那三人惊呼随后四散飞去,乐沙与希迪斯则直接暴露在了不知敌友的火力之下。

于是这股新势力迅速地掌握了天空,她们无一例外地割下左臂袖管,包括在辛兰斯大街缓缓升起的身影,而空中大部分亮白色的光柱几乎都由她射出。一场半袖者对信徒,信徒对平民的战争开始了。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9:48/辛兰斯城 伊莎贝拉

好险,伊莎贝拉想道。如果再晚一瞬,自己的左臂可就不止一道伤口这么简单了。她抬头,术士正在清扫地面上的先遣小组,暗黄的光芒咬住一个人后不消五秒就能让那人倒地不起。而那道白光……

那确实很像注视者能够拿到的愿力,但那人并非叛出队伍的注视者,而是整个地区的行政区长——唯一一位能够与高一级愿力相抗的人。她是整座城市的市长,整个城中所有战斗人员——哪怕没有跟随她叛乱,她们的愿力都由市长供给。一旦这一环出现问题,一座是一座移动的火力点。但在今天,她却成为了参与这场叛乱的人之一。

“背离‘神托’的信徒与异教徒无异。”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向下瞥视,几个混在人群中劫持人质的信徒立刻被这股白光烧成了焦炭。

“利昂林穆的教导,您的信徒们自牙牙学语开始就铭刻心间。千百信徒拜谒您的精神殿堂,我们穷尽一生吸纳的哲理只是您一缕迷思中浅浅的一掬水;您的子嗣们在您智慧的水晶宫中,战栗着跪伏下去窥视您神圣胴体的倒影……”

“而时至今日,逆贼篡权、圣星西斜,您的光辉被物欲横流的‘新制’涂污,您的圣箴如孩童的玩物被肆意解构与再释义。”

“为我主圣名煊赫于众生之口、圣言濯灌万物神识、圣威‘再塑’于教会内外,”她在辛兰斯大道的正上方升得越来越高,直到整座城都匍匐在她的脚下,任何愿力的射流都无法击中她一丝一毫。她的左手凝聚出一把长剑,齐肩割下左臂的袖管。那在风中滚动的布料跌撞着飞了一阵子后,已然同她对所谓“新制”的忍耐而被践入泥尘。

“‘新规划地’行政区区长沙米夏,您最忠实的仆从,向‘篡权者’的不义之师发动圣战!”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十九日,19:49/辛兰斯城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则向相反的地方——西侧奔跑着。她听说辛兰斯市长蛮好说话,只要说服她她就会为你开门——尽管自己不需要开门也能飞跃这座城墙,而这可能就是普通的防御工事面对圣乌苏克教徒时的最大悲哀……不知道那位市长的怜悯,对圣乌苏克教徒是否也会网开一面。但很明显伊莎贝拉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西门除了两个把门的什么人也没有,那位市长想来已经趁此机会组织起一波又一波的抵抗浪潮了。

“你怎么……在这?”伊莎贝拉抬起头,却是一张不认识的生面孔。那面孔上的表情先是欣喜,然后是积蓄了许久的愤怒与焦急,化作咸水涌出希迪斯的泪腺。“你去哪了?你去哪了?!”希迪斯狂热地抓住她的肩膀,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立即松开了手。

“现在我想到的,还有谁能有能力保护她活着出城的……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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