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我是个多余的人，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或许是家里人为了庆祝哥哥通过考试而忘记我的生日起，又或是更早之前...

某一天的晚上，我突然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消失了会怎样？

完全就是自取其辱的行为。

什么都不会受影响，这是毋容置疑的。

我不知道自己被生下来的意义何在，或许是哥哥提议说想要一个弟弟妹妹又或者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我胡思乱想了许多，最后像往常般睡去。

如果只需要献出生命就能够让自己变得有价值的话我想我不会犹豫。

事实上我也的确如此回答了。

「那也太轻松了」

因此，唯答应了我的表白。

我自认目光短浅，在看着站在人群中央发光的唯时我突然想到，她并非多余，那么她选择的恋人也绝非多余。

仅凭这种理由我就表白了，而唯仅凭那种问题就答应了我。

这么看来或许会认为我们半斤八两，但唯并没有像我那么随便。

与同为女性的我交往，甚至先前没有过交流，面对这些仍能让唯答应的条件是血，

我的血。

唯其实是吸血鬼，这是我表白成功当天就知道的事，不过这种事并没有什么好在乎的。

不是人类，唯的价值只会上涨。

在她扑过来吸血时我领悟过来，那不只是单纯的誓言而已，可就算真的被吸血致死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被需要着。

在血液流失的同时我深切的体会到了。

我正在被唯需要着。

所以我不会后悔。

02

混沌的大脑逐渐恢复记忆，我按照惯例在教室等到全部人走光后与唯在约定的地方汇合，唯每次吸走的量都很大所以我的身体理所应当的支撑不住。

今天本该是最后一次才对。

回忆结束，我开始疑惑。

为什么我还活着？唯中途停下了？

我看向一切问题的源头，倒不如说从一睁眼就在看着。因为现在的视角只有我躺在唯的腿上可以解释，也就是所谓的膝枕，导致这样的情况同样让我搞不懂。

「..咳咳...」

我试图说话，嗓子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干咳，唯因此注意到我。

她无言的看着我，向下撇着的嘴似乎寓意了现在的心情但是眼神看上去却不是在生气的样子，让我有些忐忑。

我的命全权在唯的手里，明明先前答应过她如今却又在中途停止，如果说是不想让我死的话就不可能是现在这种表情，我想不通唯停下的理由，唯一要说，就是不屑于杀死我这种人。

我开始感到恐慌，比起死亡我更怕此刻被唯甩掉，于是下意识的想要起身

「咳..咳咳...」

结果只有一阵更狼狈的干咳。

「别乱动啊...」

唯突然的关心让我意外，甚至忽略了身体上的不适。

「还是稍微再休息会吧」

我这才认出来，唯脸上是忧虑的神情...

不知道要说什么，原本准备的疑问与讨好被全部忘掉。我一个劲的盯着唯的脸试图永远记住她现在的表情。

「啊啊..都这个时间了，铃音家里人会担心吧...」

我被唯的话拉回思绪感到有些失落，不知哪来的动力我成功说出了话

「不用..顾虑...我家里人....」

「什么？」

「他们..去旅游了...」

所以...不要因为他们而担忧。

「那..铃音现在是一个人住？」

动力消失，我用点头作为回应。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了。」

唯舒缓眉头的样子当然更好看一些但在我眼前却那么刺眼，于是我刻意的咳了两声。

「还是很不舒服吗？」

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甚至感觉可以坐起来。我觉得自己卑劣但是并不在乎。

「差不多..可以了」

我一鼓作气的确成功的坐了起来，唯不但没有怀疑刚才的咳嗽还照顾的用手护在我的周围，这让我有些心虚没敢直视她。

「太好了」

我面对着唯低头正坐着，思考着怎么询问比较合适。

「那个..」

「嗯？怎么了？」

「为什么..要留我一命...？」

她一脸惊愕，我不认为自己的说辞会导致这个反应。

「铃音..为什么这样想？」

我将被唯吸血致死当作理所应当，突然被这么问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一开始，我不是说过愿意为了唯而死吗？」

「欸？」

「嗯？」

「那种话不只是个承诺吗？你当作条件了吗？！欸！这么说...」

她止住话语，不过我也能猜到什么意思。

只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先不论唯是怎么作为一个吸血鬼却连量都不会把控出意外后又守在我旁边担忧，至少...唯并没有瞧不起我的想法。

「抱歉..」

「不..我才是，太久没直接从人身上吸血了所以...」

「啊..真可惜呢」

我真心的为此惋惜。

「铃音..不害怕吗？」

我摇摇头，唯陷入沉默。这么说来即使是吸血鬼唯也属于年龄很小的那种吧。以后，我这种人应该也不会让她见怪了。

「不过，刚刚倒是有点怕」

「欸？」

唯没有杀死我的意图，这么一来，除了提供血液以外我简直毫无用处。从刚才的话听来即使不吸直接吸人体上的血也没关系的样子...

所以我决定尽可能的表达诚意。

「害怕被你甩开」

说出口的瞬间我就感到后悔，紧接着就低下头不去看她，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啊哈哈..不...不会啦」

偷偷看过去唯也一副腼腆的样子，对于那个身处人群中心也能轻松应对的唯现在的样子属实少见，不过我也不认为自己有打趣的资格。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不知道第几次的沉默后我犹豫着开口，无法死在唯的“口下”也就意味着我们的这段关系终将会在唯感到厌倦时结束，我也只能尽可能的延长。话是这么说我却连唯会不会讨厌这种讨好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头脑发热，意义不明。

我怀疑是差点死掉的原因，如果是平时我绝对不会和唯说这么多话，就算是这单方面的付出的关系也值得让我慎重，可惜后悔也无法收回说出的话。

「因为添了麻烦，所以我想补偿」

「没有啦..倒不如说我才应该补偿」

「...」

今天之后唯吸血应该都会变得小心翼翼，或许再也没机会看到唯担忧的表情...

不过在脖子附近留下明显的伤口的话...

「怎么了吗？」

「...唯不需要补偿，我先姑且不论唯再不回家的话父母会担心吧？」

嗯？话说吸血鬼的家庭会担心吗？

「嗯..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吧？」

「没关系啦，铃音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吗？我放不下心嘛」

这种事争论完全没有意义，于是我的沉默顺理成章的被当做了默许。

「啊，我觉得以后还是不吸铃音的血了比较好」

临走前唯突发奇想似的一句话把我定在了原地。

「那..以后...不需要再见面了吗？」

这句话在我看来和要撇清关系没两样，就算唯下一句肯定我的话都不奇怪。

连血也不被需要我完全想不到唯还有什么理由维持这段关系。或者说，唯已经打算结束了。

「嗯？为什么？」

「不是不需要我的血了吗...？」

「嗯，毕竟才差点死掉所以吸血这个环节就换成其他的吧」

「其..他？」

可是，除了血以外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对唯有价值。

「我也是第一次嘛所以前几天放学后隐晦的问了几个朋友」

「啊...」

我顺着想起之前唯吸完血就急匆匆离开的样子，但唯和谁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我也没想过去问现在突然提起来我也只能迷糊着等她说完。至于她说的第一次什么的我更是完全不明白是指什么。

「最终结论是...」

又来了，唯少见的腼腆样子

「先试着去约会吧」

唯说完转换成了平常爽朗的笑容

这回变成我单方面的沉默，或者说我哑口无言。

「毕竟是恋人嘛」

我不知道说什么，或者应该说什么。恋人？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吸血的理由而已，就像我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而已。

但是..总感觉心里好奇怪...

我看向唯牵着我的手，她自顾自的走着完全没有看我。

无法理解的心情，胸口一阵酸楚。

「唯」

「怎么了？」

「想要我的命的话，随时都可以」

「不要啦，别说这种话嘛」

「那还真是遗憾」

我打从心底的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