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官，什么紧急联络，念！”

七海推门快步走入指挥室，她披着外套还没来得及穿好，一看便是急匆匆的从休息室中赶来。

侑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标准时凌晨三点，她怕是刚刚睡下便被叫醒。

“商船队旗舰通告“俱乐部”：拦截到疑似敌方通讯信号，方向180，标准面高度038，距离15到20光秒。推测敌方潜航舰！”

商船旗舰通常是经过改装的大型客运船，也只有它庞大的体积足够容纳广域侦测设备。

指挥室中央的态势沙盘上立刻被标绘出一片淡红色球形的区域，那是敌人有可能出现的位置。

“回复旗舰：“俱乐部”致船队，会进行追击。”

七海双手撑着沙盘边，微蹙了一下眉头。

“航行科，我来指挥。”

“舰长指挥”

“保持航向，抬升高度到040，最大巡航速度。”

侑感觉重力好像在一瞬间加重了几个度，这是舰艇在快速提升高度的感觉。

她曾经无聊看过叶历的那本有关舰队导航的书，虽然没记住什么，但是记得第一句话是：舰队的导航以战斗开始时旗舰为原点构建标准面，旗舰原高度标注为0。

“通讯官！向护航舰广播：所有舰只进入预备位置，拦截信号确认为潜航舰，位置信息以链路共享。” 佐伯刚从航行舰桥下来，她已经收到了情报科的通报，“七海，你的判断没错。情报科核实过了通信频段，是那一批潜航舰没错。”

七海看了看佐伯手中的信息，抬头向侑看去。

“侑，到你发挥的时间了。”

—

“通信官，命令轻型驱逐舰“体育馆”立即跃迁至下一集结点，商船队完成休整的船只跟随跃迁。巡洋舰“图书馆”机动至编队右舷警戒”

七海的声音清晰且洪亮，压过了一众设备的告警与提示声。命令详细且明确，不带丝毫的迟疑。

“近程雷达捕获目标，距离18光秒，方向186，高度35，高航速接近中！”

雷达操作员大声的报出敌舰的位置，投影沙盘上模糊的圆形在一瞬间凝聚成一个具体的点，全舰的神经都开始向它集中。

“修正！距离16光秒，方向187，高度45，航速高！”

操作员又一次喊出位置，沙盘上的点位向前更新，画出一条航迹线。

“修正！距离15光秒，方向186，高度55，航速高！”

“它来了！”佐伯伸手放大沙盘上的航迹图。红色的细线画出一条向上的线，意图以再明显不过，“跃顶，他想绕过我们进行攻击。”

“雷达科报告！目标丢失！”

“好！它下潜了！”七海轻拍一下桌沿，“侑，打开引力波探测设备。航行科！拦截机动准备！最大航速，左滚转，拉起舰首！”

随着七海的一声令下，这艘万吨的驱逐舰马力全开，舰首翘起，斜切在潜航舰可能航行的轨道上。

侑照着训练时的操作，快速打开了设备。

无形且无感的空间涟漪开始以舰船为中心开始向外以光速扩散。如同朝着无风的水池抛下一枚石子，涟漪荡漾，铺满整个水面。

屏幕上，被处理成电信号的波纹也开始扩散。当即将到达边缘时，一块异样的斑点拦住了它的去路。

如同池中的落叶浮于水面，将那波纹生生劈开。

有了！

侑在激动起来。她调出斑点的数据，代入公式，位置于他们设想的航迹相同。

他们成功了。

——

当听到侑报出的位置数据时，七海下意识的愣了一下，虽然她对结果早已有所预期。

“侑，再说一遍。”

“距离10光秒，方向180，高度60。”侑重复了一遍屏幕上的数据。这数据由叶历验算过一遍，不会有错。

“只和我们预期的位置差5个单位高度。”佐伯高兴的回头看向七海，后者也从方才的紧张中转过神，跟着笑了起来。

“侑，你太棒了！”七海伸臂连椅背一起环住了侑，用力的抱了她一下，“航行靠科！右滚转，压平舰首，同敌舰成平行航线，匀速接近！”

舰船如海豚跳般划出一条弧线，越过脚下的商船朝着不可见的目标徐徐接近。

屏幕中的敌舰好像并未察觉到异样，他们按着惯常的战术尝试绕过侑所在的驱逐舰发起攻击。

两舰的距离还在接近！

8光秒

7光秒

6光秒

指挥室中没有人说话，只剩下设备工作时的滴答声，安静的可怕。

如此近的距离，下一步便是短兵相接了。

“炮术科报告！进入主炮射击范围！”通讯官打断了沉默。

侑感到舰体开始微微震动，意味着甲板上的主炮正在调整位置，将炮口转向目标。

“先等等。”佐伯伸手止住了通讯官，“让炮术科等等，不要惊了目标。”

但是敌舰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探测器扫过的数据显示它正在加速调转船头远离。

七海明白敌人怕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毕竟以往一向成功的跃顶战术这次却被自己的舰艇挡在身前。

虽然曲率潜航状态的舰船只能通过雷达的探测设备或抛出浮标观察外部环境，并不清楚自己准备发动攻击。

但是如果敌舰的指挥官有足够的态势感知力，也一定会对明明无法探测到自己却步步紧逼的敌人起疑心。

放它一马，她的目标不在于这一艘船的得失。

“通信官！“俱乐部”致“图书馆”：你舰立即右转，提升高度至60，向我舰085方向机动。”

佐伯明白了好友的意思，宁可放鸟归林也不能惊扰整个鸟群。更何况船上的秘密还不能让敌人察觉。

她推门离开指挥室，还有现在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

在舱壁外的太空中，巡洋舰完成了掉头它越过驱逐舰的船头，如城墙般阻挡在敌人的面前。

“位置修正！距离10光秒，方向100，高度70，高速远离中！”侑回头看向自己的指挥官，七海也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从容和自信，告诉侑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一次交锋，是我们占了上风。

“侑，它逃走了。”

——

“雷达捕获目标，距离15光秒，方向180，高度70，高速远离中！”

“商船旗舰致“俱乐部”：各留守船只休整完毕，可以跃迁。”

““体育馆”致“俱乐部”：已到达指定集结点，确认空域安全，各舰状态良好。”

侑在口令声中默默关停设备，退出了指挥室，几个标准时的精力高度集中让她有些疲倦。她需要去值班休息室中好好睡一觉。

广播中铃声响起，提醒舰员跃迁即将开始。

侑看着舷窗外点点的群星开始向后漂移，拉长，最后化为环绕舰体周遭的荧光。

她拉上遮光帘，钻入毛毯。

明天的事情，还是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