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個怪物和那幫人不爽"
"............阿?"
瑪麗恢復平常的呆然表情,因為絲蘿的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為了這個,不惜跳入天災體內嗎?"
"對"
絲蘿面不改色的說出謊言。
復仇以外更為深刻的事物,無人可以碰觸。
"額........."
對此,瑪麗有些無言,她是不是擔心錯人了。
剛才的戰鬥也是,這人平常明明這麼淡漠,瘋起來比誰都狠阿。
"兩個極端呢........但或許也算好事也說不定"
霧則如此評價。
她見過很多背負仇恨之人,在這當中,瑪麗和絲蘿可謂兩個極端。
一個真正意義上背負一切,別無所求。
一個只為自己,隨心所欲。
彷彿做為回應一般,兩人都沒有對此有任何疑問,心態決絕而堅定。
相較一些左右搖擺的人來說,這或許算好事吧。
"唉,真的搞不懂妳啊..........那有想過為何而活嗎?"
瑪麗再次問出對她,還有對霧都無比沉重的問題。
"..........."
對此,絲蘿有些楞神。
在打倒天災以後,她經歷過一段無比痛苦的時光。外在的干擾與內在的損耗皆無比深刻。
其中最為讓她痛苦的是當時那對劍又愛又恨的情感。
愛也好,恨也好,都變得比過往還要深邃而沉重。
那時,她確實有想過為何不就此死去。
但不知為何,明明沒有甚麼執念,她卻仍選擇活了下來。
時過多年,往日心結雖然殘留些許痕跡,但大體而言已經黯淡。
當年的遺憾也相當程度因為再次打倒天災而圓滿。
那自我毀滅的慾望已經消失,但當時的自己為何沒有選擇死去呢?
為何不死,某種程度上和為何而活相差無幾。
所以這個問題確實觸動了絲蘿。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認真思考後,她給出了質樸的回應。
"這樣啊...........現在有甚麼好想法嗎?"
"..............我不知道"
瑪莉溫和的問。
而面對讓她認真反思的瑪麗,絲蘿誠實說出自己的想法。
話語中少有的帶著茫然。
茫然阿..........總比空虛好吧。
霧如此感慨。
即使疑惑於生存的意義,但不是所有人都會為此煩惱。
很不幸的,她是會煩惱的那批人,而這也是許多復仇者在結束一切後所面臨的問題。
與之對應,對於絲蘿來說,這個問題雖然讓她有所觸動,但並不迫切。
相信眼前這個堅強的劍客能自己梳理好一切。
至於鷹館方面..........說不在意是騙人的,但那不是她們可以插嘴的事,交給時間慢慢沉澱吧。
"有點意外,我原本還以為妳會說甚麼活著就是為了揮劍之類的話。"
瑪麗同樣放心不少。
總體而言,那場悲劇對眼前之人絕對有相當的意義,只是沒有她預想中嚴重。
和彼此的存在互為生存意義的她和霧不同,絲蘿僅憑自己便回歸了生活正軌,過著充實的生活。
這份堅強讓她很是佩服。
於是,在放心以後,她微笑著開玩笑,想接著輕鬆的談天。
"............."
絲蘿茫然的神情因而變成平常的淡漠模樣。
彷彿因為這個詭異的玩笑而冷靜下來。
霧和瑪麗都因而放心,三人繼續平靜而友好的談天。
一切無恙,看似如此,但這句話在絲蘿的內心卻掀起相當的波瀾。
為了揮劍而活..............呵呵,要是被當時的我聽到可能會忍不住笑出來吧。
而現在,雖然我竟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是因為我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劍道了嗎,還是因為我早已接受自己是個為了劍道而能不顧一切的人了?
劍始終是我的一切,而現在的我已能樂在其中。
常理來說,將這視為活著的意義似乎也不是問題,那麼,這種微妙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
這種搞不懂自己在想甚麼的感覺真是久違了...........回去在慢慢想吧。
說起來,為甚麼霧和瑪麗會問我這些問題呢?
用常理推想,該不會在關心我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是熱心呢,明明我們也才認識沒多久.........這就是所謂的老好人嗎?
而且沒有深入到讓我覺得多管閒事。
雖然沒有和宵、希相處時那般自在,但我或許意外的結交到不錯的朋友也說不定。
絲蘿默默的在內心為剛才的交流作出了總結。
三人接著談天,然後不知不覺聊到工作上的事。
忍者的本職和咖啡廳的營運讓霧和瑪麗旺季的時候還挺忙的。
絲蘿方面,她則談及合作的武器供應商的事。其中有一些館主才會知道的細節。
兩者的共通點是對帳很麻煩,雖然有專人負責記錄,但做為主事者偶爾還是得親自看過一遍。
另一方面,對三人來說,工作有時能結合興趣。
像霧和瑪麗會去各地尋找優質的咖啡豆,順便旅遊。
旅途和遭遇到的人事物都值得一提。
而絲蘿會把來自地下城的奇特素材,交給認識的鐵匠讓她自由發揮,創造各種奇特的實驗品(當然是刀劍類,只是性質特別)
心血來潮還會自己設計概念,然後和那人洽談鍛造事宜。
這當中有太多故事可以講了,所以剩下的時間三人大都在聊這些。
雖然彼此都稍微隱埋了點故事細節。
霧和瑪麗的旅途有時會涉及忍者相關的工作,需要保護委託人的隱私。
而絲蘿收集到的素材有幾個相當珍貴的珍品,若拿去賣可以讓人衣食無憂的那種。
對於雙方來說,雖然眼前的人可以信任,但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必要說出口的。
很快的,一天就這麼過了,三人在閒適的氛圍下告別,結束了漫長而精采的一天。
而劍客沒有直接回家。
她漫步於彼岸花田中,環看周圍象徵死亡的艷麗花朵。
隨後召喚萬法之劍,用飛翔魔法來到遙遠的高空,仰望無垠的夜景。
"如果在克蘇魯神系的地區,這些星星會都是眼睛嗎?"
突然想到奇妙的問題,她不解風情的輕聲自語。
隨後,絲蘿望向手中的萬法之劍。
她認真的反思自己那未解的心情,然後聯想到她心中唯一過不去的坎。
也就是這把神劍。
作為僥倖存活之人,她從來都不覺得這把神劍必然屬於自己。
倘若有一天技不如人而被搶奪,那自己也不過如此,她一直都發自內心的這麼認為。
只是,至今沒有任何人能戰勝手持神劍的她。
而神劍在她手上,也證明能發揮出凌駕於天災的力量。
於客觀事實上來說,她絲毫不愧對這把承認了她的驚人神兵。
那.........她是否能對自己更寬容一點呢。
很是可笑,劍只是武器,能揮就行。
但這把劍仍對她具有如此重大的意義。
因為它既象徵著無垠的多彩劍道,還證明了她對劍道的堅持與對未來的期許。
卻也間接奪走了她的一切,並象徵著倖存下來的無力與那份不顧一切的瘋狂。
和過去不同,她已能用平和的心態看待之。
但複雜的情感沒有完全消失。
平常盡量不用,但內心卻又比誰都還要信任其力量與潛力。
很是矛盾,她既想和這把對她意義重大的神劍一起追求劍之彼端,又想僅依靠自己的力量抵達之。
等到哪一天,她能不拿出神劍就砍殺和天災程度相似的怪物,或得到在它之上的強大神劍,這份執念是否能有所緩和呢?
如果可以的話,那需要多長的時間呢?
如果不為了揮劍而活,為此而活又如何呢?
算了吧,她的劍道不應該被限制於此,應該更加多彩而無垠才對。
而且神劍的護佑與轉化已深植於身體之中
一人一劍早已不分彼此。
不管是萬法之劍也好,還是活著的理由也好。
問題似乎都無從解決,說實話,也沒有到非常迫切。
於是她將其放回內心深處,開始思索接下來的規劃。
該著手準備出關的事情了。
萬法之劍的事,霧和瑪麗不會對外宣揚,可以不用管。
協會那邊會說些甚麼..........頂多把我叫我去交代事情吧,小事。
但該怎麼應付記者呢?
還有覬覦萬法之劍因而來襲集道館的人會變多還是變少?
光是想像就覺得麻煩阿。
總之,今天就先回去休息,明天開始準備相關事宜吧。
如此心想,絲蘿就這麼在空中翱翔,飛回她那熟悉的家。
(忍者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