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未来的预警却流向过去

作者:Oxygenuke
更新时间:2024-08-25 0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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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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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塔:……罗洁塔王国于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掀起的“巨构狂潮”中留下的无数烂尾项目之一。同明域洲横跨整个大洲的“狄墙”一样,它也属于成功而失败的超级工程。设计之初,它是为了容纳整座城的人口并涵盖大部分的城市功能特征——让人们都住在塔上。然而上个世纪刚刚复兴的产业远远无法承担建造如此巨大的建筑之责任,尤其是材料学尚不发达的情况下。……(水鱼.混血族也能看懂的罗洁塔建筑杂谈【M】第2版.佑京:寰宇大观书会.511)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17:22/镇群市-彭彭斯区 提莫可

“所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伊莎贝拉说道,“在彭彭斯已经待了两天了。圣教内部绝对出了什么事。”

“我要去约斯克马特。”提莫可说道,她掏出两张纸条,将伊莎贝拉留给她的那张递过去。“这是你在背面留的地址。虽然咱们两个已经碰头了,但是我还是打算去看看。”

“我是说你打算怎么赚钱。”伊莎贝拉将零食放在仪表台上,但下一秒她又拿起来吃了几口。“总不能一直卖首饰啊。”

“要你管啊。”提莫可斜睨了一眼手刹,“怎么开不起来……?”

“等下,提莫可。我觉得可能不是你的问题……”伊莎贝拉探出窗外,看着前轮上套着一个大大的锁。“我们的车子被人扣下了。”

提莫可拍上车门,发狠踹了一脚那只磨掉漆的轮锁。然而它夹在橡胶和柏油之间纹丝不动。“去你妈的!”但惹毛她的并不是这只锁,而是上面粘着一串地址,顺便附了两个大字“开锁”的牛皮癣广告。

“我们被人敲诈了!”她发颤地指着锁,“而且是这种流氓下三滥手段!”

“我知道,提莫可。我知道。”伊莎贝拉蹲在地上。“别人都在看你呢。”

“让她们看去,让她们看去!”她叉起腰来,迎着四处的视线环顾了一圈。“都说罗洁塔历史悠久、国民教育水平高,我看这素质也没高到哪去!”

“行了,提莫可。”她强拉着提莫可蹲下来。“不就是把锁而已。”

“……那就是吧,啊。那就是吧。”她开始仔细瞧那段地址。“那我们就只有到这纸条上说的地方了。你有办法到了那里之后拿走钥匙,然后干掉那个黑心老板吗?”

“对不起啊,我不杀人,只是会些防身的法子而已。”伊莎贝拉头也不抬地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随后伊莎贝拉将指尖放在那只锁上。她的指尖发出强光,以至于半只手都被照得透红。与她指尖相贴的部分立即被烧得泛白,首先是中心盖的吸盘逐渐弯折到地上,整只铁锁散出阵阵热浪。她的指尖向前一送,钢条立即出现了一个指尖大小的洞。黄漆逐渐发黑,纸条短暂地燃烧了一秒,随后同杂质一起在表面片片脱落。“好啦。”

“什么好了?我现在什么都没看见。”提莫可用一只手摸索着扶住伊莎贝拉的肩膀,另一只手夸张地撑开眼皮,她的瞳孔收成了一条细线。“我能把手拿开了吗?”

“——我忘记提醒你先把眼睛捂住了。”她撕开融化的轮锁,用手掐断了黏连的铁丝。余温尚在的两个铁锁被小心翼翼地抽出轮底,伊莎贝拉提着铁锁的残片靠放在垃圾桶边。

“原来是拆锁啊,”提莫可揉着发红的眼睛,泪水伴随着刺痛均匀地涂抹在眼睑上。“我以为你把它焊牢了呢。”

伊莎贝拉拿出一条代可可脂制品。“别随便臆测。我确实让你的车重新开起来了——等等,我不认为你现在的状态能开得了车。”

“我不能?我为什么不能!”她重新踩起油门,车子摇摇晃晃地正要起步。“我是被光晃了眼睛,但不是喝酒蒙了脑子!你说我开不得车?”

“停下,提莫可!”伊莎贝拉一把揪住她的手。

“不,不,不!”她的脖颈挣出几条青丝,一路攀缘至眼角,再至额顶。随后她脸上渗出一层绿色的雾气,这雾气凝结成一张新的面孔——那脸孔分明是提莫可的样子,但却更加完美。它肤色翠绿如竹,两眼紧闭。双唇微启,随后牙齿紧抿嘴唇,痛觉与丝丝的腥味在伊莎贝拉的口中出现;它眉头微蹙、双眉倒立,无名的烈火便开始抓挠伊莎贝拉的心。她试图默念利昂林穆予以她的教导,但记忆中滚瓜烂熟的箴言溜到嘴边时却支离破碎,直到她——

“你干什么!”一阵痛觉突然刺在她脸上。于是她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改变了形态。那张绿色的“假脸”转眼消失不见,提莫可的手腕被自己擒在右手中,而左手上残留着些微热量——那是即将发射高浓度愿力射流的前兆;自己的左脸则被痛觉炙烤着。提莫可挥出的巴掌留在半空中,而她本人犹自向后畏缩着,退入驾驶座的一角。“你他妈突然犯什么病啊,这痞子种的!”

“我……。对不起。”她本想辩解什么,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这杀人犯又应激了对吧,我就知道信圣教的脑子肯定都他妈不正常!”提莫可撑住驾驶座,另一只手迅速地拔出小刀。“现在滚下我的车,滚出去!”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17:31/镇群市-彭彭斯区 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跌跌撞撞地爬出副驾。那张绿色的脸……。那张脸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见过,在某时某地。但除了那张脸之外其他所有的记忆都一片模糊。

她踉跄着走向街边的长椅,一个看报纸的女人见状向左挪了挪,为她腾了些空位。她将十指插进头发,紧紧箍着自己的脑袋。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上次辛兰斯城过后自己真的留下了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不,那不可能。就连自己几乎被斫断一条臂膊,面对起义军在城中对教军的轰击时都没有慌神。这绝对不是什么应激反应。难道我的精神真的有问题了……?她不停地在心中发问。

“……问你哪,小姑娘。怎么着,你失恋了?”旁边那人拍了拍她。伊莎贝拉猛地一颤,从非理性的钻牛角尖中惊醒。伊莎贝拉木讷地摇摇头,“不……不是。”

“别吧,有事就说说。别窝在心里边儿啊。”她放下了报纸,“在这城里除了吵架,可再难找到一个愿意跟你多说几句的陌生人咯。”

好吧,姑且先跟她说几句。“那您呢?”

“我?我从来没想过谈恋爱。”那女人把报纸叠进挎包。“我不适合跟恋爱扯上关系。”

“愿闻其详。”

“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她突然站起来,在伊莎贝拉面前转了几圈。

“恕我直言,我看不出来。不过您现在的打扮倒是有些像……一名自由职业者。”

“哈哈哈……你说话真有意思。”她爽朗地笑起来,重新坐回伊莎贝拉左边。“不就是无业游民吗?看来我已经游手好闲得这么明显了。”

“我以前是搞机器人的。”那人自顾自地掏出一块工牌,外面包的一圈皮套已经层层开裂。“名字叫阿尔尹。喏,这上面写着呢。”

“毕业于罗洁塔国立大学,在一个月的实习后迅速转正成‘机械边界’公司的员工。”阿尔尹猛地一拍大腿。“那日子真是神仙不做的好日子啊,谁都想回去。”

“那您现在这样子是——”

“打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要么是公司内部争端我成了牺牲品、要么我就是办公室政治的落败者,或者只是前些年‘裁员潮’里众多的倒霉蛋之一。”阿尔尹截住伊莎贝拉的话。“都不是。我撵走了讨厌的同事、坐上了主管的位子,连‘裁员潮’都有我主持的部分。让我沦落至此的都不是这些原因。”

伊莎贝拉不由得集中精神,继续倾听。

“那是一个你我都知道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原因。”她惬意地抻开腿,两只脚搭在一起。“是‘大退潮’。”

“‘大退潮’卷走了所有的前沿科技。那些关于机器人的最新研发成果全部一夜蒸发了,而储存着那些记忆的天才大脑或是失忆或是失语,有些干脆疯掉。总之再也无法与外界沟通。”

“所以,你们的部门就这样解散了?”

“不!当然没有。”阿尔尹笑着转过头来。“我这个主管还在呢,不是么?我原以为我已脱离一线的科研工作,部员们被这场天杀的潮水拍死在岸边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那只是暂时的。直到几个月——或是几年后的某一天,我在面试一个远不如先前那些科学家部员但在当时已算得上是天才的实习生时晕倒过去。醒来之后我发现我丧失了关于机器人的所有记忆,只剩下‘哦我曾经是研究这玩意儿的’这么一个笼统的概念。那么,你猜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想办法瞒住其他人,最好尽快与被面试的新人取得联系——尽可能地恢复有关科研成果的记忆。”

“聪明!”阿尔尹鼓起掌来,“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放弃了。我害怕重新获悉那些知识后,我也会跟那些‘科学家’一样永远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像动物似的圈养着,一辈子见不得光。”

“所以你主动递交了辞呈?”

“所以我主动递交了辞呈。”阿尔尹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你聪明,我还真没看错人。”

“你没想过如果自己重新获取知识后,没被大退潮吞没,会是怎样呢?”

“我不敢去想,而且马后炮毫无意义。我认为上天留给我一个清醒的脑子是告诫我:我还没被这些知识荼毒得太深,科学崇拜的世界观还没有扎根在我心里——我还有得救。”她从外套下掏出吊坠,那是一个符号,代表着三百六十座中的某柱神灵。“毕竟我现在攒下的钱也够我过完后半辈子了。”

“您很有自己的见解。”

“随它去吧。不过,时候不早啦。”她抻了个懒腰。“跟你说了这么久,我才想起还有一件正事没办。”阿尔尹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纸条。“‘姊妹会’的人告诉我,‘把这个纸条交给第三个跟你在这个长椅上坐过的人’。”

“‘姊妹会’?”

“有时候少知道点也不错。”她挥了挥手,径自离开。“下次再见啰。”

几天前,她曾给提莫可留下过纸条,现在轮到别人给她留纸条了。“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

是的,上面仍然是一串地址。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17:57/镇群市-彭彭斯区 ???

“你是……伊莎贝拉小姐?”坐在她对面那人小心翼翼地询问道,那人用披风和兜帽盖住了近半张脸。“‘姊妹会’告诉我,要我在这里等您。”

“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另外她们告诉我您不太爱喝咖啡,所以我给您点了果茶。哦,账单算我的就行。”

“劳您费心了。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吧。”

“唔……首先,我需要代表那位不友善的邻居向您道歉。”

“‘不友善的邻居’……?哦,是辛兰斯宾馆里那个人吧。”伊莎贝拉想到这里不禁好气又好笑。那个拙劣的刺客没能扰乱她的精神反倒暴露了自己,随后遭到了封舌的惩罚。“那人现在还好么?”

“……我们已经严肃地处理了她。”

“是因为她的行动失败了么?”伊莎贝拉抿起嘴笑了笑。

“并不……如果您希望轻判,现在改还来得及……”

“二位的果茶和拿铁来了。”

“总、总之,我们快谈谈下一个话题吧。”对面那人低声说了句“谢谢”后,兀地强行严肃起来,伊莎贝拉不由得暗自发笑。“第二,我是来告知您一些事情的。”

“请讲。”

那人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道:“心教的军队,正在开往纳塞特城。”

“心教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纳塞特城是‘坦斯克洛宗教联盟’的辖区边界。”她吞了吞口水,“也、也就是说,那座城将直面圣教军队的冲击。因此,在开战之前必然有大量的士兵囤积于城内。”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它将是个命运多舛的地方。”伊莎贝拉啜饮着杯中的果茶。“既然神秘的‘姊妹会’连我喜不喜欢喝咖啡都知道,那么她们同样应该告诉了你,我也曾是教会的一员吧?”

“的确如此。但是‘姊妹会’并非要您为她们做双面间谍,而是希望邀请您助她们一臂之力。”

“我?我能做什么呢?”

“您拥有‘无畏级’纯度的愿力,以及神识部的冰山一角。”

“你不该直接说出来的,小姐。”伊莎贝拉搁在桌上的手缓缓抬起,掌心处亮起一团光芒,缓缓地对准了那人——

“……对不起。”

她沉默了许久,直到翘起的手掌开始酸痛。然而最终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我帮不了你们。我根本不会杀人。”

“提莫可。”

“……什么?”

“您认识她对吧,我也一样。”那人摘下了兜帽,一头黑发下藏着一对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窥探着外界的眼睛。“我希望您能带我去见她,路上我会告诉您许多事情。”

“那假设这只是你从所谓‘姊妹会’中获取的信息,用来要挟我呢?”

“……”那人只是把头低下去。伊莎贝拉目测来看,那家伙恐怕比提莫可还要低一点,何况又深埋起头,本来瘦弱的身躯显得愈发矮小。

“好吧,我相信你。”伊莎贝拉叹了一口气。“但是首先你要告诉我,你的那个‘姊妹会’……实际上就是圣器会,对吗?”

那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她说的没错,有些时您候还是少知道些好。”

“只是因为你完全不会撒谎和谈判而已。”伊莎贝拉牵着她走出店家,“至少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吧?”

“……‘姊妹会’内部,她们都叫我‘小丘’。实际上我的名字是……越峻。”


公历五百二十三年四月二十二日,18:00/圭桑所卢纶皇宫 ???

“怎么样?”

“回禀陛下,一切都如同所预料的那般。没有人在意您的军队。”

“不错。”

“在可预见的未来中……那些可能性的碎片中,我抓到了十个。其中九个……都说您的军队所向披靡、武运亨通。”

寂静的大厅内久久没有声音。“那剩下的一个呢?”

“您的军队将铩羽而归、再起不能。”

一件琉璃盏子被砸在地上,刺耳的声音后是“咕咚”一声。那代表着某人尊严在生命面前不值一提时,双膝落地的声音。“告诉我原因。”

“原因是……原因是……”

随后是长刀出鞘的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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