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一场 公园湖亭

（影紫兰和月丁香上。）

月 以前有什么想要的，不敢叫母亲买，便自己画些；想吃鸡蛋羹了，就画一个。画了，便也觉得捧在手上；看了，便觉得吃下了。现在，每每吃上蛋羹，心里总有说不出的苦楚和欣慰。

影 你今天吃过蛋羹？

月 吃了。在与外公一同用餐的时候。母家的规矩多，蛋羹是晚饭前必吃的。今天的晚餐，叫我真觉得不愉快。

影 他们问了你什么？定是又叫你去找工作？

月 他们让我好好待在家，不让我再在夜里出门。

影 什么？

月 我没答应。

影 今天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月 我是光明正大出来的。

影 或许夜间出来是不太好，他们是否有考虑过你的身体？

月 没有，他们就是不想放我从来，想给我介绍工作，介绍个人家，好赶我出去！

影 先别生气。没事，我和你一起想个办法。

月 我明天不来了。我母亲要带我去江南住一段时间。

影 好，好。那等你回来，我们再商量。

月 万一我再也不回来？

影 我去找你，我一定去找你。

月 我不需要等我离开你再来找我。为什么总是这样？你为何不再挽留一下我？

影 我觉得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权干涉。你在下决定前，一定已经想清楚，考虑周全。

月 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决心。

唯一做过的一次决定，就是在夜晚里我一定要和你待在一起。

影 我也是。

月 （自言）你为何不主动一点？你到底对我是怎么看待的？纵然我要去江南这么远的地方，你都不为此动情；我该如何相信你的情感？从你那得不到承诺，那便由着我自己来。我既已下定决心要与你在一起，便一定要坚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

（对影紫兰）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就帮帮我，我不想去江南，我想时时刻刻都和你待在一起。

影 给我时间想想；只用一分钟，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影 我也想与你待在一起，不想回去。可是，你有跟你母亲谈过此事？她怎么说？

月 她逼着我去，让我去那和她一起经商；其实去到那，我还是不是她的女儿，可就难说了-----我是最明白她的。找个借口把我骗去，到了那就让我自生自灭，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历二十年。

影 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想办法，一定留你下来。容我想想，给我一点时间......

（月丁香和影紫兰下。）

第二场 月丁香的家

（月丁香和月丁香的母亲上。）

月的母亲 把被子收起来放在那边，叫你叠好，成什么鬼样子？拿来，去扫地。什么事都做不好，跟个大小姐一样，谁供着你？梳的什么头发，跟鬼一样。去外面扫，有落叶你就给我等着，滚出去扫！

月 我明天不和你去。

月的母亲 你不和我去？成天待在家吃我的，用我的，你不害臊？不找个人把你送出去，还留在我这吃了等死，要死也别死在我家。不想去现在就找你爸去，去找他养你，他可想你了，快去，别留在我家，这是我的房子，你又不姓臻，哪里是我的小孩？

月 我找到工作了。去不了。

月的母亲 什么工作？

月 圣波阿教堂里的吟唱团。

月的母亲 哟，你还会拉丁语？什么时候，在哪学的？不回答就完了？明天我亲自去问神父，被我发现你骗人，你就死定了。一个月收入多少？

为什么不说？月丁香，是不是骗我的？我又不要你养我，能养活自己就好。什么时候去？

月 明天。

月的母亲 可以，可以。我明天走之前也去一趟，我跟你去一趟。你那点钱，第一个月作为心意，总要给我点，我养你这么久，不给我？我都说以后我不要你养。

（月丁香和月丁香的母亲下。）

第三场 圣波阿教堂大厅

（月丁香和影紫兰上。）

月 昨天她说要陪我来，虽然知道不是真话，还是不安了一晚。她今天已经走了，已经上船了，我今早亲自送她上船才安心。

影 没跟着你母亲去真是太好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读拉丁文；从没听你提起过。

月 小的时候，我爷爷教我的。我爷爷什么都会，钢琴，二胡，书法，围棋，都是爷爷教我的。

影 我只能跟你来一天，明天我还要回去上班。

月 好。为什么今天大厅里人这么少？难道每天中午都是这样？

影 地处偏僻不说。今早你在送别母亲，还没来得及读报吧。邻城发生暴动，闹到意如街来了。

月 真的？是什么暴动？

影 关于政府什么的吧。

月 那得小声点说，出去再说吧。

影 什么小点声，难道狗会跑来这里狂吠？那个该死的地方，把反对的人都关进去了！

月 当真？怎么回事，难道是暴动的人动用武力了？

影 没有，没有一人持枪，连刀都没有。

月 今日之事，报上提到了是吗？那我去买一份看看。

（月丁香和影紫兰下。）

第四场 公园

（影紫兰和月丁香上。）

月 这儿有只好可爱的黑猫，过来瞧。

影 真的！好可爱。

月 今天谢谢你。陪我站了一个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吃一点？

影 晚一点，现在人多着。

月 身体不舒服？不好意思，原本我一人就够。

影 不是，我请你吃点糕点吧。我为自己早上不能去陪你感到抱歉。

月 有什么好道歉？我确实不安心，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影 我没能帮上你。就算帮不上，也应该去找你的。早上我起得晚了。

月 我不在意。

影 去吃什么？想吃什么？

月 我都可以。

影 我昨天见到有人拿木瓜红枣糕在街上卖，就去尝了一个，很好吃，不怎么甜，红枣味很浓很醇。不知道这个点还有没有人出来卖。

月 （自言）我总觉得她心不在焉。今天在教堂也是，和我说话时心思很明显不在我身上。恐有什么事发生，但愿不要对我们有影响。

（对影）你若是不在，我想象了一下没有和你待在一起的夜晚，让我蛮难受的。

影 我好好的在这呀。

月 这里人好多，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影 如果没有你，我自己一人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月 我也是。

（月丁香和影紫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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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

公园湖亭

（影紫兰和月丁香上。）

影 我自己的名字，是我爷爷帮我起的，可我不喜欢；紫兰，原是紫罗兰之意，听着好听，初见此花就让我大失所望，它长的远没有它的名字那样令人向往。

夜晚迎来第一缕金光，久居在高地上的薄雾，最叫人心醉，让人永远摸不着，捉不到，明明近在眼前，就是叫人迷恋，却终会消散，一切总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世上无一人得知------雾气终是过场，人们趁黎明前登顶，只为睹一眼辉丽朝霞，又有谁会只为缠绕在身边的袅袅云雾？

我名中的“影”，是我自己改的。虽不及“雾”字这般合我心意，但这是我考虑几宿得出的结果；意在我觉得孤立无援时，望见自己的影子，还能有个慰籍。

月 说起名字，我的名字也是我爷爷起的；月家第二十九代传人，丁香意纯洁。在老家，我的房间外种满了丁香花，我很喜欢。

我以前去过几次画廊，描绘高耸入云的山岚的画作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云雾缭绕的美景。

但我觉得这些画总不能自然的将云雾之巧展现，总草草几笔点缀山岚。真要去找一幅专门画雾景的画，还真是难。

影 所言极是。

我很喜欢你的名字，月下丁香，柔光衬洁香。就好像，现在的空气中也多了几分丁香的花香。

（月丁香与影紫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