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伊芙而言，这又是平淡的一天。她刚结束一个案件，这两天都在写报告，星期五下班后，她打算晚餐叫披萨，一个披萨的分量足够把她星期六三餐一起搞定，但还是得去超市把星期天的食材都买全。她考虑着该看哪部影集，决定这个假日要待在家里像烂泥一样躺着追剧，除非家里失火否则绝不出门。这样的安排很无聊，但只有无聊才能让她真正休息。

不知道薇拉内尔现在是否还在奥地利。她看到奥地利前天有个农业部门的官员，在湖边钓鱼时被人用农用的长柄三叉从背后叉穿身体，伤重致死。被害人周围的草地没有他自己以外的第二人的脚印，警方只能推测凶手是站在距离湖边约5公尺的柏油路上，像掷标枪一样叉死被害人。

看到新闻时，伊芙看着照片里那支长柄三叉看了很久，她想起尼科。她跟卡洛琳说过，她宁可当初对尼科动手的人是薇拉内尔，那样尼科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她是真心这么想，但她从来没跟薇拉内尔说过这件事，要是说了的话，薇拉内尔绝对会让它成真。

尼科毕竟那么努力地活着了，她没有资格夺走他活着的权利，即便她真心认为死了更好。

她和薇拉内尔闲聊过对老年生活的想象，她很认真地请求薇拉内尔，倘若有一天她老得再也不能动、或是病得太痛苦，请直接给她痛快──薇拉内尔似乎很难想象或理解那样的事态，她只是用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伊芙。

「不，算了，别沙我。不管怎样我还是继续活着吧。」

薇拉内尔的表情更疑惑了。

伊芙笑着摸摸薇拉内尔的脸，「反正妳很有钱，请个看护照顾我也不是问题。」

薇拉内尔终于笑了，「我当然可以，但我怕我会吃醋。」

其实伊芙还是觉得生活不能自理的话，不如死了算了；只是，这个要求对薇拉内尔太残忍，她不忍。

现在伊芙已在超市完成采买，一边走回家，一边仍漫无边际地想象薇拉内尔现在在做些什么。薇拉内尔会无聊吗？她会有无聊的时候吗？大概不会，她记得以前合作AI大佬艾伦．皮尔的案子期间，有一次在薇拉内尔家，亲眼看着两个女孩一边穿戴衣服一边走出门还一边向薇拉内尔道谢，感谢她带给她们两个的一夜性.爱体验。薇拉内尔的乐子多得很，似乎也没有需要休息的时候。

回家，关好门，走进厨房，整理刚买的东西，该进冰箱的进冰箱、该进柜子的进柜子，然后一边搥背一边走进没开灯的客厅，瘫在沙发上等着。铃铃铃铃门铃大作，起身，开门，收披萨，再次关门，上好链条，端着披萨再次走进没开灯的客厅，在客厅桌上摸索两下找到发圈，边绑头发边走去开灯，却在黑暗里忽然被后面的人拦腰搂住，「别绑，头发放下。」

「薇拉内尔？」

「我有两个礼拜的空档。」意思是她会在伊芙家里待两个礼拜。

「来度假吗？」

「嗯哼。」薇拉内尔的手伸进伊芙的上衣。

「等等，」伊芙抓住薇拉内尔的手，「妳饿吗？」她看向桌上的披萨。

薇拉内尔挑眉：「妳饿吗？」没出口的隐形问句是：这种时候妳竟然还想着披萨？

「现在不饿了。」

她转过身和薇拉内尔抱在一起，两人且战且走，一起摔向沙发，在薇拉内尔短暂起身自己脱去上衣的空档，伊芙忽然说道：「我一直想问，等等我应该叫妳薇拉内尔，还是奥克萨娜？」

薇拉内尔愣了愣，瞇着眼问道：「妳喜欢哪一个？」

「妳要告诉我奥克萨娜的故事吗？」

「妳都已经知道了。」

「那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一定有别人不知道的部分。」她轻轻撩开薇拉内尔脸颊边的发丝，眷恋地抚上她的脸，她望进她眼里，近一点，再近一点，终于她闭上眼，抵着她的额头。「无论妳是谁，我都会在这里。」

薇拉内尔低头开始吻她；伊芙什么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薇拉内尔脸颊是湿的。

／

早上睁开眼，薇拉内尔第一眼看到的是伊芙，她侧过身，看着枕边人依旧安稳的睡脸。认真说，伊芙的五官称不上标致，她很有魅力，但那要认识后才知道。以薇拉内尔的条件，她交过很多面容姣好的女朋友和男朋友，可她就是无法抗拒头发茂密的妇女；而在她所遇过的这类型女人中，又只有伊芙能让她死心塌地喜欢这么久。她很容易喜新厌旧，但只要是伊芙，她好像就可以永无止境一直在这里待下去，很安心，原本无聊的事，只要和伊芙有关，也就都不无聊了。

伊芙终于也慢慢睁开眼，眨了几下，眼神清明起来，她笑了一下，两人对视很久，薇拉内尔才伸手轻轻摸上伊芙的脸，「妳爱我吗？」

伊芙瞪大了眼：「哇喔──妳问了一个──」伊芙努力搜索字词，「……很『通俗』的问题？」

薇拉内尔翻了个白眼，「电影都这样演的。」

伊芙失笑，「那妳爱我吗？」

「嗯……如果有人出钱沙妳，我还是会完成任务。」

「我猜那代表如果我懒得再花这么多时间找妳的话，至少我还有这个选项，直接买妳来沙我？」──或是让妳吃醋，那样妳绝对会立刻出现在我面前──伊芙心想，但没敢说出来。她怕薇拉内尔会直接把她捅死在这张床上。

薇拉内尔翻身骑上伊芙，「我很贵的。」

伊芙勾下薇拉内尔的脖子，两人又吻了一会儿，伊芙才说道：「我知道。」

「如果要让我沙的人是妳的话，还会再贵很多。」

「……这真……浪漫？可是MI6的薪水不多，妳知道，公务员的薪水就那样。」

「如果委托人是妳，我可以开个特别价钱。」薇拉内尔低头舔吻伊芙的脖子，伊芙一阵战栗，薇拉内尔的声音低低地钻进她的耳朵：「而且不必付订金，可以见面后再付款。」

「要是我赖账呢？」

薇拉内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探，她猝不及防再次进入伊芙，「那我只好现在先多收一点了。老天，妳还是好湿。」她一口气再加了两根手指，伊芙弓起背脊，抓紧了薇拉内尔的后背。

伊芙没有如预期那样迎来又一轮缠绵，睁开眼，看见薇拉内尔笑得不怀好意；薇拉内尔抽出手，盯着伊芙的眼睛，带点挑衅又极尽色/ qing地舔干净手指，拎起床头挂着的发带，拉下伊芙抓在自己背上的手，利落地绑缚在伊芙的头顶──她知道伊芙这样会更兴奋，当然这样她自己也更方便。

「我们下午可以去看电影吗？」薇拉内尔只用一根手指进入伊芙，一边探上敏感点轻轻撩拨，一边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地问。

「可以──」

「然后去逛街？」

「妳现在不管说什么我都只能答应，son of bitch!」

薇拉内尔笑得像抢到糖果的得意小孩，「那太好了。我们等等吃披萨吗？微波后应该还很好吃？」

「不要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