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所，龙圣高等部。”
“结束了？”希美问自己。这里明明陈述就好，可是她还是在心里问出来。关西大会金奖，但无缘全国大会——这就是她最终获得的荣誉。
希美感觉身体有些僵硬，霙就在身侧，优子和夏纪在她的背后，可是肌肉就像冻结一般，脖子无论如何也没法扭动。没有流泪，脸颊上只有等待时流下的汗水。周围的声音已经完全被屏蔽，她就这样呆立着，直到有人使劲地拍了她的肩膀。
略微的钝痛感并没有改变希美的表情但解放了她的肌肉，回过头去，优子正流着泪收回从她肩膀上离开的手。夏纪的眼眶也有些红肿，但她仍然露出平时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她们两个是不会同时离线的，希美了解。
“一会在会场外，记得安慰你的后辈们。”优子罕见地用命令的语气向希美开口，但带着哭腔的声音有些滑稽的扭曲。希美点点头，收回向侧后看的目光，用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
左手传来温暖的触感，希美睁大眼睛，她不敢向左边看，右手也攥紧了拳头。似乎是觉察到希美的颤抖，那只手稍稍松开，但没有悄悄溜掉。希美咬咬牙，右手攥紧又放松，调整好呼吸。
“霙，一会回程还是坐在一起吧。”希美一鼓作气转向霙，并向她发出邀请。霙有些惊讶地抬头迎上希美的视线，慢慢点了点头。她的左手从霙的手里抽出，换成双手将霙的手捧起的姿势。霙也流泪了呢，她看着霙的眼角想着。
双手收回，只留下霙浮在半空的手臂。同学们陆续离场，颓唐的脸在希美的眼前交替闪过。此时还没有挪动脚步的几位异常显眼，希美看到久美子正和丽奈抱在一起，丽奈的肩膀耸动，哭得有些激烈。
“没有全国的话，我会提前卸任，要好好考虑一下副部长的人选。”背后的优子小声和夏纪交谈着。希美则下意识盯住了前面涌动人群里站定、给丽奈肩膀的久美子。
“为什么这么着急，部长大人不会是对自己失望了吧。”夏纪还是不忘调侃优子，但希美也愿意为优子抱不平。优子至少比当时的自己强不少，也许只有夏纪才适合说出这种话吧。
“我们就到此为止了，得赶紧叫她们做新一年的准备，早些换届肯定是更好。”优子的声音已经完全不带哭腔，夏纪也说着“明白明白”应和着她。
结束了。
希美开始挪动脚步，不需要确认，霙就在她的背后慢慢跟着。希美想放慢脚步让霙跟上来，但霙也会随着她把脚步放慢，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距离。走出演奏厅，视线变得开阔，希美转身邀请霙并肩，而霙则低下头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上步到希美旁边。
下午炽热的阳光扎在脸上，希美眯着眼睛朝北宇治的大巴那里走去。大巴前的同学们基本已经按声部分开，正互相交谈、安慰着。希美侧过脸向霙投去询问的目光，正好对上霙用同样的表情看她，希美安心地微笑，冲她点了点头。
两人在快要接近大巴时默契地分开，希美朝着远处的长笛组走去，霙则径直走向近处的三位声部成员。梨梨花在霙面前瘪着嘴流泪，霙则拾起她的手轻声安慰着。希美晃晃脑袋，将视线挪动到前方的后辈们那里。
“小希前辈，谢谢你的照顾！”芽衣子和津美希迎上来，向希美微微欠身。其他的几位后辈还有调也看过来，希美扯出笑容，就像她平常那样。
“运气差了点呢。”希美的声音平稳得不可思议。她唯一的一点遗憾已经在对自己提出的那个疑问句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大家的演奏都很棒，我们已经完美地撑起北宇治的演奏了呢。”
“希美，你应该去全国的。”调靠过来对她轻声讲。希美明白她的意思，但运气不好这种话，说一次已经是她的极限。“调，谢谢你的理解。还有大家愿意再次接纳我，谢谢。”希美突然向大家道谢。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几位后辈则是围成一团，把她们两个紧紧抱住。
“明年，会拿下全国金的！”希美的目光扫过几位后辈，她笃定的语气像是已经看到下一年的颁奖典礼。
“是呀，明年就交给你们了。”调也用相同的语气鼓励着长笛组的后辈们，除了两位三年级的前辈，仍背负着前进使命的组员们实在难忍眼泪，她们泪眼模糊地捕捉着前辈的笑容。
不远处突然响起清脆的拍掌声，希美知道是部长要来清扫这阴郁的气氛。“……我们的演奏是货真价实的！你们还记得当时观众的反应吗？”
“……我们在舞台上毫无疑问地演奏出了最棒的音乐，难道不是吗？”
优子的话让不想在后辈面前流泪的希美眼前泛上薄雾，希美发自内心地钦佩这位大包大揽，在所有部员都垂头丧气时依然骄傲挺立的部长。同时如她所言，伞木希美也在刚刚吹出了最好的笛声。
木管声部跟在打击乐部后面上车，希美在大巴的车门旁让过几位同学，最后跟在霙的后面踏上台阶。依旧是霙坐在窗边，希美将后背塞进座椅，这样的情景似乎已经经历过一次。霙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希美微微偏过头，目光扫过霙的侧发，柔顺的发丝在日光下富有光泽。她的侧脸精致无暇，睫毛随着眨眼扑闪着，希美有些呼吸停滞。
“希美向我搭话，跟我做朋友，温柔地对待我，我真的很开心。”
“抱歉，我不太记得这些事了。”
南中府赛失利的那天，她们两个也这样坐在大巴的某排。而现在稚嫩的脸庞和迷茫的眼神早已消失不见，只剩模糊的轮廓在闪烁。希美有个很难被称为优点的优点——对某些过去的细节有长久的记忆力。她记得玻璃反射出自己无所适从的表情，也记得抱起膝盖蜷缩起来的霙，更记得那本文库本上交叠的颤抖的双手。
“我很害怕。”
正是因为能在天空中飞翔，所以才会畏惧展翅的那一刻吧。周围的声音从那瞬间起被抹除，时间也像停止一般。还在上车的同学停下动作，车外的阳光也被隔绝。
“我……也一样。”希美喉头发紧，说出来的几个音节有些断续。
“我以为这个时刻会再晚些到来的。”霙的声音将希美包裹起来，希美的眼睛睁大直视着凑得越来越近的霙。
霙的额头重重砸在希美的肩膀，她还来不及询问霙痛不痛就需要接收新的话语。
“本来觉得这天永远不要来才好，可是我又不想把这样的机会丢掉......现在我又后悔了。”霙的声音非常急促，她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全暴露出来。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向希美袭来，她的视线离开霙，思绪发散又凝结。
“单独练习，很枯燥。”霙开始一字一顿地说。“合奏练习的时间又过得飞快，总是想组织些语言传达给你却又总被杂事打断。”霙停了停，休整她的嗓子。”我......还想演奏更多。”
希美接近窒息。
“我一直聆听着另外的声音，缠绕在我的左右。我曾经只听着那声音，后来我学会了听自己的，又学会了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声音。但这样下去，我总会习惯的。”
“不要。”
短促干脆的两个音节在希美的耳边爆炸，泪水早就滑到嘴角。希美飞快地抬手擦去眼泪，调整呼吸。
“就算无法吹奏，我也会陪着你。”希美冷静地讲出不可思议的话。肩膀上的重量骤然消失，下一刻视野里出现的是惊喜的霙，眼里映着如获至宝的喜悦。
希美感觉脸颊有些刺痛，在霙用手握住侧发的时候，她也将手抬起轻抚并无异样的右脸。两人间的沉默蔓延，霙的手慢慢地重复动作。
“我们是朋友嘛，没有部活、毕了业也会继续联系的。”希美说话的时候看到霙的表情松垮下来，但霙对外界的反应不敏锐，残留的兴奋神色还未褪去。霙似乎有些泄气，她的胸腔略微起伏，嘴唇有些抖动，但很快这些动作便消失不见，她用手扣住希美叠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盯住希美。
“这是希美和我的约定。”霙的话又让希美抿住嘴唇。
“是......约定，嗯。”希美向霙重重地点头。
如释重负，两人默契地同时放松肩膀，长舒一口气。阳光穿过玻璃，过道里的同学又开始走动，大巴里的嘈杂声音重新跳上耳膜。发动机的轰隆声与颠簸感同时传来，这庞然大物也开始晃晃悠悠地前进。
“这种地方霙常来吗？”优子在楼梯上放慢脚步问身后的跟着的霙，前面的夏纪早已三步并作两步爬完台阶，转身俯视着交谈的两位。
“和家人来过几次，最近没有来过。”霙轻轻地踏步上楼，与优子保持在两个台阶的距离。
“那一定要吃最近的新品，超好吃的汉堡肉哟。”优子也跳完台阶，推着夏纪往店门口那里去。霙扶着扶手，向远处的路口看了又看。
“希美还要十分钟。”霙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她把要点的东西发来了，汉堡肉套餐和冰激凌。”
“看来希美是常客呢。”夏纪接过菜单和铅笔麻利地写上数字。“我们之前补习的时候经常来，补习结束以后我和优子再来就绕路了。”
“汉堡肉套餐四份，酱汁的话正好四种一人一种？”优子挤在夏纪旁边对菜单指指点点。“啊，我要畅饮。”
“我也要。”霙在两人对面突然发声。夏纪没有抬头，在纸上写下数字。
递交菜单以后，夏纪一杯接一杯地倒好麦茶，优子划着手机有些无聊。突然她眼睛一亮，将手机推在桌子中间。“展示一些卡片并说出由卡片联想的人的友情游戏。“优子来回看着夏纪和霙，眼里闪闪发光。
“优子还会关注这些吗？我们可没有提前准备卡片呀。”夏纪放松地托着下巴，看向跃跃欲试的霙。
“蝴蝶结。”霙身体微微前倾，用不太像往常的语速说出这个词。
“优子。”夏纪慵懒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响起，同时手已经摸上优子的头顶。优子正要发作，对面的霙已经在手机上打开白板并且画出一个对号。
“哦哦好吧。”优子也打开白板画出对号，随后悄悄伸出手重重打在自己头顶。
“我肯定会躲开呀。”夏纪趴在桌上大笑。优子狠狠戳了戳她的脸，随后抛出了新的词语。
“吹奏部。”
“希美。”霙回答的很快。有些不甘心，但优子很快地亮出对号，夏纪则是用手指比出对勾的形状。服务员先送来一只冰激凌，夏纪接过去轻轻抿一小口。
“冰激凌。”夏纪认真享受着手里的食物，并抛出她的词语。
“希美。”霙拿出相同的回答。优子有些诧异，夏纪也对这个回答饶有兴趣。
“霙，我先问一下，你不会所有的问题都准备回答希美吧。”优子耿直地问出心中所想，夏纪也在旁边偷笑，说自己也想问同样的问题。
“看情况？”霙没什么表情，似乎觉得全回答同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霙停顿一会，似乎在搜索一些有趣的词。
“所以为什么是希美。我是没法把这个词和她联系起来。”优子不甘心地追问。
“Happy ice cream，这个游戏只和希美成功过，吃到了冰激凌。” 霙眯起眼睛回忆着，嘴角翘起微小的弧度。
“哈？这个家伙。”优子咬牙切齿，但还是向霙展示了通过。
“部长。”霙鼓起腮帮，用力地讲出题目。
优子和夏纪同时睁大眼睛，然后两人对视一会，又同时低下头讲出答案。
“优子。”
“希美。”
霙略带遗憾地看着面前相顾无言的两人。“霙，不玩那个游戏我也会请优子吃冰激凌的啦。”夏纪似乎识破了霙的私心，于是优子立刻呼唤服务员点了冰激凌。
“这种问题很难给出一样的答案吧。”优子坐直身子评价道。
“抱歉抱歉，交班的同事晚了一会，得等他。”希美单肩背着包，手扶着鸭舌帽的帽檐冲进餐厅。“在聊什么？什么一样的答案？”
霙往里挪了挪，希美摘下帽子卸下包自然地坐在霙的外侧。她重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松垮的马尾重新束紧。
“说到部长，你会想到谁。”夏纪向服务员伸开手臂，同时把问题丢给希美。
“优子呀。”希美没怎么思考就给出答案，她下意识地回答，手上还在整理面前的餐具。夏纪使劲摁了摁优子的肩膀，向她露出胜利的表情。
优子撇撇嘴压住嘴角的笑容，起身去店里另一边的饮料机那里打了杯蓝色的碳酸饮料。既然来试吃新品，饮料也就喝新换的吧，她这样提议。霙就跟在她身后，也按下相同的按钮。
服务员一份一份将汉堡肉端上来，剥开锡纸蒸汽混合着肉香味扑面而来。霙选择了四份中唯一的辣味酱料，优子和夏纪都选择甜味，分别将番茄奶油和千岛酱倒在自己的那份上面。希美切开寻常的黑胡椒汉堡肉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吃。
“好吃。”霙往嘴里送进一小块肉，她的脸颊因为辣酱的缘故有些泛红，细细嚼完吞咽后嘴唇微张，发出微小的“嘶嘶”声。希美叉起一块肉，手悬在嘴边盯着旁边的霙好一会。
“好新奇的味道。”优子也感叹着。夏纪飞快地凑近把优子刚切下来的小块叉进自己嘴里，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喂你这家伙，也给我一块你的。”优子面露不满，两人又针锋相对起来。
“说起来，霙还没说希美以外的答案呢。”优子将夏纪送进自己盘子的那块肉叉起来仔细品尝着，她盯着眼前的希美让希美觉得有些发毛。
“摩天轮。”夏纪笑嘻嘻地把词语抛给霙。
“啊......夏纪。”霙迟疑一下，报出夏纪的名字。
“这不就好了，没有提词卡自己提问的话还是容易的吧。”夏纪吃完一口，用麦茶冲淡嘴里酱料的甜味。
“那我呢？”优子有点着急，她的双手抵住桌子身体前倾，剧烈的动作差点让身旁的夏纪把麦茶喷出来。
“朋友？”霙往后缩了缩，用疑问语气回答优子的问题。
“太好了！”
优子像是炸完毛以后被安抚好的猫，前倾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举起饮料小口啜饮。四人面前的主菜基本被收进肚子，夏纪帮希美续了麦茶，举起杯子示意大家一起碰杯。当优子和霙的目光在看向杯中的蓝色饮料后又交汇，她们几乎同时说出这两个音节。
“蓝色。”
几秒默契的沉默，不知所措的希美迅速地扫视三人认真的脸。
“希美。”
“希美。”
“希美。”
“哈......？”被三人同时点到名字的希美困惑不已，脸瞬间变得通红。“你们这也太统一了，吓我一跳。”
“Happy ice cream！”霙有些激动，她的音量比平常大许多。其他三位被难得的音量震慑住，直到夏纪扶额把自己丢进椅背。
“好吧好吧，霙你还吃的下吗？冰激凌。”
“这次就不用了，下次吃两个。”霙满足地冲夏纪和优子比出“耶”的手势。希美看着互动的三人，似乎还沉浸在困惑和惊讶中，过了好一会餐厅里才响起那青春感十足的熟悉的笑声。
扣好帽子，从便利店脱身，希美结束了半天的打工，今天的工作并不繁重，接待的顾客也不多，但她还是感觉到异常的疲惫。可能是昨天和她们三个闹得太欢了吧，希美边走边回想着昨天在河岸边四人一起随意涂抹的那一片蓝色。
“和入夜前的天空一样！”
“也像是大海的海底一样。”
“不就是和夏纪经常穿的牛仔裤一个颜色吗？”
希美不禁笑出了声。不过仔细一想，夏纪提出要组的乐队，使用她经常用的颜色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她在街道上慢步走着，身边的汽车一辆接一辆缓行而去。夏纪和优子最近一直在KTV里练习，霙最近似乎也忙着别的事没有空，再想想有几天没去的成人乐团，希美的脸有点微微发烫。
拐上楼梯进入常来的家庭餐厅，熟练地点单。希美留意到之前的新品蓝色汽水居然是蜜桃荔枝的混合口味，回想着之前看到的杯中蓝，她犹豫着在畅饮后面画上对勾。
所以为什么她们三个在听到蓝色的时候会想到我呢。希美的手指在桌子上叩动，她的眼睛略过手腕上的粉色手表，瞟过桌边的黑白相间的帽子、暗红色的背包。除了今天穿了一件带些蓝色的运动夹克，实在没什么和蓝色相关的地方。
难道是我看起来很沮丧？不算优等生的希美居然想到了英语课上的内容。不不不，大家应该不会想到这一层，她否定自己的想法。
蓝色，烙在希美心里的大概就是夏天的水蓝色水手服吧，还有去年那首名为“利兹与青鸟”的课题曲，那只画在谱子上的青蓝色小鸟。
先吃东西吧，她将思绪清空，用刀叉对付面前的平价煎牛排。她吃饭的速度相当快，可能是高中时代遗留的坏习惯，没过多久她就放下刀叉拿起手机开始无聊地滑动。
对了，蓝色。
“安特卫普蓝……这个？”希美自言自语着在音乐软件里搜索，她不太喜欢摇滚、朋克那一卦的音乐，觉得吵闹，歌词也过于具有攻击性或是有些歇斯底里。但因为朋友而去了解一些新事物又让她能够忍受这些，就像她曾经带给夏纪的那些一样。
听了几分钟，还是夏纪唱出来更好接受一些，希美苦笑着想。她随手点了相似推荐的切换键，捡了根套餐附赠的薯条咀嚼。几秒的加载过后，猛烈的音浪袭来，电吉他的啸叫在她耳边炸开。突如其来的大音量让她丢下叉子有下意识地猛按音量键，但这两把吉他有一把弹出抓耳的旋律，另一把则铺在下面奏出低沉的和弦——适应以后这样的音乐意外的抓耳。
微微将音量回调，希美开始欣赏起几件乐器的默契配合，鼓声和演奏节奏的吉他音色非常匹配。她也曾听过吹奏部的同学在路演的时候敲架子鼓，对她而言那样的音色和管乐配合实在是太过突兀。
当浮在上面的吉他弹出重复的段落时希美意识到主唱要加入了，接着军鼓连奏，乐句也明显收尾，在新小节的开头，像是来自地狱的男性嘶吼声让希美瞪大了眼睛。
「Time passes before me」
「I am stirred by the changing seasons」
「How long will I stay this course?」
这漫长的道路还要走多久呢？希美也这样问自己。与高亢的主音吉他还有主唱的声音不同，其余所有的乐器都低沉沙哑，压抑着情绪。嘶吼出的歌词足够直白，回荡在希美脑海里的就是那句——
「I move into the great beyond」
主唱还在声嘶力竭地怒吼，直白又振奋的歌词一句一句挤进希美的脑海。或许是演绎方式的缘故，这些励志的话语在此时变得很容易接受。
「My story has no end」
「I will walk until my legs are broken」
「I will walk until my legs are broken」
电吉他刷出的和弦和鼓声同步，带上有节奏的休止，一种从未听到过的律动出现在希美的世界。
「No end, no turning back」
「Trust your will, you will awaken」
有一扇门打开了。
「If you journey through life, you will find your own way」
她已经拉开餐厅的门，站在门口呼吸着室外的新鲜空气。点亮手机屏幕，四人的小群里跳了五六条消息，希美先用前置摄像头整理眼前的刘海，她看着屏幕里熟悉的面孔，视线最终停留在那双疲劳的、频繁睁闭的蓝色眼睛。退出相机，消息什么的回家再回复吧。希美迈开步伐。
她就那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北宇治的生物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