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没能得到神明的帮助，少女也还是顺利从高中毕业，考入了心仪的大学。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令她头疼的问题。

“不是说了吗？你现在不能随便在我身边出现。”

某天傍晚，已经入住大学宿舍、有了三个室友的小白一面飞速冲去反锁宿舍门，一面对三秒前突然现身的阿伽斯特说：“给人看见了怎么办。”

幸亏这会儿她的室友一个都不在宿舍，否则可就解释不清了。

她先前打听过，她的室友中有两位就不幸被神明骗去了十年寿命。

“看见了又怎样？”阿伽斯特不以为意。

小白提示前情：“你可是让至少三十亿人减寿了整整十年。”

试问人生才几个十年？

“我没有。”阿伽斯特一口否认。

“什么没有，你明明——”

“真的没有。我要他人的寿命干什么？对我又没有增益。何况寿命也不是能被量化分割的东西。”

“你……”得知真相的小白差点噎住，“大骗子。”

“怎么是骗子？我付的钱都是实实在在的。”

“可又没有人实际享受到了多少钱。”

钱都由于通货膨胀和金融危机以及市场混乱外加国家调控还有神明的操纵而蒸发了。

“那是你们人类自身的问题。”

“你！”

“我？”

小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论结果：世界和平，也没有人失去十年寿命。

皆大欢喜。

既已如此，再因某个黑心的家伙生气可就不值了。

还是眼不见为净。

“你要没事就——”她正欲逐客，又想起一事，“等等，先别走。”

“嗯？”

“阿伽斯特，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明明我们之前已经达成一致——我会在每周五下午四点后去校园里那条少人的小道散步，到时你可以来看我——可你却还是非要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呢？”

“因为我想看你。不过这周五我也会去的。”

“不是说一周只看我一次吗？”

“我想多看几眼自己的东西又有何不可？”

“……”

小白痛感自己当初为世界献身献得过于草率，以至如今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别说一周看两次，阿伽斯特就是计划天天来看、隔半天来看，她也毫无办法，不能拒绝。

但真照这样下去，她期望中的平稳扎实的大学生活就岌岌可危了。

“可你也不必这么频繁地来看我吧？”小白试着跟阿伽斯特讲道理，“我又不会跑，就算怕忘了，像以前那样每月来看一两次就够了，你也轻松。”

“那倒没什么，我很闲的。”

“好……可我有什么值得你一遍遍看的？”

她的观赏价值也没有高到那个地步吧？阿伽斯特看她还不如看自己。

阿伽斯特是图她什么？

“全部。”

“……”

不论是这个回答本身，还是神明瞬间正经起来的神情和语气，都很难不让少女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及其对应的回答：

——你喜欢我什么？

——全部。

从神明眼里的柔光中，少女恍然确认了一个令她猝不及防又难以置信的事实。

神明喜欢少女。

何时开始的？

为何？

——

神明绝不会止步于仅看我两眼——在察觉阿伽斯特看上自己后，小白当即做出这一预测。

问题骤然升级，而手头却不见解法。

她太被动。

她尝试先从难度相对较低的部分入手。

阿伽斯特既是喜欢她，总不至于不替她考虑。

那么——

“好……但是你这样经常来看，会很影响我的生活。”

“一周三次也会影响吗？我不过是来看一下我的东西还在。”

小白心下一惊：她怎么转眼就加到一周三次了？

“我看一周两次也——”

“三次。”阿伽斯特坚持。

“好，”小白暂无异议，接着推进议程，“时间——随你，但是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

这是目前最大的隐患。

虽然阿伽斯特坚称自己并未收取他人寿命，但在世人眼里她就是个寿命诈骗犯，且还是举世皆知的级别——有关神明的国际新闻在当时可谓是铺天盖地。

而小白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身边时不时跑出一个臭名昭著的诈骗犯还被人瞧见的话，她根本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

她希望阿伽斯特能注意点，别毁她清白。

“可以。”阿伽斯特通过小白的提议。

“好，那就这样定了。你要没别的事就先走吧。”

“那我走了，拜。”

“再见。”

待阿伽斯特消失，小白才解锁了宿舍门。

——

和阿伽斯特商量时，小白使了一个心思：没有再和阿伽斯特约定某个固定的时间，而是让阿伽斯特自己判断出现的时机。

这样她以后就无需特意空出时间等阿伽斯特。

同时也意味着，只要她能保持“此时不可能不被人发现”的状态，阿伽斯特就不能在她旁边现身。

会使这个心思，不是因为小白讨厌见到阿伽斯特，她早已习惯了阿伽斯特的存在。

而且撇开黑心和目中无人的态度不谈，阿伽斯特实在是个养眼的美人——只是一瞥她的眉眼，小白的心绪就会瞬时晴朗起来。

但是没有必要。

人类的她与神明的阿伽斯特，两者之间几乎找不到交集。

小白全然不清楚，阿伽斯特没来探视时会在哪、做什么。

阿伽斯特也大约并不了解小白的生活，否则也不会贸然出现在小白的宿舍里。

彼此都相知甚少，阿伽斯特却偏偏看中了她，这让小白不能理解。

如先前拒绝了永生那样，少女不会轻易接受捉摸不透的事物。

少女想避开神明对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