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脸深深埋入温暖的被子里，本就发烫的脸在令人安心的气味作用下持续升温。

刚才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唯有表姐温柔的声音和温暖的触感清晰烙印在脑中。

我深知自己不正常。

如果是正常的姐妹的话不会因身体接触和话语而如此躁动。

如果是正常的姐妹的话我或许也可以自然地挽起表姐的手，普通地和她说笑打闹。

但就是因为我不正常，表姐对我才会如此重要，普通的身体接触才会如此意义重大。

我竟有些庆幸自己的不正常，是因如此我才能这么重视表姐。

还好表姐现在不在客厅，而是在自己的房间。我花上些时间还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拖鞋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我的蹑手蹑脚毫无意义。

我打开冰箱想拿水喝，里面确实有水，基本上也就是只有水。

私自查看别人家的任何东西都不太好，所以我从小去别人家里都是老老实实坐着。

我又打开冰箱冷冻室，里面只零零散散有些雪糕。

表姐平时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呢？

洗漱后走出来，表姐正坐在沙发上，眼神也有些闪躲。

“早饭，想吃什么？”

“嗯……随便。不过……”

难道表姐也很在意刚才的事吗？难道那种不是正常姐妹间会有的举动吗？我不太确定表姐到底是怎样的想法。

“表姐你不会做饭吗？”

“啊……”

我选择了岔开话题，但表姐沉默了。

明明独居了这么多年却不会做饭吗？表姐还真是厉害。

不过我觉得会不会做都无所谓，无论会与不会，在表姐身上都能算是优点。

我挑选着菜品，思考着表姐的偏好，但在过年期间的餐桌上，表姐什么菜都吃。

胃口好和不挑食也是优点。

最终杂七杂八的菜都买了些，我是个很挑食的人，平时吃的食物都是寥寥可数的几种在轮换，不愿意轻易去尝试没吃过的食物。

但我希望表姐能够营养均衡。

回家后我熟练地开始做饭，我学做菜就是抱有着独立时会用到的想法学的，我从食物和烹饪中感受不到乐趣。

如果是做饭和表姐一起吃的话就另当别论。

“表姐……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表姐一直在旁边，一副想来帮忙却又担心影响到我的样子。

“嗯……没什么我能做的吗？”

“那……把碗筷摆一下？”

“嗯。”

表姐把两人份的碗筷摆放好，又来到我身边。

“这样我会紧张的。”

看着老实离开的表姐我长出了一囗气，刚才感觉在跳动着往上跃的心脏缓缓恢复了正常。

“怎么样？”

我无法从表姐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获取到她的感想。

“嗯……”

好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整天我都没有想出门的想法，我在家时也是这样，可以做到一整个暑假都不踏出家门，但在这有一点不同，就是有表姐陪在身边。

我觉得和人在一个空间里无所事事的共处是很折磨的事，会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在家时如果没有人，那我就待在客厅里，家人回来后我就会缩回房里。

和表姐待在一起不会难受，不如说我衷心希望这刻能一直持续，直至我无法预想出的未来。

可是我知道这是飘在空中的妄想，它最终只会飞往天空，飞往我不可及的地方。

“要出去玩吗？”

吃过晚饭后表姐像问小孩一样问我，这种温柔总是会让我的心为之颤动。

“嗯……”

我点了点头。

八月的夜晚来得仍是比较迟，太阳落下后天空却还一直亮着，不知道是怎样的原理。

微凉的晚风吹过泛着一道道细波的水面，吹在脸上让人觉得很舒服。

周围形形色色的行人来来往往，多是成双成对，或是一家几囗。

我还能这样理所当然的待在表姐身边多久呢？来借住的表妹这个身份带给我的幻梦还能持续多久呢？

午夜之前，辛德瑞拉必须离开，不然某些不可告人的真实就会暴露。

耳边满是行人的说笑声，他们不用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靠近身边的人。

如果我不是表姐的表妹，没有稀薄血缘相连的我们或许根本就不会产生关联。

表妹的身份给了我可以靠近表姐的理由，但是不是也从一开始就注定我一生只能用这样不痛不痒的身份站在她身边？

沉重而异样的感情拽着我的心往下坠。

“怎么了吗？”

“嗯。”

我摇了摇头，转头看见一对情侣牵着的一条小狗。

“表姐。”

“嗯。”

“一个人住，没有养宠物吗？”

“嗯……没有，怕麻烦。”

表姐微微摇头。

表姐明明是个对宠物也很温柔的人，我记得有个亲戚家养过只狗看门。

没有人把那只狗当宠物，都只是把它当成某种需要进食的工具。那只狗很脏，没有人愿意搭理它，靠近它的那些孩子都只是想踢它几脚。

但它不烦其烦地朝着每一个人兴奋地摇尾巴。

我小时候见过表姐摸这只狗，明明脏得不像话，但表姐仍会轻轻摸下它。

它对表姐摇尾巴也比对其他人更热烈。

后来听说它被那个亲戚倒车时压死了，然后就被扔了。

之后那个地方没有再养狗，它死掉后的那年春节，表姐是唯一一个在空荡荡的大门前停顿了的人。

温柔也是表姐的优点。

天空完全暗沉，水面也变得一片黑。

“想吃吗？”

路过热闹的夜市时表姐转头问我。

“嗯。”

表姐好像有些想吃，所以我点了点头。

我胃口不是很好，很多时候饭都吃不完，偏偏家里人总是让我要多吃饭，为了不剩饭我常常撑到反胃。

跟表姐一起吃饭时我可以按自己的胃口盛饭，她虽然也很担心我有没有吃饱，但不会要求我多吃一些。

表姐去到摊前，买了一份小吃，我们两个人一起吃。

我象征性的吃了点便停下了，很好吃，但刚吃过饭的我实在吃不下。

幸好表姐只买了一份。

第二天我和表姐一起在家待了一天，表姐似乎也不喜欢出门的样子。

喜欢宅家也是优点。

但这样舒适的日子没法持续，因为我周一要开始上班了。

工作，光是浮现在脑海就让人觉得呼吸都沉重了的词汇。

人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受这样的折磨吗？但就是这种折磨自己的机会都是需要跟人竞争才能得来，人似乎就是这样的物种，也只有人，我没见过猪会为了上屠宰场和餐桌实现自我价值而竞争。

我高中分科选的是理科，不是因为擅长和兴趣，只是因为听说理工科好找工作的家人这样要求了。

现在做的确实是这方面的工作，但是感觉和我大学里学到的完全没关系，我这四年到底又是为何存在呢？

“怎么了吗？担心工作的事？”

表姐温柔的揉了揉我的头，我觉得工作怎么样都好，我生来一定是为了遇到表姐，人生上其余的旁枝怎样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