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會長帶著絲蘿到了一個不對外開放的小房間。
這裡有些雜亂,也可以說充滿活力。
四周擺滿著許多照片、肖象畫,幾把古老的劍,和一些精緻的小東西。
項鍊、石頭、假花等等,應有盡有。
"這裡是?"
"我和出師弟子的回憶之地。"
"難怪這麼多合照。"
絲蘿環看四周感慨。
對她來說弟子單純只是學生,偶爾能成為朋友,但終究只是過客。
然而,對於一些人來說,其意義不僅如此。
家庭、同門、流派等等,有很多方式形容這般關係。
"為甚麼會帶我來這裡?"
理所當然地疑問,對此,會長爽快回應。
"我曾經在這裡和他們暢談劍道。
雖然妳不是我的弟子,但我挺中意妳的..........讓我們好好聊聊吧。
妳應該很好奇為甚麼心眼對自己沒用吧"
"恩。"
了解現狀後,絲蘿順應地接受並提出疑問。
會長滿意地笑了笑,並反過來開口提問。
"將此身化為劍...........妳覺得這個境界怎麼樣?"
"上下限差異很大"
絲蘿和這類型的劍士戰鬥過。
強的能讓她相當暢快,因為其刀路獨特、鋒利、迅速而致命。
而弱的揮出來的劍和機器或野獸沒兩樣,要嘛只靠本能,要嘛容易預測到無趣,偶爾還會副作用。
而後者因為各種因素多於前者,所以她並不意外宵會有尖銳的評價。
但只要是前者,大都是相當強大的劍客。
所以她聽芳介紹魅的境界以後還挺想見她一面的,可惜她不在。
"哈哈,就像妳說的一樣,這境界下限很低。
但倘若能到達極致,那便是比人劍合一還要更上一層的境界。
因為得道的人不多,而且很難看出來。
所以這事沒被廣為流傳"
因為奇妙的出發點而被逗笑的會長愉快的解釋其淵源。
對此,絲蘿提問。
"為甚麼很難看出來?"
"因為這境界除了免疫心眼以外沒啥特殊能力,乍看和一般的化身為劍沒兩樣。更多的是實力或心性到達一定程度的象徵。
偶爾會有例外,像是能和劍說話之類的,還有些人能自由使用任何神劍。
但那究竟是境界的能力,還是天生的特質使然,連我也搞不清楚。
未解之處還是挺多的。"
解釋完後,會長那歡快的語調轉為沉靜而平實。
"說到這裡,想必妳也知道,妳已經到達這般境界了,所以心眼才完全發揮不了作用。
這是徹底將劍道與自己的一切結合才能辦到的,真虧妳年紀輕輕就已經得道了阿,丫頭。"
會長發自內心的感慨。
她沒打算將細節全部透漏,但這是將一切付諸於劍上的劍癡,甚至劍鬼花費漫長歲月後方才到達之處。
哪怕成為劍聖,也不一定能夠抵達的境界。
即使是白月,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年輕就到達如此境界的人。
她推測,劍道本質、性格、刻苦鍛鍊、合適的機遇...........需要眾多要素的結合,才能造成如此現狀。
想當然,絲蘿是劍鬼沒跑了,還是特別重量級的那種,人不可貌相阿。
但劍鬼容易迷失於求道之路之中,還大都無法和他人正常往來。
然而,白月在絲蘿身上卻看不到這些熟悉的問題。
充滿著未解之謎的年輕得道劍鬼阿.........真有趣,果然活得夠久,總是能看到新鮮事物的。
劍既是工具,也是內心的反映,使用者是善是惡,成神墮魔皆在一念之間。
雖然只注視著劍的劍鬼大都不受二元的概念所束縛,然而人心變化多端,稍有偏差便有可能一邊傾斜。
這孩子會成長成甚麼樣子呢?
孤獨求敗的劍鬼?矗立於劍之巔的劍神?還是不可預測的,能摧毀一切的野獸呢?
還是,三者兼具呢?
真有趣,好想親自培養阿,這丫頭不是我的弟子真是太可惜了。
阿,不行,老毛病又犯了。
嘛,再怎麼說,我姑且是協會會長,得當心讓這丫頭不要變成濫殺無辜的怪物..........但除此之外,就隨她啦。
會長愉快的於內心做出總結,對於後輩,她一向採取只要別太誇張,就隨便他們的放任心態。
而且相當享受教導,並幫助其蛻變的過程。
另一邊,絲蘿則在內心感慨。
和宵說過的純粹境界有點像,沒想到真的有類似的劍道境界,是我孤陋廣聞了阿。
和宵不同,會長完全從劍道的角度出發解釋。
這讓絲蘿順應地接受這個說法。
將劍道與自己的一切完全結合嗎?
總感覺,稍微有點懂了。
畢竟我只有劍,也只想揮劍,變成這樣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雖然沒什麼實感就是了。
就是..........
"會長,妳知道空之魔法嗎?"
"梵神系的秘傳?這和現在的話題有啥關係?"
"沒事"
"嗯?真是個怪丫頭?"
沒有為會長解惑,絲蘿在內心默默思索。
連會長都不知道阿,難道,宵那奇怪的說法比較正確?
還是同一個境界,在不同的神系有不同的名稱和能力?
看到絲蘿沒有接著提出疑問,會長簡短的為這個話題做出總結。
"總之,妳是我見過第一個這麼年輕就掌握這般境界的人,實在說不準妳未來會怎麼樣,也不知道這能帶給妳甚麼。
但我保證,只要妳堅持自己的道路,那麼前途定不可限量。
有問題隨時都能來找我,好好加油吧,絲蘿"
"..........恩。"
面對久違的,來自長輩發自真心的關懷和期許。
絲蘿有些不太習慣,也不打算借助其力量,但仍接受其心意。
見此,會長笑了笑,然後再度邁開步伐,並示意絲蘿跟上。
"好啦,只是想說這個沒必要帶妳來這裡,咱們繼續走吧"
"還有甚麼事嗎?"
"算是,講古吧。"
說著說著,會長帶著絲蘿到了另一個房間。
和溫馨的回憶之地不同。
這裡可謂緬懷故人的紀念館,甚至可以說是墓園。
因為四周散佈著斷裂的劍身、磨損的戒指、老舊的衣服等看起來就是遺物的事物。
"這裡是我紀念死去同伴的地方。
應該或多或少聽過我以前的傳說吧,上萬年前和同伴們一起打倒了強大的外敵。"
"恩"
絲蘿點頭回應,這個地區的人基本上都知道。
"說到這個就覺得煩阿。
現在各種魔改的小說、詩歌和影集四處都是,史實早就被模糊,也沒多少人在乎。"
會長嫌棄的抱怨,但她隨即聳了聳肩,隨意地說。
"罷了,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也懶得糾正了,現在的年輕人也不需要知道這些。
說到這個,丫頭,最近那些記者和作家很煩吧,雖然妳似乎搞定了,但如果還需要幫忙的話儘管和我說。"
"謝謝,幫大忙了"
絲蘿直率地回應,協會在這方面確實幫她不少。
然後.........
"先不管這些瑣事了,如何,聽我這個念舊的老婆婆講講往事吧?"
白月輕笑著問,而絲蘿點頭同意之。
於是,會長便開始講古。
故事也並不複雜。
很久以前,這裡的人們和當地的神明與惡魔和諧的共居,還順利地不斷向外開闊。
但有一天,陌生的神明們從天而降,想要佔領此處。
為了對抗,這裡的本土神祝福了這裡的地下城,還多建不少新的。
將其作為陷阱、要塞、囚牢,甚至是決戰之地。
而惡魔則施下咒法,讓敵人踏入陷阱,並順勢絞殺之。
作戰很成功,眾人順利地將敵人趕盡殺絕,但也損失慘重。
而且遺留下來的地下城因而充斥著龐大的能量餘波讓魔物為之受益,並在時間流逝下,逐漸佔據之。
然而,當時死傷慘重的眾人只能放任不管,並為之退讓。
在那之後又過了不少年頭,白月成立了協會,和忍者、冒險者們一同維持和平,驅趕魔物,並反過來利用魔物叢生的地下城做為天然資源。
種種因果的加總造就了這個區域如今獨特的光景。
"那戰爭是真的慘烈阿。
能打的傢伙基本都死光了,只有我和幾個老傢伙還活了下來。
但他們要嘛徹底廢了,要不然就退隱了。
而我也變弱了不少..........連後來莫名其妙出現的史萊姆都打不贏囉。"
"魔法史萊姆?"
絲蘿問,她好像開始知道,為甚麼會長要帶她來這裡了。
"對,就它。
那怪物是真的麻煩。
強、變化多,智能高,這就算了。
最麻煩的事,如果感覺情況不對的話它逃得也快。即使是我的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解決的了它。
結果不但殺不了,還折了不少人手,只能逼到地下城的最深處,然後讓大家注意提防它。"
頓了頓,會長緊接著說。
"所以當年接到報告,然後去看望據說打倒那怪物,因而重傷到昏迷不醒的妳的時候,我壓根就不信妳打倒了它。
只覺得是有某個神明或惡魔路過了以後順手幫了妳,又或者那史萊姆終於承受不了神劍的力量自己自爆了。"
面對這般相當冒犯的話語,絲蘿沒有多說甚麼,也並不在意。
因為這般推測並不奇怪、罕見,也因為這樣,過去才會有這麼多挑戰者和覬覦萬法之劍的人。
"但現在我改觀了。能揮出那種斬擊,到達如此境界。
沒準妳真的啥秘招或我想不出來的作戰計畫也說不定。
我就直說了吧...........我一直很納悶,那幫混球到底為甚麼會想征服這裡?
雖然有時候神明做事只看心情,但在戰爭過後沒多久,魔法史萊姆就帶著萬法之劍四處肆虐了。
他們該不會是衝著這把不知來頭的神劍而來的吧?我不禁這麼懷疑過,然而,那坨史萊姆雖然強,但也不至於讓祂們這麼大費周章。
丫頭,這世上沒有人比妳還懂它。
在妳來看,萬法之劍是甚麼樣的神劍,有讓他們侵略這裡的價值嗎?"
"有可能"
絲蘿給出了曖昧,卻又肯定的回應,這讓會長有些愣神。
隨後,在會長深深地注視下,絲蘿說出了她的心中所想。
"我不知道那些神有多強,但萬法之劍是充滿著可能性的神劍,確實有搶奪的價值。"
面對這般回答,白月沉默了很久,然後...........
"可能性阿..........在萬物毀滅以後,可能性才接踵而來,還被怪物所吸收,甚至有可能是戰爭的緣由嗎?
真是不好笑的笑話阿............妳說是不是阿,星
..............阿,我真蠢,事已至此,問這個又有何用呢?
沒準和殺不完的魔物一樣,是能量餘波造就了那把神劍也說不定。"
會長少有的露出許多弟子從未看過的傷感神情。
只要是熟悉會長之人,想必大多會因而無措,但絲蘿沒有多說些甚麼,只是沉靜地和白月一同回顧這段傷感的回憶。
片刻,會長收拾心緒,沉穩道謝。
"讓妳看到了我不中用的地方了阿,謝謝妳陪我這個老人家緬懷過去"
"不會。"
絲蘿平靜地回應,這段歷史很是有趣,和萬法之劍也有所聯繫,很有聽得價值。
至此,一切告一段落,對兩人來說都是很有意義的會面,收穫很大。
氣氛也因而變得寧靜而舒適。
只是,突然有人打開了門,突兀地改變了這個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