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但是内容并不能很好地回忆起来。
我知道,用“舒服”来形容梦非常别扭,但感觉不会骗我,现在我通体舒畅。
怀里软软的,是贝蒂小熊的玩偶吗?
自从开始和柏姐一起睡,就有阵子没抱它了。
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等等,香味?
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柏姐的睡颜。
真是美丽。
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其中任意一个头衔都是自古以来对美女的至高称赞,除非是话本故事里,平常很少有人把它们合在一起形容一个人。
但即使将这四个头衔全部安在她的头上,我也不觉得过分,她就是有这种程度的美貌。
心脏在一瞬的停跳后开始往脑子里泵血,尚且模糊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感觉到的就是和柏姐的距离近得过分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胳膊搁在了柏姐的身上,就好像故意抱住了她一样,另外能感觉到腿被柏姐夹在她的两腿之间,大概是睡觉的时候乱动来着。
柏姐也正抱着我,背上有她手臂处肌肤的触感。
太不妙了,甫一醒来就叫感觉到血脉贲张。
果然还是很喜欢她。
很少见,柏姐没有比我早醒来。
我第一次有机会看到柏姐在我面前睡着的样子,这次出来可真是值回票价了。
不,应该说是赚翻了,就是让我未来一个月吃糠咽菜我也乐意。
她的呼吸很浅,即使离得这么近也只能稍微感觉到她的气息。
很符合她平常给人的文静温柔的印象。
只有几缕碎发装点着她的面容,长发散落在她身后的枕头上,即使是睡着的状态下,也是显得那样无懈可击。
她的另一只手搁在我的脖子下面。
明明自己才是值得人保护的宝物,她却把我当成宝一样关心着我。
心中生出爱怜的情绪,我就这样安静地用眼睛描摹着她的睡颜,然后储存归档到脑海中独属于柏姐的那片海域里。
“唔……小雪你醒了?”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发出了有点哑的声音。
唉,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美好的时光尤如是。
“柏姐,再睡会儿吧?”
“嗯……”
出乎意料的是,她应了下来,并且把又我抱紧了些。
平缓有力的脉博从她的臂膊上传导到我的身体里,我能察觉到她心跳的频率比我要快一些。
做了很舒服的梦,和柏姐按了我的脚有关系也说不定。
感情的事情从来都是相互的,柏姐昨晚给我捏了脚,所以我今天才能这么轻松,那么我也想做点什么让她从疲劳里恢复过来。
现在我更想要去照顾她,但目前我能做的就只有陪着她了。
明明更怕寂寞的是我,这样就好像我把便宜都占尽了一样。
百无聊赖地四下环视,屋子里一片昏暗。
窗帘相当厚实,几乎透不进一点光来,所以不太清楚外面究竟是什么时间了。
这里并不是我和柏姐熟悉的小公寓,而是外面的酒店。
在陌生的环境里,留下的记忆总要更加深刻。
她的气息,她的体温。
她恬淡安适的睡颜,以及她柔软温暖的身体。
这些现在全部都归我所有。
不想只是这样看着她,我想留下更多的回忆。
所以我亲吻了她的额头。
很烫。
我立马清醒了。
对啊,柏姐怎么可能比我晚起?我早该注意到了!
她现在肯定很难受,我恨不能给刚刚满脑子粉色泡泡的自己来两巴掌。
江城雪啊江城雪,十月份带着柏姐来游江,还在晚上寒气重的时候带着人家去更凉的湖里坐船。
自己穿着柏姐织的毛衣,全然不顾柏姐冷不冷,然后贪婪地索取柏姐身上的温暖。
我攥紧了拳头,对自己的厌恶占据了心头。
“小雪?”
我的动作好像把柏姐惊醒了。
“没事,柏姐,你安心睡会儿。”
“嗯。”
她闭上了眼睛,我给她盖好被子。
匆匆起来穿好衣服,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里有热水壶,我本来以为是用不到的摆设,此时却显得那么必要。
倒好房间自带的矿泉水,开始烧水。
我的包里常备有布洛芬缓释胶囊,一般是来日子的时候止痛用的,但发烧的话它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不能空腹吃药,得出去给柏姐找点吃的。
现在是早上八点钟,按说十二点要退房,所以我又续了一天。
今天得让柏姐好好休息一下。
外面已是天光大亮了,酒店附近的餐馆倒挺多的,还有离得不远的药店和几家水果店。
先去水果店买了点水果让店家帮忙切好,再随便挑了一家卫生条件不错的早餐店打包了瘦肉粥和蛋羹,
虽然我没怎么照顾过病人,但暂时这样应该足够了。
回到酒店,开门后发现柏姐靠在床头,她正出神地盯着门口。
很不安的样子。
那股密密麻麻的疼痛又在心中重新出现。
“柏姐,怎么不继续睡?”
“小雪去哪儿了?”
她的眼神像是在控诉我,但我却可耻地感觉到了甜蜜。
“出去买了点东西。”
酒店有自带的体温计,我把大包小裹都放在了床边,然后用湿巾把温度计擦了一下。
“柏姐,抬一下胳膊。”
她顺从地稍微抬起手臂,把温度计放了进去,她就这样夹住。
感觉生病的柏姐有些呆呆的。
我把她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只是她的肩膀裸露在外边,上面黑色内衣的背带显得超级色气。
驱散这不合时宜的旖旎思绪,我把打包的瘦肉粥和蛋羹取了出来。
肯定比不上柏姐的手艺,但味道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小雪,我自己吃就行了,还没有到……”
“乖乖等着。”
语气里是我自己都没想到的强硬,我有些后悔。
“……嗯。”
柏姐顺从地靠在那里,眼神因发烧而变得迷离。
柏姐很温柔,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顺从我,但现在的她和平日的她给我的感觉并不相同。
平常的柏姐顺从我是因为她的温柔。我一直是提出无理要求的那一方,而她总会回应我的要求。
现在的柏姐顺从我,是不是意味着她信任我呢?
这样把生了病,变得脆弱的自己交给了我。
就像是把一切的主动权都拱手相让,任我处置一样。
摆出那副表情,不就是在诱惑我吗?
我吹凉勺子里的食物,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她就顺着勺子全部喝掉。
强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充斥在我的心里。
“怎么样,柏姐?”
状若无意地询问着,我顺从内心把空着的手抚在了她的脸上摩挲着。
“……还不错。”
柏姐的眼神闪烁,她没有看向我的眼睛。
“还是很烫。”
就像在为自己突然的行为找借口一样冒出这句话,我顺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柏姐没有说话。
倒了一杯之前烧好的开水,现在它的温度正适合入口。
“柏姐,体温计。”
“小雪真细心呀。”
她把温度计递给我,读数在三十八点五摄氏度。
完全发烧了。
准备了两片布洛芬缓释,柏姐顺着我手中杯子里的水把药送服下去。
“小雪,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啊……
对呀,并不是说要照顾柏姐就不能多买份饭回来一起吃了。
我明明连酒店里不会配水果刀都考虑到了,却忘了自己也可以趁机吃个早饭。
如果是柏姐的话,她肯定会把这些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果然比起细致入微的柏姐,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我吃过了,柏姐。”
我不想让她担心或者过意不去。
生病并不是柏姐的错。
“……这样啊。”
柏姐躺了回去,看着她自己躺在床上,感觉很寂寞。
所以我也坐到了床上。
“小雪,我们下午回去吗?”
“安心休息吧,我们明天走。”
我捋了捋她的头发,让它们不至于遮挡她的视线。
“辛苦你了。”
“只要柏姐能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她露出了笑容,仅仅是这样,就让我心满意足。
“好了,我没事了,小雪你去吃饭吧?”
“……得令。”
柏姐虽病,不可当也。
有时候我真的怀疑她会读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