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是那个年级第一的许灵羽吗？”顾禾月问道，即使她从不关注身边的人，也总是听说学习上无敌的许灵羽，今天见到活的了。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许灵羽淡然回应。
上课铃声适时响起，二人互道再见，各自返回班级。
下午体育课，宏一体育课是男女分开上的，体育老师通常让学生们在操场跑个两三圈，然后自由活动，男生留在操场，女生进体育馆。
许灵羽对身旁的卫仁施说：“待会跑完打球？”
体育课上，许灵羽一般都是和卫仁施一起打羽毛球，屠文颖偶尔会一起来，但大多时候都是在棋盘边上看人下棋。
“嗯。”卫仁施点点头，眼神却一直盯着另外一个班级的队伍看。
许灵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范南希。以前和她们一块上体育课的都是七班，今天换成了十八班。
许灵羽立刻明白了卫仁施的异样，她现在还不想处理过去的事情。
范南希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关注”，看了过来。
许灵羽的目光瞬间移向别处。
跑过两圈后，女生的队伍进入体育场，卫仁施和许灵羽选了个场地，站在球场两边。
卫仁施速挥起拍子，用力击球。
许灵羽看准球落点，迅速移动到那里，弯曲膝盖、收缩身体，然后用拍子轻巧地击球，使了个短距离骗球，让卫仁施不得不灵活地跑动着，在场上来回穿梭，不停地应对许灵羽的攻击。
许灵羽不慌不忙地跑向球的落点，向上挥拍，将球击回对方场地，精准而有控制。
双方打了几个回合后，许灵羽垫步起跳，转身挥拍，终结了这一球。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女生轻轻地鼓了鼓掌，许灵羽的这个马来步加扣杀确实很帅。
“漂亮！”卫仁施赞叹道，在这个年级她知道的人里面，也就屠文颖能打赢许灵羽。
卫仁施重新发球，羽毛球在她们之间来回飞舞，每次击打都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羽毛球空中形成的一道流畅而轻盈的弧线。
“啪！”
卫仁施本想来个扣杀，结果力道和角度没把握好，羽毛球越过场地，砸在了旁边不远处长椅上坐着看书的顾禾月脸上。
顾禾月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许灵羽和卫仁施急忙跑过去道歉。
“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没关系。”顾禾月将羽毛球递给卫仁施，继续看书。
“顾同学要不打两拍？”许灵羽将球拍的柄部递给顾禾月。
“……不好意思，嗯，我不会打羽毛球。”顾禾月抬头看着许灵羽和球拍，停顿了一下，礼貌回绝了。
“好吧。”
“呦呵，还有顾神不会的东西呢~”
一个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平和的氛围，引得刚才看球的那几个女生也朝这边看过来。
“人家顾神可不屑于和我们这些凡人玩。”
旁边的女生也煽风点火：“羽姐，没准人家顾神都把你当敌人了。”
“我看你们是挺烦人的。”许灵羽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阴阳人”，不错的心情直转而下，“不会说话就别说。”
许灵羽不是书呆子，她和校内外的几个混混头头关系都不错，属于黑白两道都吃的开的类型，不过照往常的话，她也就只是不搭理她们，不会回怼。
“你！”短发的那个刚想向许灵羽发起进攻，被旁边那个长发女生拦住了。
顾禾月对那两个小垃圾人的行为习以为常了，没有理会刚才的插曲，继续看书。
许灵羽和卫仁施继续回场打球，直到体育老师吹响集合哨。
操场的积雪渐渐融化，映着阳光直晃人眼，许灵羽拿好羽毛球拍，穿好外套，在校园棋盘旁边看人下棋的屠文颖看到许灵羽从体育馆走出来，立刻跑向她。
“羽姐羽姐，那个王东起又去跟班里其他女生打听你的事了。”
“呃。”许灵羽本就不美好的心情瞬间多云转阴。
屠文颖：“听说你去十八班找他啦?”
许灵羽：“我是去找物理课代表。”
“噢，是去找那个顾禾月啊，我就说是你不可能看上王东起。”
“你知道十八班课代表换人了。”
“对啊，我昨天听小施说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直到王东起拦住她们。
“有事吗?”许灵羽问。
“你干吗?”屠文颖对这个自信男毫无好感。
“灵羽周日有时间吗?”
王东起无视掉了屠文颖，满脸堆笑地对许灵羽说。
“灵羽也是你叫的!别想约我们羽姐，有时间也不分给你！”
屠姐不愧于自己的姓氏，面对讨厌的人立刻化为暴躁老姐。
“这里没你的事。”王东起不耐烦道，自己追了许灵羽一个多学期了，总是被这玩意干扰。
屠文颖比划着，准备冲上去要揍他。
“王东起你别费心了，我对你没有一丝的兴趣，以后也别这样叫我。”许灵羽一边拦住“跃跃欲逝”的屠文颖，一边平静地说着。
王东起瞬间陷入喜悦之中，这是许灵羽第一次叫他名字。
她叫我全名了，她心里有我。
许灵羽：“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屠文颖和王东起一齐问道。
“怎么可能？”作为朝夕相处的好朋友，许灵羽有情况了，她屠文颖竟然不知道!
“怎么可能……”王东起上一秒还沉浸在喜悦之中，下一秒瞬间石化。自己迷恋已久的女神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一周前吧。”许灵羽没兴趣跟这两个智障宝宝缠斗下去，单纯编了段恋情，拉起屠文颖就走，留下了思考人生的王东起同学。
“嘿嘿，羽姐说的是不是拙荆我啊。”屠姐被许灵羽领着，用手指了指自己，一脸犯花痴的样子。
“虽然屠姐很好，但不是你。”
“啊，明明是我先来的，认识你，和你一起睡觉（指同寝室），都是我先……”
许灵羽无奈地解释：“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我瞎编的，省得那货又来烦人。”
“嘿嘿，我就说羽姐不会抛弃我和施施独自脱单的。”
许灵羽任由屠姐对自己展开熊抱，突然看到了走向教学楼的顾禾月。
“顾禾月学习很努力啊。”许灵羽随口说了句。
“学年第二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怎么，有危机感了？”
“没有，只是感觉她，嗯，好像不太招她们班人喜欢。”
“正常，像你们考到那个位置，处事不灵活一点很容易被说闲话，比如什么‘学习好就了不起啊’什么的。”
“人都是这样吧？”许灵羽耸耸肩。
……
谁能想到，作为省重点中学的宏州一中，周末竟然双休——高一高二可以享受整整两个白天的假期，晚上回校上晚自习，高三学生放一个白天，晚上回校自习。
今天周日，许灵羽起了个大早，准备回去收拾一下老房子，房子位于老城区，许灵羽父母生前一共买了两套房子，分别在新、老两个城区，父母买下新房子不久后出了车祸，独留她一个。
对于许灵羽来说，过去的大多数回忆，都是以老房子为布景的。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见证着岁月的更迭，老城区没有什么高楼大厦，只有几家小商店，几家理发店的玻璃门上还贴着那些非主流时代的发型照片，一栋栋低矮的居民楼，有的楼部分墙皮已经剥落，露出内部砖石的裸露，有传闻说有几栋马上要拆迁。
许灵羽突然想到二姑前两天兴冲冲打电话来问老房子是不是要拆，兴奋的声音好像房子拆了就和她有关系一样。
早已斑驳发黄的屋檐下，那家书店依旧静静立在那里，那曾是许灵羽最爱去的地方之一，如今显得陈旧而幽暗，门口摆着的那个书架上堆满了旧书和尘埃。
一共走了大约四十分钟，到了地方。
阳光斜洒在墙面和玻璃上，耀眼得仿佛要把封存已久的回忆融化开。
许灵羽打开房门，家具都被套上了防尘套，厨房的门边两侧分别摆着许灵羽父母的灵台。
已经一个假期没回来了，地上积了些灰尘，许灵羽拿了条干净的手巾，轻轻擦拭着相框，然后扫地。
打扫完毕，许灵羽坐在茶几边上的小凳子上。
已经四年了啊。
手机突然响了。
“喂，灵羽在干什么呢?”许灵羽接通了视频通话，视频那边是一个笑眯眯的女人。
“尔姨好，我刚才在扫地。”尔蕊阿姨是许灵羽母亲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两人关系极好，好到许母生前会立下遗嘱，把许灵羽托付给她。
自父母亡故以来，许灵羽整个初中都在伊冬县上学，即使回宏州上高中，寒假也回尔蕊家。
“学习辛不辛苦啊，生活上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辛苦，对了，君露最近怎么样，叔叔呢?”
许灵羽问道，何君露是尔蕊的独生女。
“他俩?还是那个样子，一个跑业务，好几个月不回来一次，一个放学就扎在图书馆，不到吃饭点儿肯定不回来。”
“君露现在学习应该挺紧张的，情绪上可能也比较紧绷吧……”
“她啊，还是老样子，就是前两天嚷嚷着想考到宏一。”
“可她籍贯不允许吧，嗯，伊冬本地高中也很好啊。
“我也这么觉得，应该是想和你作伴吧。”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尔蕊那边打进了个电话，约好下次再聊。
许灵羽盯着天花板，回想起寒假结束她离开时何君露的眼神，许久，叹了口气。
手机又响了。
许灵羽看了眼来电显示，是那个做教辅的图书编辑。
“您好。”
“羽宝，你现在有空吗？”
“有的，之前那本我已经写完了，觉得有问题的都标好了，正想着给您呢。”
“那个不急，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们学校门口那个XX麻辣烫店。”
“行。”双方已经“交易”好几次了，许灵羽今天本就想联系她验收，没想到她有事主动找自己。
编辑姓陈，二十多岁的样子，目前在一家出版社工作，不过听她本人说现在的工作只是权宜之计，她真正的梦想是开一家辅导班，自己做老板，现在负责教辅编辑是为了朝这个方向发展。
许灵羽拎起手提袋，锁好大门，老城区不像商业街那种地方好打车，她走到人流量多一点的大路，打了个车到宏一。
下车后，许灵羽走进XX麻辣烫店，一个戴着眼镜的卷发女士冲她挥了挥手。
“这边！”
许灵羽坐到卷发女士的对面，女士面前摆着一碗麻辣烫，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想吃啥自己选，我请客。”
“不用啦，早上吃过饭了。”现在刚刚十点，她还不饿。
许灵羽从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本练习题：“交差。”
陈编辑接过东西，放在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机，熟练地对许灵羽说：“收款码。”
许灵羽亮出收款码，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猫咪一般的狡黠：“这次不先仔细看看了吗？”
“你办事儿我放心。”
许灵羽自己也对这次校对的结果很满意。
“话说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羽宝，再帮我联系一个校对的同学吧！”女士前倾贴近许灵羽，握住她的一只手，“当然不是你搞得不好，我这边需要校对的有点多。”
“其实我之前一直想问，你们部门没有靠谱的校对么，为什么要外包给高中生啊？”
“唉呀……总有些私活嘛。” 陈编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还因为专业的校对比较贵，“这样吧，你多介绍一个同学，她每校对一本，给你一百的提成，怎么样？”
许灵羽并不缺钱，但是面对陈编辑真诚的目光，还是说了句：“找的人有什么要求吗”
“成绩要好，前二十左右吧，要有耐心，温和一点的。”
“前二十里我认识的人不多。”
陈编辑疑惑：“诶？羽宝你不在是尖子班吗，还是状元。”
许灵羽：“尖子班是不假，但是前二十有很多在十八班，嗯，我问问吧，下周六给你答复。”
“感谢感谢！”陈编辑很喜欢许灵羽，找许灵羽校对是她自毕业以来做过的最正确事情。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许灵羽便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屠文颖和卫仁施都刚刚醒，今天算是休息日，两人昨天自然都熬夜了。
“羽姐起这么早啊——”屠文颖还在床上坐着玩手机，和许灵羽同寝一个多学期以来，她从来没见过许灵羽熬夜。
许灵羽礼貌性地回应了一下，随即看向还穿着睡衣的卫仁施。
“施施，你想不想赚点小钱，工作是给练习册挑错。”卫仁施上次月考学年第十一，在宏一也是学霸级别的了。
“学校发的东西我都快做不完，抱歉啊。”卫仁施摇摇头，她既不想做题，也不缺零花钱。
“羽姐羽姐，什么练习册啊，我可以吗？”
“可是人家要求学年前二十……”
“好吧。”屠文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
“两位有什么人选推荐吗？”许灵羽除了本班人以外，就认识一些比较“活跃”的同学，稳定在前二十的她真不认识几个，因为没有必要。
“齐思敏？”屠文颖说。
许灵羽摇摇头，齐思敏学习确实不错，但是为人有些暴躁，她们之间属于相敬如宾，没什么交际。
“顾禾月？”
卫仁施提到了那个名字。
许灵羽沉思了一会儿，好像可以啊。
第二天中午放学，许灵羽提前到食堂抢饭，虽然可以去班级直接找她，但十八班有她不想也不敢见的人。
顾禾月成绩很好，之前的几次短暂交流也表现得有礼貌，是合适的人选。
在强化了自己认知的合理性后，许灵羽等到了那个女人。
她等来了屠文颖……
“羽姐，你今天怎么可以抛弃我，太令人家伤心了。”
我们今天有约吗，而且你中午很少和我一起吃饭吧……
许灵羽在心里暗暗吐槽。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哼，渣女。”见许灵羽一言不发，屠姐正准备长篇大论，泣诉许灵羽的“罪行”，却被身旁的卫仁施打断施法。
“屠姐，别这样，要不然真成了学校大群里给你起的外号了。”
“外号?什么外号?”
“你不知道?那没事了。”
“快说，快说。”
“有人在群里叫你，呃，‘宏一疯狗’。”
“丫的，谁说的!”
卫仁施将屠文颖从许灵羽身边引开，冲许灵羽眨眨眼。
不愧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许灵羽以大拇指点赞回应。
被屠姐打扰了计划的许灵羽平复了心情，开始搜寻顾禾月的身影，食堂的人多了起来，目光扫瞄了好一阵子，才发现她坐在一个角落埋头干饭。
许灵羽快速解决剩下的饭菜，提前放好餐盘，耐心等侍顾禾月吃完饭走出食堂，然后跟了上去。
“顾同学。”
“嗯?您有什么事么?”
“我想请你帮个忙，有个编缉拜托我找几个学习好的学生，给她编的教辅挑错，一本大概会给三百元的酬劳，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三百！”顾禾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显然被这个酬劳数字所震惊。
“怎么样？”许灵羽听到顾禾月发颤的声音，感觉行动有戏。
“那，可以先看下题吗?”
“好的。”许灵羽将袋子递给顾禾月，书的大小和厚度和教科书差不多。
顾禾月认真翻阅了一下，轻轻皱了皱眉：“我不能保证都会。”
“没关系的，只要你不应付就可以，若是有不会的题，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顾禾月点点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