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陈大小姐走在前面自顾自地唱了起来，声音被冻得发抖。我则像被机场外冰冷的朔风激得像只抱成团的刺猬一样紧靠在柏姐身上。

只有柏姐还是那么漂亮且优雅地走着。

不是，她不冷的吗？

和秋天时相比，她只是把外套换成了稍有些厚度的白色羽绒服而已，而且这儿和学校跨了十多个纬度呢。

看着就很冷。

“哟？陈大歌后？好久不见啊。”

声音从后面传来，陈穗瞬间噤若寒蝉，还把脖子缩了起来。

一位身着卡其色羊绒大衣的女人从我们后面走了过来，长度适中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背后，既没有帽子也不围围巾，手上更是连手套都没有。

在这样的时节里，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穿着。

“江小雪！”

“到！”

我触电一样放开了柏姐的手，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在学校的任务执行得怎么样？”

“报告首长，圆满完成任务！”

她在我面前转过身来，我能感觉到墨镜后面的眼睛在审视我。

她伸出手来掐住了我的脸，不是像柏姐那样温柔地捏，而是有些用力地扯。她的手冷冰冰的，稍微有点儿疼。

“哼哼，我看你真是完成得挺圆满。”

她冷笑着没有放手。

“小雪，这位是？”

柏姐打断了她，顺带把我捞回了怀里。

“你是墨尘吧？长得可真漂亮。”

她转而对着我身后的柏姐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明明我刚要和柏姐串通一下口供，节奏全被她打乱了。

“我是你女朋友的妈。”

“等会儿，不是说好了……”

“我是你娘还是你是我娘？闭上！”

她对着我怒目而视，我瞬间丧气了。

没错，眼前这个行为举止不太稳重的女人是我亲爱的母上。

“伯母您好。”

柏姐露出了完美的笑容，和母亲打了招呼。

“嗯，那我就有话直说了，免得之后你再有什么压力。”

柏姐挽住我胳膊的手紧了紧。

母亲走近拍了拍柏姐的肩膀，然后露出个我几乎没见过的真诚笑容。

“柏墨尘同志，感谢你照顾小雪，她第一次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学，我作为母亲其实特别担心。”

“您言重了，其实小雪也很照顾我，她在学校很认真，我在生活上也受了她很多帮助。”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措辞这么正式的柏姐，就像个机器人似的。

母上闻言满意地笑了笑。

有点被感动到。

“你们的事我也听小雪说了，年轻人感情的事儿我不会插手，你也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偏见。”

插不上话，我就静静看着在那边变得很沉默的陈大小姐。

我妈是她的初中班主任，那时候我还不认识她。

现在都初中毕业快四年了，她还是那么怕我的母亲。

“我明白了，谢谢伯母。”

身边的柏姐放松了下来，现在她心情发生变化的时候，我大致能感觉得到。

“行了，就简单先说这些，这外面死冷寒天的，也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上车。”

她两三步走到前面陈穗所在的地方，把空间留给了我们，不知道陈老板那明显的哆嗦是冻得还是吓得。

我们拖着行李，两前两后地走着。

“江阿姨，您好啊？”

眼前的陈穗像朵蔫儿了的花儿似的，跟方才在雪地里哼歌的她判若两人。

“称职务。”

“江……江主任。”

“陈小穗，这学期的学习任务进行得怎么样？”

“您也知道，这不是大学嘛，不挂科就……”

“学术态度不端，我待会儿跟春华同志好好交流一下。”

“别呀江主任！”

母亲的肩膀不自然地起伏着，显然是在憋笑。

我喜欢捉弄人的这个优点肯定是继承自母上。

“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还那么不经逗。”

“识时务者为俊杰，沐浴在在江主任的光辉形象下，低头也不寒碜嘛。”

比起学校所在城市的零星小雪，家乡这边的积雪已经经过清理堆在路边，空中还不断飘落着新的雪花。

和柏姐走在后面，我看到她露出平常的笑容。

母亲在前面和陈穗谈笑风生，所以我抓起柏姐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冬天就是这点不好，隔着手套传来的她的手的触感终究不如直接接触来得让我心动。

我很喜欢和柏姐独处，像这样熟悉的人聚在一起的热闹氛围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