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宏州一中，每个学习水平的学生都有自己的活法，优秀如顾禾月许灵羽，只要稳扎稳打的度过三年，考上国内最顶尖的大学不成问题；稍稍次之的学霸们也能考个相当不错的大学；排名不高的普通同学也能过一本线，不枉三年的付出；最后的吊车尾同学们，即便放浪形骸，凭借着宏一的教育资源和自身的小聪明，也可以在二本里挑一挑。
范南希属于第二种，她对学习兴趣不大，但她就是有天赋，花费较少的努力就可以在前百名站住脚。
她对未来既无期望也不担忧，父母都是有点小名气的商人，不论以后出国深造还是继承家业，她都可以过得舒坦，父母对她的期望也不高，只要不沾黄赌毒，成绩保持现状，剩下的事他们也很少关心。
在学校用成绩妆点门面，校外和那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生活过得倒也滋润。
只不过有两个人总让她烦心，而最近变成三个了。
一个是许灵羽，另一个则是许灵羽的脑残追求者王东起，最近又多了个顾禾月。
之前好几天她都在走廊看到顾禾月和许灵羽拿本书在讨论问题，相处挺很融洽，后来就没看到了，又过了两天才知道顾禾月每天第二节晚自习结束都回去十九班找许灵羽。
每次成绩出来，班主任都会猛夸顾禾月和许灵羽，好像是她亲女儿一样。
“叫你们班化学课代表去取作业。”隔壁班的化学课代表在门口喊了一声。
范南希起身走向办公室。
今天的办公室比平常更热闹些，范南希径直走到化学老师的办公桌前。
“南希，来了，把这些作业发下去，下节课要用的。”看到范南希来了，老师将地上的作业本拿起来交给她，“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了，化学考得挺好的啊。”
“真的？”范南希拿起老师桌上的成绩单。
“94，再接再厉啊，咱班这次化学考得普遍都不错啊，尤其是顾禾月，和十七班的许灵羽就差了一分儿。”
范南希第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第二的顾禾月。
“97啊，真厉害，这顾禾月和许灵羽啊……”
“那老师我先走了。”范南希无视了老师的慨叹，抱着作业本走出了办公室。
班级里已经有不少人知道部分人的成绩了，平时肃静的班级也变得喧闹起来。
“谁知道这次年级第一是谁？”一个女生问道。
“那还用问，还是许灵羽呗。”王东起对此十分得意，好像许灵羽是在他的帮助下才能稳居第一的。
“第二呢？”
“咱班顾禾月。”
顾禾月自顾自地坐着习题，成绩早晚都能知道，没必要讨论。
范南希被他们吵的头疼，仿佛这个世界没了这两个人都转不动了。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十九班教室里，屠文颖跑到许灵羽桌前。
“羽姐羽姐！前百的大榜出来了！你还是第一，施施第十九！”
“第二呢？”
“还是顾禾月，你比她高了整整三十分！”屠文颖眼里满是崇拜，“真是既生瑜，何生亮，顾禾月又超了第三名二十多分，你俩啊，牛x！”
“屠姐你呢？”
“我怎么可能进前一百啊，等老姜上课念排名呗。”
许灵羽跑到一楼大厅去看排名榜，排名榜处围了不少人，几家欢喜几家愁。
许灵羽看完了自己和顾禾月的各科成绩，然后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
范南希从四十名跌倒了六十，但是化学考得不错，单科年级第三。
上课铃响，许灵羽回到教室，下午第一节是老姜的课，许灵羽认真听讲，不敢不给班主任面子。
今天有数学测验，到了下午测验时间，许灵羽认真地做完了所有题目，只用了一半时间，然后将答题纸和卷子折好。
“羽姐……”，同桌女生弱弱地向许灵羽求助。
“嗯，拿。”
同桌如同得了赦一般，抢走了答题纸。
许灵羽熟练地拿出物理题来做，行云流水，毫不拖沓。
放学铃声响起，她将答题纸交到讲台，转身离开，一群同学立刻上前，想要“借鉴”一下。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一起看，一起看。”抢到答题纸的同学只得将许灵羽的答题纸放到中间。
许灵羽早早来到食堂，打好饭菜，刚才那张卷子答得不错，许灵羽惬意地坐在座位上，看到了正在打饭的顾禾月，伸手想和她打个招呼。
“同学，米饭也是要付钱的！”一个音调接近呵斥的声音打破了食堂的喧闹。
范南希抓住了顾禾月端着饭盘的一只手。
顾禾月被这一嗓子吓到了，直愣愣地立在原地，说不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宏州一中的同学们虽然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是被这一声叫喊搞得纷纷停下了脚步。
“那边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吃饭没给钱？”
“不知道，管他呢。”
“只要米饭也收费吗？”
“没点过。”
“呦呦，学习好吃饭就不用付钱了吗？”身边的鲁青芳发挥了自己的闹事儿特长，开始煽风点火。
顾禾月感觉数百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一种火辣的灼烧感在脸上蔓延。
“不好意思哈，我让我朋友帮我多打点饭，你误会了！”许灵羽从人群中挤过来，用同样大的声音回应道。
“朋友？”
“对啊！”许灵羽握住顾禾月被范南希抓住的手，压低声音：“你有事冲我来。”
许灵羽语气平静，眼神中却带着浓重的怒意，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范南希放开了顾禾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们继续吃饭吧。”
许灵羽拉着顾禾月走了回去，人群也像无事发生一样继续打饭、找座位。
“我也以为食堂的米饭是免费的呢，饭加一个菜是五块钱，加两个才是十块，那一个菜就是五块钱，饭不就是免费的嘛，食堂真是的，也不标清楚。”
许灵羽恢复了温和的神色，边说边把饭菜匀到顾禾月的盘子里面，“我吃不完，帮我处理一点儿好嘛。”
顾禾月大口大口吃着饭，好像刚才的难堪没有发生过。
她抬头看了看许灵羽，认真的样子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等我一下好吗？”
顾禾月突然站起身来，跑出了食堂。
“好的。”许灵羽望着她的背影，好奇她想干什么。
要是换作其他人，遇到这种级别的社死，就算不哭个没完也得被气个半死。
可她感觉顾禾月不会。
几分钟后，顾禾月微微地喘着气，跑了回来，“我想把之前的饭钱补上。”
“你是回去取钱了？”
许灵羽觉得好笑又有些吃惊，“宝儿啊，没人会在乎的，食堂也不缺这点钱，你一次性还了反倒不好处理，况且你记得你总共吃了多少次饭吗？”
“154次。”顾禾月小声说，“我每次都记得……”
许灵羽：“……”
许灵羽看着顾禾月和食堂阿姨交谈，尽管阿姨一再说之前的不用付了，但顾禾月执意要给，把那三百块钱递过去的时候，顾禾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舍。
“要不要一起走走？”
吃完饭，许灵羽一边牵起顾禾月的手，一边问道。
顾禾月点点头。
两人散步在校外的街道，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像是大自然的画笔在大地上随意涂抹。
她们的影子在光影中交织。
“这是给诚实的小朋友的。”许灵羽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之前校对题目的工费，四百一十块，还有帮我三姑看柜台的钱，四百块整。”
许灵羽把陈编辑给她的提成也一并算在顾禾月的工资里了。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吧。”许灵羽说着，“你要是不拿的话，可就是要陷我于不义。”
没等顾禾月回答，许灵羽就把红包塞在了顾禾月的校服口袋里。
顾禾月看着许灵羽，缓缓张开双手，许灵羽下意识地拥了上去。
还是她第一次闻到就喜欢上了的气味，比想象中要柔软的触感，让许灵羽抱住就再也不想撒手，她突然想起妈妈说所的那句话。
“如果你觉得一个东西关乎自己的一生，就要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正当许灵羽愈抱愈紧的时候，她抱着的少女突然开口：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正是顾禾月一直疑惑的，从校对习题到每天的答疑解惑，从冰敷到今天的食堂救场，许灵羽的每个行动都让她十分感激，却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怀中的美人让她理性的刹车有些松动，许灵羽想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你和我很像。”
“很像?”
“现在的你和过去一段时间的我很像，那段时间很难，直到后来……”
“后来？”
“我就遇见你了啊。”
许灵羽抖了个机灵，看着怀中人红红的耳朵，说出了平时不敢也不会说的话。
顾禾月松开抱着许灵羽的手，小心翼翼拆开红包，拿出一张红票双手奉上。
一同奉上的还有那句小小的誓言。
“愿竭绵薄之力以报君。”
“嗯，那我要这张。”许灵羽从红包里抽出那张十块。
两人挽手走出校门，清风吹得人很是舒服，许灵羽看着远处的冰淇淋摊，看向顾禾月：
“吃冰淇淋吗？”
没等顾禾月回答，许灵羽就跑向冰淇淋摊。
“不用……”
顾禾月跟上去。
许灵羽把钱递给摊主，看着跟过来的顾禾月，许灵羽挽住她的手。
“买都买了，尝尝吧。”
……
顾禾月看着手中的冰淇淋——她没吃过这个东西。
“不喜欢吃？”许灵羽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冰淇淋，“嘶，好冰……”
顾禾月看着嘴角粘着奶油的许灵羽，内心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微风轻拂，带来这上半年的最后一丝凉爽，也让花草轻轻摇曳，弥漫着的草木的清香。
两人携着夕阳回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