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片段,各自独立不连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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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时刻刻都想着妳。
「想着妳穿了什么衣服、妳在做什么、而做这些的时候又是跟谁在一起、妳工作前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洗发精,我想着妳的双眸,妳的双唇,妳沙人时会是什么感受,我想着妳早餐会吃什么,我想知道一切。」
「……好像少了几个?」
「有的问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的也是。我也想妳。我经常想着妳自卫。」
「噢……」
「太过份了吗?」
「不,一点也不过份,我很高兴。但说真的,妳真的没有在自卫的时候想过别人吗?」
「妳是要问我的姓.幻想名单吗?那妳也得交出妳的。」
「……那算了。」
「所以真的有?妳这是精神出/軌!」
「那妳呢?妳不也有?!」
「我如果想找别人我会直接找别人,我不会想着别人自卫。」
「……妳这是肉体出.軌?!」
「我都叫她们伊芙!」
「……」
「太过份了吗?」
「……不,只是出乎意料。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噢对。妳想要什么?说实话,别耍花样。」
「还是一样,普通的东西。美好的生活、很棒的公寓、有趣的工作、一个一起看电影的人──哇噢,我已经全都有了。」
「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了?」
「还要什么?我永远都有想买的东西,但妳要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妳呢,妳想要什么?」
「……我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也想不到我还想要什么……我好像已经什么都有了。」
「其他都不想要了吗?」
「那些其他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妳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妳到底哪来的自信?」
「因为我说的都是对的。妳找到我了,干得漂亮。」
「……谢谢。」
X
(接在第7章后面,雨果开车去接应伊芙与薇拉内尔)
薇拉内尔带着伊芙出去后,由雨果开车接应她们两个,伊芙很自然地说:「可以直接送我回家吗?拜托,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ok,牛津大学毕业的司机随时等候您的差遣。」他瞥了眼后照镜,看到薇拉内尔也瞥了自己一眼。「呃……那么另一位女士──对,就是您,妳要去──?」他跟薇拉内尔两人在后照镜里四目相对。
他瞥了眼伊芙作为示意──伊芙已经累得仰头靠着椅背闭上眼。
薇拉内尔睁大了眼,一脸理所当然点了头。
雨果有点震惊,于是问出口确认:「薇拉内尔妳也去伊芙家吗?」
薇拉内尔看向伊芙,雨果也等着伊芙的答案;车里安静了三秒,伊芙知道现在是自己的回合,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对,她会跟我一起下车。感谢你,牛津司机。」
雨果不敢置信,薇拉内尔向他挑眉,一脸「看吧我没骗你」。
直到她们两个下车,雨果都一副刚见证了超自然景象的困惑模样。
进了家门,伊芙让薇拉内尔去自己衣柜挑衣服穿,然后随意坐在床边地上,看了眼自己在穿衣镜里的狼狈模样──她刚刚在办公大楼里把晚礼服裙子剪成开裆裤了,现在这样看起来居然别有一种刚从巴黎时装周的超现实舞台走下来的抽象风味。她仰头靠着床、闭上眼就什么都不想管了。「我睡一下,等等妳洗好再叫我。」
「妳确定你还醒得过来?」
「别再跟我说话了。」
果然,薇拉内尔洗好、叫伊芙起来时,她叹了口气才睁开眼,压根没洗澡的打算,随手抓起个抱枕就要往外走:「妳睡这里,我去睡沙发。」
薇拉内尔大声抗议:「真的吗?妳不跟我睡?为什么?」此时她正盘腿坐在伊芙的床上,拍了两下床,「而且妳家沙发是便宜货,睡一觉起来明天妳会全身酸痛直接变成残废的。」
伊芙惺忪的睡眼一下子回来几分理智,认真说道:「我去睡沙发。」
「不要,为什么?」
伊芙静默了两秒,「我很累,没办法再做别的事了。无论是洗澡还是什么别的。」
「我不会做什么,我保证。」薇拉内尔举起手发誓。
伊芙舒了口气,便直接放松,让身体往前重重摔进床里。「我真的好累。」眼睛闭着没打算再睁开了。
薇拉内尔哪里舍得马上睡。她观望了一下,摸摸伊芙的脸颊,又摸摸她的头,帮她把绑着的发圈拿下来、顺好头发,再把伊芙脚上固定布料的塑料绳解开,才躺下来。
「我可以抱妳吗?我不会乱动的。」
伊芙微弱地从鼻子哼出一声:「嗯。」
薇拉内尔侧躺着,举起手轻轻揽住伊芙的腰,果然就不再乱动了。
伊芙还没洗澡,又经过一整晚折腾,老实说不免有些味道。但薇拉内尔觉得很好,她们一起在草丛里尿尿过、她还抱过没洗澡的伊芙,伊芙最邋遢最没防备的一面都让她看到、她也都接住了。
此刻薇拉内尔觉得,她真的拥有伊芙了。
X
伊芙某天早上又尖叫着醒来,看到薇拉内尔在旁边笑到快断气。
「妳在笑什么?」
薇拉内尔又笑了好久,才说:「我是被妳叫醒的,我还以为我是不是一边梦游一边沙了妳。」一边说还一边继续笑,「妳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手麻掉了,我还以为我的手不见了。」
「太可爱了伊芙,」薇拉内尔的笑意仍不断溢出嘴角,「我希望每天都被妳的尖叫声笑醒。」
「……妳能有点同理心吗?」
「那妳要跟我一起健身吗?拉单杠?手就不会那么容易麻掉了,嗯?」
「……那算了。」伊芙再次闭上眼。「早餐不要弄我的,午餐我想吃意大利面,谢谢。」
X
从前从前。
有一只独角兽──独角兽数量很少,长得跟其他的马都不一样,但这只独角兽甚至都跟其他独角兽长得不一样──牠有两只角,长在头顶上,像恶魔的小牛角。没人知道牠原本叫什么名字,牠是孤儿,大家都叫牠Evil,牠喜欢这个名字。
牠喜欢牠的小牛角,用最干净的水洗它、最珍贵的石头磨利它、用各种方式打扮它;其他马对牠敬而远之,而牠会教训其中一些特别强悍、会欺负牠的马,小牛角美丽强大,让牠战无不胜。
但除了打架以外的时间,牠都觉得很无聊。尤其晚上,其他的马儿都回到自己家里,只有牠,没有必须要去的地方、没有必须要做的事。
有一天,牠遇到一只对牠很好的马,牠们感情很好,牠会对马恶作剧,马会给牠好吃的东西──这是牠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好吃的东西。晚上牠可以跟马待在一起,牠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日子,但牠太害怕马离开牠,想把马和牠自己绑在一起,结果不小心绑得太紧,把马勒死了。
牠又重新开始流浪,牠把小牛角打扮得越来越花枝招展,想被所有马看到、希望能有喜欢牠的小牛角的马出现;终于,牠遇到另一只老独角兽,老独角兽很欣赏牠的小牛角,带牠旅行、给牠食物、教牠如何养活自己,老独角兽对牠很好,包容牠所有的恶作剧。牠没有家人,但牠模模糊糊地想象,「父亲」大概就是像老独角兽这样。
但有一天,老独角兽说要去照顾自己的家人,也离开牠了,老独角兽说牠爱Evil,但Evil不是牠的家人。
牠很伤心,牠以为自己已经是老独角兽的家人了。牠想知道「家人」到底是什么,便要求老独角兽离开前至少帮牠找到自己的家人,于是老独角兽告诉牠回家的路。
牠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牠的母亲也有一对小牛角,但她总是戴着漂亮的帽子把角盖住,假装自己是一只戴着漂亮帽子的马,她对帽子的品味与眼光独到,远近驰名;她把Evil赶出门,她说这里不是Evil的家,Evil是可怕的东西,根本不应该出生,当年她已经把Evil丢掉了,为什么又跑回来?伤心又生气的Evil和母亲打了一架,把母亲打死了。牠想,牠再也没有家人了。
她很想念老独角兽。
牠继续流浪,把小牛角打扮得更夸张更漂亮、用小牛角继续打遍天下无敌手,终于有一天,那只欣赏牠小牛角的马出现了。很快牠就发现牠也跟自己一样有小牛角,不是马,只是毛太蓬松把角遮住了。
这一次Evil小心翼翼对待牠,没有绑住牠。但蓬松毛独角兽说露出小牛角是不对的,那样会吓到、也会刺伤其他马,牠们大吵一架,这次Evil不敢跟牠打架,怕打死牠,只能眼睁睁看着牠离开。
Evil的生活很无聊,除了吃东西和打架以外的时间,都没有意义。晚上没有地方让牠回去、也没有其他马或独角兽等着牠回去。
为了重新跟蓬松毛独角兽和好,牠决定把小牛角砍掉,这样就跟其他马一样了,也不会再吓到或刺伤其他马。牠在河边的倒影里和小牛角道别了一整天,小牛角小牛角,对不起,小牛角,然后下定决心把角砍掉。很痛,牠在河边哭了很久。
蓬松毛独角兽后悔了,牠在河边找到Evil,帮Evil找到并接回两支小牛角,牠们说好等小牛角长好,就一起找个漂亮的草原作为牠们的家。在小牛角刚长好、牠们即将启程的前一天晚上,专门沙害独角兽盗取兽角的猎人找到牠们,Evil这时才理解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牠拥有的强大美丽、独二无三的小牛角,就是要让牠能藉此和牠最爱的独角兽相认、在一起、并保护牠的独角兽。
最后,牠把牠爱的独角兽推进河里、可以顺水流去别的安全的地方;牠自己留在原地把猎人们全部解决掉。牠倒在河边,望着河流的尽头慢慢睡去。
牠想象那里会有一片看得见极光的广袤草原。
牠想,尽管去不了,但牠终于有地方去了,不是四处流浪的孤独的独角兽了。
……
木偶剧台周边响起掌声,小孩们看得很高兴,小孩们的家长也连带着很高兴,只有伊芙皱着眉头,这是适合小孩看的剧情?
开心拍手的小孩们也让她觉得诡异,她忽然可以理解薇拉内尔说的「小孩是全世界最变态的生物」──只要木偶们表演得够花俏,即使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小孩们大概也一样能看得很喜庆。
她转头才发现薇拉内尔一直维持同一个表情专注地盯着木偶剧台,剧目已终,她却一点也没有看完戏的反应。
「妳有在看戏吗?薇拉内尔?」
「他们是怎么让木偶可以──」薇拉内尔徒劳无功地手指乱舞想演示些什么,「妳知道的。真神奇。」
也好,不看也罢,烂戏一出。一开始就是逛街逛到一半,薇拉内尔被木偶吸引过来看的,她一直想绕到剧台后面,伊芙得勾紧她的手让她别乱跑,结果反倒是伊芙自己看入戏了,薇拉内尔从头到尾都在注意木偶和其他剧台上的东西。
伊芙拉着薇拉内尔继续逛街。薇拉内尔这才如梦初醒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三明治,「啊,都忘了吃了。」先下嘴咬了一大口,再接着下一口前,还不忘问:「所以主角们最后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了吗?」
伊芙用拇指刮去薇拉内尔嘴角的面包屑,随手掸掉,撩起她脸颊边的发丝在耳后勾好;薇拉内尔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笑着瞥了她一眼。
伊芙望着薇拉内尔的侧脸,不舍移开目光。
「是啊。」
X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伊琳娜偶尔还是会出现在薇拉内尔的旅行见闻里,像是意外撞进屋子里的小动物,带着满腔冲劲把东西搅得一团乱、却又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地没头没脑冲出去。薇拉内尔对伊琳娜的耐性出奇地好,她不介意花点时间跟伊琳娜斗斗嘴或妳追我跑玩个两圈,甚至偶尔还提点提点伊琳娜小技巧。
据十二门徒组织里的前同事前上司兼现任雇主们所说(伊琳娜在组织里放话要沙掉薇拉内尔,这让他们每次找薇拉内尔接案子时,就不免要主动跟她聊两句伊琳娜的近况),伊琳娜的工作表现还不错,格斗技巧虽然不怎么样、耐性欠佳,但够聪明,知道该怎么找到速战速决、一枪毙命的机会。
伊琳娜当然也很认真想将薇拉内尔一枪毙命,只是截至目前为止从未成功,而只要情况演变得不得不跟薇拉内尔当面对决,她就还是那副被踩到尾巴的暴冲狂犬样。
伊芙毫不怀疑自己是最受薇拉内尔特殊待遇的人,其次大概就是伊琳娜了。
「先声明我不讨厌伊琳娜,对她也没有任何意见──」伊芙一边切料准备做牧羊人派,一边说道:「妳真的从来没想要沙她吗?她听起来真的非常烦人。」
「她真的非~常烦人。」薇拉内尔趴在吧台上看伊芙切菜。「但当余兴节目也不错。」
「别找借口了,她带给妳的乐趣不足以让妳忍受这些。」
「哇喔──妳真的什么都知道。总有一天我真的得沙了妳。」
「妳舍不得。」
薇拉内尔挑眉瞪大了眼,「妳真的知道太多了。」
「等等──妳是舍不得沙伊琳娜吗?」
「噢。」薇拉内尔脸上的讶异瞬间烟消云散,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妳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妳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伊芙确认一边锅内的马铃薯松软度、另一边开火准备倒料炒肉酱。
「我不会沙她。」
「因为康斯坦丁吗?」
薇拉内尔耸耸肩,若有所思地静静地看着伊芙手下锅子里翻来覆去的拌料,连脑子也彷佛要被香气浸润得融化掉。
「我觉得康斯坦丁一定也会喜欢妳的牧羊人派。」
「这对我可是很高的肯定,那老家伙看起来嘴就挺挑的,跟卡洛琳一样。」
她们平静地聊着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和窗外洒进的秋日午后阳光一样平静,彷佛她们聊的只是住得稍远一些的邻居。
谁也不曾真正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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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跟着卡洛琳出任务,卡洛琳教她跟对方打好关系以交换情报。她在宴会里跟男宾跳交际舞时,看到薇拉内尔就站在窗外看着,她跟男宾一样穿着黑色的西装、打一样颜色的领带,只是金发披在肩上。
伊芙没想到会看到薇拉内尔,她没说要回英国(虽然薇拉内尔本来也从未预告过自己的行踪就是了)。
跳着跳着,男宾开始不规矩,将鼻子埋进伊芙的脖颈间,伊芙配合地与之耳鬢.廝/磨,但全程都看着薇拉内尔;男宾开始毛手毛脚,伊芙用指尖如羽毛般一路由对方的手指划到手肘──依然全程看着薇拉内尔。
薇拉内尔会意地笑起来。她半闭上眼仰头喘/气,当目光再与伊芙接上时,锐利阴暗,令人错觉那双眼在黑夜里彷佛会如狼般发光,她抬手用力咬着手背,似要藉此發/泄什么,松开时,嘴角挂着的笑容里诡异地挥发出血光;伊芙的呼.吸同样急.促起来,缓缓扭头去嗅男宾的耳后,慢动作里的压抑克制让这一切优雅谨慎地像是在品酒,如吸血鬼下嘴前的酝酿再三,视线却始终与薇拉内尔保持交汇。
──薇拉内尔的头往左歪下,拉开右边脖颈的漂亮线条,举手同样用指尖轻轻点上右耳后,沿着颈部轮廓缓缓划下,最终在肩颈流连忘返,她闭上眼享.受指尖的触感,也享受被触摸的撩.撥感;伊芙眼里烧起幽暗的黑火,瞬也不瞬盯着薇拉内尔,轻轻捏起男宾的手放在自己的臀/部
薇拉内尔彷佛微微触电,轻皱起眉头,终于忍不住伸手多解开胸/前一颗扣子,一手伸.进衬衫、一手探.進自己的裤/头──
刚刚就一直微微飘着的毛毛雨,转瞬落成了倾盆大雨。
薇拉内尔抬头喘着粗气,豪雨几乎将要把她的白衬衫浸成半透明,她却浑然不觉。
伊芙瞪大了眼,整个人一下子被无名火烧得生人勿近,男宾敏锐察觉不对劲,退了一步,伊芙看也不看一眼径自离开会场,出门还不忘带走外套和肩包,她打伞走到窗外为薇拉内尔披上自己的外套,扣上第一颗扣子,果断拉了人就走,薇拉内尔在黑夜的雨中笑得放肆张狂,「承认吧,妳很得意妳用眼神也能糙得我高氵朝。」
「我没打算让其他人看到──」伊芙说不下去。
「我高氵朝的样子吗?根本没有其他人在看我,伊芙,跳舞的时候要看着舞伴。」
「闭嘴,妳现在濕.透了。」
「妳还没验证我到底有多濕。」
「我说,闭嘴。」
一到家里,伊芙不由分说绷着脸将薇拉内尔拉进浴室,打开热水,莲蓬头哗啦啦啦将她们两个淋得雾气蒸腾,伊芙一边吻.她,一边脱.她的衣服,薇拉内尔配合照办,伊芙有些強/硬地将薇拉内尔糙得敏感到不得不停下来为止。
薇拉内尔笑得妩媚又癫狂,「我喜欢妳现在的样子。」
「我也喜欢妳现在的样子。」伊芙无比认真。
洗好澡,伊芙一边擦头发,一边看薇拉内尔穿着浴袍就横趴在床上懒洋洋地闭着眼,毛巾甚至都还披在头上,几绺头发微微滴水。伊芙确认自己的头发至少已经不再滴水,便走到床边捏起薇拉内尔头上的毛巾,「坐起来。」
薇拉内尔瞥了伊芙一眼,没多说什么,乖乖坐起来。
伊芙开始帮她擦头发。先用手指稍微顺了顺,毛巾大略擦干她头部的水分,然后开始分次搓干她的发尾、平铺在掌心用毛巾压干大部分的水分,接着轻轻搓拭,确保她的头发不再滴水后,再回到头部,隔着毛巾轻擦,微微按摩。她们正面对着床前的化妆镜,薇拉内尔望着镜里的伊芙,伊芙专心得像是在做一件手工艺品,手下的力道也刚好,薇拉内尔能感觉毛巾在自己头上轻轻移动,拂过她的额头、耳尖,伊芙的拇指按着她的后脑往外廻旋画圈,其余手指不时在各种她觉得恰到好处的位置按压,间或微施力道梳理,一遍一遍划遍她的头皮。
薇拉内尔几乎要舒服地打起呼噜。
「好了。」伊芙拎起毛巾,抬头才看见镜子里的薇拉内尔一直看着她。
头上的动作骤停,薇拉内尔微微愣了愣,眨巴眨巴的眼里闪过一瞬的惶惑,「再一下。」咧开嘴笑了一下,又抿起嘴满脸期待,小心翼翼地,「再一下就好。」
伊芙看着镜子里那张略微紧张的笑脸,那不是平常张扬跋扈的薇拉内尔。薇拉内尔总是百分之百确定知道伊芙在想什么、想要什么,此刻却没有自信她是否会答应她的请求。
她莫名觉得眼前的女孩是自其他时空穿梭而来,由过往的某个时间点闪现至此;关于薇拉内尔为什么会成为沙手、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关于她的精神变态指数等等那些她刚开始注意到薇拉内尔的案件时无比关切的问题──现在她面前的薇拉内尔或许就是一切的答案──
伊芙的眼里积聚起落泪的冲动。她低下头,再次覆上毛巾和手,笑得温柔又无可奈何。「我的女孩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伊芙再次开始手下的动作,薇拉内尔带着满足的笑容闭上眼,偶或微微蹭一蹭伊芙的手。这两回合折腾下来有半小时,可真的完全把头发擦干了,连伊芙自己的头发都晾得差不多了。伊芙帮她把头发梳好,「好了。」
薇拉内尔睁开眼,抬起头吊起眼睛直接看着伊芙,就那么看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妳刚刚跟那个男人跳舞了。」
现在是平常的小混蛋薇拉内尔了。
伊芙挑眉,「所以?」
「茶舞会。我们只参加过一次,而且感觉是上辈子的事了。」
「……冰箱里有我前天吃剩的波士顿派,厨房还有下午茶包。」
「听起来很棒。」
「我去拿。」
「不。」薇拉内尔一边抓住伊芙的手腕,一边起身,「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
伊芙笑了,「音乐?」她们两个双手牵好,已摆好架式。
「我起头。」薇拉内尔也轻轻笑起来。
她们两个都穿着浴袍,薇拉内尔贴上伊芙的身體,在她耳边轻声哼唱:「Tell me, I’m──」
Your baby──
伊芙和她一起轻轻唱。
And you'll never leave me(妳永远不会离开我)
Tell me(告诉我)
That you'll kiss me(妳会吻*我)
Forever(永远永远)(注)
注:Johnny Jewel〈Tell Me〉(Feat. Saoirse Ron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