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夕阳落山,留下的墨韵似咖啡一般浓厚,我所等待的浪潮依旧未来到。
今天也依旧很努力的一笔带过了交流,也许这并非出于我的能力,千篇一律的话题和听到耳朵起茧的爱情故事,谁来了也都可以顺口带过。
但还是好累啊。
也许我真的是个难以理解的人吧,既然觉得烦恼的话,只要说出来就好了,这是多么简单的事啊,又是为什么做不到呢。
明明从始至终都不对未来抱有什么期待,只要在幼儿园放课时有父母接送,在小学回家后可以和家人谈谈校园的逸事,在初中毕业时考上一所普通的高中,有一两个交心的朋友,在高中没有太多压力的生活,不用在意他人的眼光,装作听不见一样的准时下课。
考没考上大学根本无所谓啊,是否会功成名就也根本没人在乎啊。
就这样活着就好,单是能在清晨看到朝露,在黄昏送别夕阳,就已经很难得了,这世上无时无刻可都有人在死去,我每思考一秒便会有一群人一生都难以忘却的遗憾诞生,知足就好了啊,知足就可以过上向往的生活了,至少在课间我可以休憩或选择嬉闹。
所有随我意愿驱驰的思想,都一马平川的走向风平浪尽,可那随心跳而变化起伏的又是谁的意愿?竞争、攀比不知为谁,先登、夺魁不知是谁。
既然我如此热爱平淡朴素的人生,又为什么要将竞争当作人生的座右铭,像渴了就要喝水一样理所当然?
我未曾背下他人下放的砝码,没有父母的期许强加于身,我可以不像姐姐那样耀眼,我可以装作从未对父母亲的偏爱而嫉妒,可却又像尊崇本能一般将超过姐姐做为了执念,我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像每个普通人一样,我也热衷着自由自在的人生,也不需要有任何需要妥协的选择,我只要踮踮便可触摸到那样的人生。
我明明生而自由,却非要为自己套上锁链,或许我就是一个充斥着劣等感的怪物。
真是令人恶心啊,像我这种虚伪的丧家之犬。
要过上平淡人生的愿望,自己听起来不会发笑吗,我真的有意识到过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真的不明白,我真的无法理解啊,我到底是怎样去想的,我究竟是为了谁而生活。
我只知道自己叫作铃井织烟,而在那之后、除此之外,我又是谁。
我不知道,我搞不懂啊,我曾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我永远无法肯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而现在连这点似乎也要翻案,数不清多少次的像凿冰一样为自我强加意愿,在飘忽的梦中幻想着找到自己的一切,明明连咫尺的距离都没有,连无论如何都不能抓住啊。
所以我才如此恶心啊,像我这样的人也许某天死去了,在被蛀虫啃食到发臭前恐怕都不会被发现吧。
所以我讨厌现在的一切,而最讨厌的当然是现在的我。
因此我才一直在等,不光是在等待着席清一切的怒浪,更是在等着那催使浪潮奔涌的大风,我在等浪潮散去后,可以有风将一切的废墟吹刮到我永远无法到达的地方,将一切都摧毁,将我的灵魂、爱恨、回忆、遗憾都撕毁,什么都不许留下,然后连我的躯壳连刮烂,留下一个新的人,不论是谁也好,只要不是我就好。
不是浪也好,不是风也罢,是谁都好啊。如果这一切真的存在,那就请快些吧,因为我真的一直在等啊,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到的人,让我在死后得以匍匐的瞥见我永远不能成为的样子。
我盼望着风吹过的那一天,因为当它来到后便会有花盛开,然而,然而,今日风平浪未竟。
「我回来了」
又一次照旧的喊出不知说给谁的话语,本来是会有人回应的,我的父母曾为我请了三个保姆,却都被我一一回绝了,我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独立自主的能力,又或者是认为不由家人亲自传达的爱意毫无意义,反正那时的我不怕麻烦的将一切事物推托给了明天的自己,而我只觉得麻烦。
由大门转向放着沙发的大厅,又回身走入走廊,踏着楼梯走上二楼的卧室,将书包随手丢在了地上后,便孤零零的穿进洗手间,用手捧起一汪清水,在脸上左搓右擦却也难以摸掉脸上的皱纹,所以杜绝焦虑才显得如此重要,虽然每次回家都会有自暴自弃的想法产生,但这也全该怪家与学校的距离太远了,我可不是什么哲学怪人,我是谁这件事到处想的话还是太容易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整理好形象之后,我便从厕所回到了房间。先解开红色的蝴蝶结,脱下黑色略松的外套,以及套在里层的淡棕色毛衣,再将白色的短校服内衬拉去,套上卡通图案的睡衣,再接着是脱掉厚厚的丝袜,然后是百褶裙,穿上全套的睡衣后,再好好的打理好乱乱的头发,我便乖乖的下楼去厨房里吃东西。
打开冰箱,迎接我的不是满满当当的菜品,只有一袋又一袋的泡面,我别无选择了啊。沸水咕噜咕噜的叫,刚打开包装袋便被我抓了进去。
没有任何新鲜感的放课后,连泡面也都连续吃了两个月了,勉强填饱肚子后,一股命中注定的疲惫感就将我重重的压在沙发上,全身乏力、腰膝酸痛的我再也没法摆脱重力,只能把头埋在沙发里,发呆式的躺尸,半身不遂的姿态明显对脖子不好,所以我还抓来一只海豹抱枕,我被它用力的抱住了,蜷缩在绒绒的棉毛里,享受着一种温暖与初春的微寒相融合的感觉。
「好舒服啊」
我就这样好好地躺着休息,享受着片刻的惬意,又顺手掏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闲得没事的刷着手机,看着看着又突然发现小时候很喜欢的一部动画时隔多年又重新更新了,有些小欣喜。
生活就是得这样,不要有晴天劈雳的大惊喜,只要闲暇午后的小惬意就好。
或许今天也算是很棒的一天,至少我还挺满意的。即使上午也依旧是千篇一律的课程和午休,但下午却有着雨天时的体育课,最重要的是我的作业也都刚好做完了,不用火急火燎的赶着学习,可以时时刻刻的选择躺在外衣作的枕头里发呆。
因为这个月轮换了座位,我又正好换到了绫安同学的身边,所以近来眼前总会在不经意的飘起绫安同学的身影,即便我们之间似乎真的没有太多的关系。
由于我没有担任像组长之类的职位,所以我们之间连收作业的简单交流也从来都没有过。也不是不可以让我主动的去找她交流啦,可大概是我过于相信关于缘分之类的事,我并不太愿意主动的去尝试。
不得不承认啊,绫安同学身上似乎真的藏着某种特殊的奥秘,这可能也是反差感的原因吧,看见她冷漠的情态,就想着如果我是她的爱人的话,在她的耳边轻轻地称呼她「小樱同学」,她会不会害羞呢,总觉得这样做的话,也许她真的会像名字里的樱一样变得粉红。
明明早就放弃了与她交往,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总是在课间偷偷的端详她的侧颜,我可不是什么拥有坚定信念的人,再用好奇这个万能理由带过可不行,难道我真的喜欢樱同学吗?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吧,我绝对无法理解的是自己的想法,可不是自己的性取向,光是这件事还是可以确定的吧,我才不是同性恋啊。
可能只是遗憾之类的内部因素造成的吧,又或者是我是一个颜控之类的,反正喜欢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也一直没有爱上过谁,只是因为那无法追逐的距离感,让我不由的将她在我心中的筹码加重了些而已。
今天的故事除了这类中立偏好的事之外,便一律只留下了烦心事。
走狗传来的战报被我一笔划去,像这种极易根深蒂固的事,在露出苗头时地下早都茂密如海了,光靠今日的亡羊补牢可不起作用,所以今天的事务还是明天再做吧。
而三人组今天竟出奇的平静,太阳从西边出来的一样只找到我扯了几分钟的古老话题,然后就背着我在别处有说有笑了,这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恰恰佐证了今日的完美。
可这对我感情的回馈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巨大,总觉得她们在酝酿着什么事,这种直觉令我十分不安,但我还是更愿着将它归于狐疑,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如果一直把不重要的人做出的不重要的挂在心头,现在的闲暇时光也都会变成奢望,不回有什么事的,也许吧。
关于对今天的事情做批注的事还是先放在一边吧,呆愣的姿态维持太久也会使人发麻的。虽然也没有什么事可做,但我还是起身逃离了懒洋洋的沙发,原因有二:一直躺着的话我真的会睡着的;一直回想的话脑中就不免会闪过一些琐碎的回忆,明明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记起的事,却总不请自来的让我愤懑。
「真搞不懂以前的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写日记,不管是记下还是忘掉,过去的一切最终都会消失,一味地写下令人痛苦的回忆,不就是在为自己的心灵刻下伤痕吗,如果是铭下那些欢声笑语的故事的话,在意识到自己永远无法回到那时的时候,难道不会徒增伤悲吗。既然左写右写都是遗憾,人们又为什么还要创造出回忆这种东西去让折磨自己,只要全部忘掉不就可以在每一天都像最初那样无忧无虑了吗?难道所有人都是M吗?」
「停!打住!铃井织烟,请不要把具有文学性以及哲学性的问题下降到奇怪的方面,像这种越想越空虚的事还是忘记才好,没有回忆的可不光会忘掉那些曾无比鲜活的事与人,连天是蓝的、花是红的这样简单的事也都不会记得,那样可太可怕了。」
我躺在卧室里又看了会手机,便昏沉沉的睡去了,今天虽相较前些日子要好些,但还是不顺心意,在我选择了将一切都交给明天的我时,我就必须要为她积攒精神了。
加油吧,铃井织烟,好好的生活。
潮汐将起,平风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