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日,希露可男爵的千金伊卜·希露可坐在马车上,外面一众护卫则在前面护送着马车与载满粮食的货车。
他们希露可一族世代承蒙波斯提亚一族的教导与恩惠,领受希尔文的命令,分批将伏里登盈余的粮食作为捐税上缴国库,而伊卜·希露可则是作为其中一批粮食的运送管理员,带着这批货从伏里登前往艾拉王城。
一个月前,当会议结束后,各封臣讨论的结果没过几天便已传遍艾拉王城的大街小巷。
已经麻木的民众们听到各封臣讨论的结果后,尽管已经饥肠辘辘,也只能耐心等待各封臣的统计结果出来,在统计结果出来前,他们的生活与现在并无分别,也不得不去想别的活路。
会议之后过了几天,赛里木河流域粮食储备充足的消息突然传到各属地,受灾情况严重地区的人们为了活命便开始想法子迁徙到赛里木河流域避难,尚能自保的人们便仍旧留在原处生活。
希尔文在会议结束后,就发了一封急件至远在伏里登的希露可府邸,希露可男爵一收到希尔文的信件后,便立刻着人到伏里登的地窖内核对今年收成盈余情况。
在统计出结果后,他又安排自己的女儿伊卜·希露可护送盈余的粮食至艾拉王城,等候希尔文的安排。
伊卜坐在马车里百无聊赖地边摆弄自己的深灰色长发边看着希尔文发过来的急件,尚且年少的她还不能理解粮食对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便自以为整个扎斯提亚斯的民众都如她一般衣食无忧,自然便觉得这差事是件小事,便没那么上心。
“……救救我们吧!求求各位大人行行好……救救我们吧!”
刚出伏里登,一行人计划北上没过多久,他们就听到了人的求救声,伊卜将马车的帐幕打开,四处张望一番,在看到有几个衣衫有些褴褛的平民跪伏在他们行进的道路上的时候,便出声让车夫停下了车。
“你们是什么人?”
“回大人,我们本来在磨坊干活,现在没那么面粉可以磨,磨坊里不需要那么多干活的人了,磨坊主就把我们辞了,我们只能跑到伏里登讨口饭吃,但是我家小孩好几天没吃饭了,大人您行行好,我们两个大的不打紧,主要是小的,他实在是……”
伊卜试图解读那人说的话的含义,在理解那人是在讨饭的时候,她又开始疑惑起来:“你们真的困顿至此了吗?”
“这……我们怎么敢糊弄大人您呢?我们家的小孩已经走不动了,不信您看!”
说着,那人慢慢松开怀里瘦弱的小孩,让伊卜看清楚小孩的面孔,只见那小孩生得瘦弱,长时间顶着烈日活动让他的脑子有些发昏。
他微微睁开双眼,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伊卜见状便开始有几分相信了:“从这些粮食里拿出一些给他们吧。”
然而这下手下的随从们却都齐刷刷跪倒在地:“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粮食可都是要上缴国库的啊,要是被发现袋里缺斤少两,希尔文大人只怕是要拿我们开刀啊!”
“这不是迟早都要发给民众的吗?”
“这是波斯提亚大人的命令。”
伊卜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她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干粮里拿出了一个面包交给乞讨的人手上,还给了他一些银币:“这些银币你也拿着,到了伏里登找个医生看看小孩有没有饿出病吧。”
那人看到银币后便喜出望外,他接过银币和面包后便连连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伊卜看着那人携家带口地跑走后,就回到了马车上,她的贴身侍女见状便劝道:“伊卜大人,不是我说,现在这情况越往前走行乞的人只会越多,您不可能帮到所有人。”
“现在的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了吗?”
“至少除了伏里登以外大多数地方都是这样的。”
伊卜又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的行人皆是眼神浑浊,与她如绿松石一般的耀眼眼眸截然不同,灰黄色的面孔上有着泥泞的痕迹——他们听说当下在赛里木河流域能过得好些便举家迁徙,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
“你说,为什么这些民众们会如此拼命地逃到伏里登去呢?”
“因为不得不逃吧?据说现在王城里面包的价格和伏里登相比贵了6-7倍,很难想象王城居民的精神状态。”
“看来还是伏里登好,这也说明波斯提亚大人治理有方吧?这么一闹搞得我也想办完事赶紧回伏里登去了。”
“希露可男爵大人将护卫粮食运输这件事交给小姐您恰恰就说明此事的重要性,在这种事上任性可不行。
而且到了王城以后说不定希尔文大人还有其他事要交给您办,您以后可是要承袭希露可家族爵位的贵人,男爵大人想必也是因此才会让您去首都和波斯提亚大人学习一番,所以很多事您现在也要开始学起来了。”
“我明白,我会学的啦。”
伊卜有些焦躁地翻动着手上希尔文的信件,此时她已窥见这场大灾难的冰山一角,开始有些理解希尔文的命令来得如此急的原因了。
在那之后伊卜他们又花了四五日才赶到王城,在他们前往王城的途中,逃难迁徙的人数确实如侍从所说越来越多,伊卜对扎斯提亚斯的现状也变得愈发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