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很久之前养了一只乌龟。

之所以是用「养了」而不是「养过」，是因为这只乌龟现在还活着，已经算活了二十几年的老龟了。要实际考究起来和我的年龄差不多大，同妹妹比则年长少许。

我和妹妹都没有什么养龟的兴趣，因此妹妹和乌龟应该是不存在什么关联的，但是我们家的乌龟偏偏养在浴室（为了方便清扫）——换言之，每天我和妹妹在家的时候都不得不和这只乌龟独处十几分钟。洗澡时本就无聊，再加上是赤身裸体地面对乌龟，心头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和乌龟对电波，和乌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乌龟听懂与否暂且不论，起码乌龟是认得我们的。

本土种的乌龟性格温顺，比巴西红耳龟之类的品种要有灵性的多。每天都趴在浴室里一动不动，有时会被丢到外面晒太阳。

我们家浴室有一只看了我和妹妹洗澡十几年的乌龟，大概就是这样。

妹妹到现在为止还是很害怕这只乌龟。

妹妹对这只乌龟有一个奇怪的称呼，叫「靠右」，现在简称「右右」。源自于小的时候妹妹进浴室洗澡，结果这只乌龟就伫在浴室地板的正中间。按照习惯此时应当把乌龟抓起来丢进盆里再洗澡，但年幼的妹妹面对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想象中，大概只是趴着不动而已）心生畏惧，只好一直喊着让乌龟「靠右靠右」，希冀乌龟能自己爬到角落，别碍着自己洗澡。乌龟再有灵性也大概率听不懂人话，依然不为所动。

于是妹妹在坚持不懈地喊了一周多的「靠右」后终于放弃，选择先让我们洗澡，这样就不用抓龟了。虽然放弃，但妹妹对乌龟的唤名也随之确定，就是叫「靠右」。现在想来，实在是个很有意义的名字。

至于我则叫这只乌龟「咬咬」，因为我总觉得牠会咬我。事实证明乌龟倒是挺厚道，只要不把手指放在牠嘴边就没啥问题，于是我也不怕牠了，怕乌龟的只剩下妹妹。

在那妹妹和乌龟僵持的一周多的时间里，每天都是我帮妹妹抓龟。被抓起的乌龟每天都毫无怨言地被丢进水盆自然没什么好说，只是每次我进浴室时，得以在「不经意间」瞟到妹妹身上只用一条浴巾稍作遮掩，酥胸隐约的样子，就实在是觉得这只乌龟非常有养在浴室的价值。更何况妹妹觉得是姊姊就随便遮遮，稍微走光了也没有察觉。希望咬咬さん再接再厉，继续让我大饱眼福。赞。

然而，这样幸福的日子终究是往事了。

每天洗澡的时候，看着这只缩在盆里的乌龟，我就想问问牠看了妹妹洗了这么多年的澡究竟是什么感受？妹妹洗澡的时候我能不能和你换一下？我蹲在盆子里当乌龟每天看妹妹洗澡。不然实在是嫉妒死你了。但是乌龟不会说话，即使偶尔试着用花洒淋牠，牠也只是闭上眼把头缩回壳里。我想牠大概是不懂得我对妹妹的执着的，也根本不想要每天观赏妹妹洗澡的机会，如果哪天牠会说话恐怕还会骂我一顿。到底是谁家姊姊喜欢观赏妹妹洗澡，对妹妹的身体那么执着？

我和这只乌龟恐怕没啥共同语言，但牠的确是只好龟。现在大家对理想恋人的期待大抵不过如此：平时不会给自己的生活造成太多麻烦，也不用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对方的情绪，但是当情感上需要恋人的时候又可以用毫不讲理的要求肆无忌惮地缠着对方。总结成一句话，即同付出远远不成正比的回报。也只有乌龟能做到这一点，给点剩饭就能活，温顺得想撸就撸。

妹妹不太明白其中哲学。某天抱着乌龟出去晒太阳的时候路过妹妹的房间，我就顺便把乌龟端给妹妹看。妹妹大惊，边退边骂：「妳有病喔！快拿走！」

好感度-1。

我对妹妹说：「我想做乌龟。」

妹妹哑然：「妳想看我洗澡？」

好感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