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格蕾再次醒来时,她听到厢房外面脚步声不断,待她整理着装走出厢房时,她发现女仆们正被女仆长驱赶着从厢房内跑出来。
原来已经快要到那位大人起床的时间了……
格蕾揉了揉太阳穴,忍着宿醉的疼痛跑出地下的休息区,向前夜值夜班的暗卫确认守卫情况后才放心下来。
昨晚因为一时冲动向希尔文提出无理要求已是一错,若是再被发现她因意气用事而松懈,从而没能履行好监督暗卫的职责的话,那位大人怕是绝对无法饶恕她——毕竟在她的眼里,手下的人都只不过是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正当格蕾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看到已经穿好朝服的希尔文走出了府邸,管家还在一边向她确认:“您真的不需要享用早餐吗?”
“不必了,殿选之际容不得闪失。”
“明白了,已为您准备好马车了,祝您一路顺风。”
在管家“关切”的问候下,希尔文风尘仆仆地上了马车,管家和车夫嘱咐了几句后,车夫便驾着马车朝王宫奔去。
是啊,在那位大人的眼里,他们的七情六欲从来就无关紧要。
格蕾看着载着希尔文的马车渐行渐远,如此想着,眼神也变得黯淡了些。
“你不需要再好好休息一下吗?反正波斯提亚大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奈特在簇拥着希尔文离去的仆从堆中发现了格蕾,她轻轻拍了拍格蕾的肩,待格蕾反应过来以后又笑眯眯地看着格蕾。
“我已经没事了,师父。”
“这种事情是会时常发生的,只要波斯提亚大人的脚步不停歇,我们便要为她前进的道路扫除障碍。这句话我在一开始就已经和你说过了,希望你不要忘记。”
“我明白了。”
格蕾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把这些“刺”压在了心底,将自己作为配件再次嵌入波斯提亚府的自卫体系之中。
奈特看着格蕾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后怕格蕾走向另一个极端——莫莉是格蕾的软肋之一,至亲之人的离去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接受的。
她不希望格蕾一直沉溺在丧姊之痛中,但也不希望格蕾从此变得麻木起来。
想到这里,奈特忽而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也开始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又不住拍拍脑袋,快步朝府邸内走去。
然而,奈特这份多虑一直没有彻底打消,这使得她在晚上和罗希亚对战的时候由于分心导致其出招有所犹豫,最终被罗希亚用木剑击中了弱点。
“您似乎在想别的事情。”
“抱歉,今天好像有点不在状态。”
奈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罗希亚则是用有些困惑的目光看了看奈特,随后收回了目光。
她清楚奈特是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她的,所以不管她有多好奇也无济于事。
“如果您不方便的话,今天的练习可以就到这里。您之前也说过,适当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奈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罗希亚安慰,她眨了眨眼,紧接着叹了口气:“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今天练习的器材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谢谢您。”
“这没有什么好道谢的。”
然而,罗希亚即使接到了休息的指令也没有回仓库休息,而是跟着奈特边帮忙收拾边问道:“最近波斯提亚大人一直没传我过去学习了,请问师父您知道原因吗?”
“那位大人最近忙得很,以后应该也会越来越忙,你的事情她应该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上心。”
“是因为选举吗?”
“好像确实是因为这档事……”
说到这里,奈特恍惚间想起了格蕾清晨黯淡而麻木的眼神,她又回头看了看罗希亚,想到这个身形有些瘦削的人从少女时代开始就生活在波斯提亚府的地下练习场里,她一直独来独往,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身体。
仔细想来,或许是因为她早已失去了至亲之人,或许才会变成如今麻木的样子。
“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吗?”
罗希亚没想到奈特会问这个问题,或许她以为罗希亚和大多数暗卫一样是因为什么变故才被卖到这里来的,所以才以为罗希亚心里还有什么牵挂。
“当然是亲人都不在了,为了寻个依靠才投奔大人的。”
罗希亚的回答印证了奈特的想法,她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拍了拍罗希亚的肩膀,把木剑和护具堆放整齐后挥挥手就走了。
至少格蕾别变成这家伙这样就行。奈特出了练习场以后,对着练习场的门叹了口气,这才离开练习场。
而罗希亚看着奈特关上门后,便又一次拿出了藏在袖口的字条,细细摩挲起来。
这是对她来说为数不多的至亲之人留下的唯一念想,每当她看到这张纸条,便如同见到特蕾莎少时的笑容一般。
只要活下去,便会有再见面的机会。
罗希亚再一次于心中默念这句话,如同给自己打了一针定心剂,原本酸楚的心情也宽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