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希尔文让罗希亚换上了侍从的服装,又让罗希亚用头巾盖住了自己的头发,带着罗希亚坐在朝王宫疾驰的马车上。
一路上,罗希亚一言不发,她透过纱窗看着外面,贵族区的府邸屋顶披着晨曦微光,一切看起来安静祥和。
可罗希亚的耳边却总有挥之不去的杂音——她能听到这些杂音中有贵族们因即将到来的权力更迭而变得复杂的心声,但这些心声很快便被闹市区民众因生计和税金而发愁的心声盖了过去。
这些愁绪如同一波波浪潮般将罗希亚淹没,也正是这些愁绪让她意识到对于民众来说权力更迭本身并没有这么重要。
在自身温饱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只有君主能为民众带来他们最需要的东西,他们才会发现为他们带来了福祉的是站在高台之上的君主。
希尔文注意到罗希亚望着窗外出神的样子,出言问道:“很久没看到外面的世界了吧?你觉得和五年前相比变化大吗?”
这话让罗希亚的思绪从愁绪的浪潮中抽离出来,回到了她自己的躯壳。她恭恭敬敬地答道:“贵族区倒是和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似乎更加冷清了。”
“近两年能在贵族区分到地产的新贵不多,一些旧贵族也被陛下清算了,自然是没有从前那么多人住在这里了。”
“或许他有自己的考量。”
希尔文听到罗希亚的话后,阖上了双眼,她想起这一年间发生的事情,觉得这一年过的比过往数十年还要精彩。
在这一年里,她虽如履薄冰,但也冒险帮着曾经看不上眼的王和贵族们解决了许多事,她的业绩为王与那些贵族提供了价值,他们也给她提供了上升的机会。
这让希尔文认识到从前她的分别心与小心思在既得利益面前根本无关紧要,能帮助她往上走的人便是可亲之人。
但即使是这些“可亲之人”终有一日也会怀疑她的用心,与其被他们率先背叛,不如自己恶人做到底。
想到这里,希尔文轻声笑了笑,说道:“不过,陛下的考量很快就无人执行了。罗希亚,你紧张吗?”
“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要在议会上面对那么多人。”
“适当的紧张还是很有必要的,不过,我会尽量避免让你在议会上发言,把内阁对储君资质的谈论方向引到‘选定之剑’的契合度与作战能力上的,因此,你需要做的便只有在和莉切丝殿下的直接交锋中取得胜利,这对你来说应该会容易些。”
“多谢大人体恤。”
希尔文看着罗希亚一本正经的样子,拍了拍罗希亚的肩,此时马车行进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在宫墙门口停稳,罗希亚见状便戴上面具,走出马车,又扶着希尔文下马车,把魔剑往怀里掖了掖,跟着希尔文走进宫中。
依照惯例,内阁大臣在召开议会时允许携带一名贴身仆从端茶倒水服侍主人,但希尔文先前是没有带仆从开会的习惯的,因此这一次希尔文带了个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侍从过来开会反倒是引起了众臣的注意。
当埃萨看到希尔文带的侍从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希尔文带侍从的目的——他知道外界传得火热的“另一位被圣剑选中的圣使”的传言背后正是希尔文和索菲特串通散播的,因此他大概能猜出那个侍从或许就是传言中的那个王储,希尔文打算利用这个王储做些文章。
他走向希尔文,打量了一番侍从,说道:“想不到波斯提亚卿如今也有带侍从过来服侍的雅兴了。”
“不过是近来得了个比较称心的侍从,人也本分,就带过来用着。”
“看来还是波斯提亚卿比较会调教下人,等卡帕那边的城墙修好了,我得空还得向您讨教些调教下人的方法。”
“随时恭候。”
希尔文在谈笑间扫了一眼参会席,发现索菲特不在席间。往往索菲特都是到的最早的那个,但今天她却不见踪影,这让希尔文有些担心——她担心的不是索菲特不在会镇不住场,而是在担心索菲特可能会临时出场反水妄图帮莉切丝扳回一局。
虽然光靠她拉拢的关系网及迪瓦特主教的认可,加上莉切丝的种种决策不得人心,她已经占据了舆论高地,但她也保不准索菲特会在背后偷偷搞小动作,让她的计划彻底崩盘。
罗希亚注意到希尔文虽然还在保持微笑,但手却有些颤抖,这让罗希亚发觉希尔文的心里也并不是完全有底,因此也暗中想着以防万一的备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