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side绫乃

我和杉山同学的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高中入学仪式的那一天。

在那之前，我和她读的是同一个初中，偶尔会看见她形单影只的背影。但她从来没有注意到我，或者说，那双眼睛从来没有看向「外界」的任何人。

但我对她真正产生关注的时间是在初二那年，传闻她毫无理由地把一个男生打进了医院。也就是那件事后，杉山同学变得臭名昭著，一提到她，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用「母夜叉」在背后奚落她。

那个被打进医院的男生，是当初的学生会长。

我曾经是学生会的成员，和会长比较熟识。在大部分人眼里，会长是个帅气而且优秀的人——如果他不曾纠缠我，我也许也会这么评价他。他在全校的女生中都有很高的人气，在男生中也有相当不错的人脉。

二年级伊始，会长向我表白，虽然很感谢他，但我还是诚实又委婉地拒绝了。只是他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放弃，不断和我说「一定要让你看到我的魅力」，让我很困扰。

我试着和朋友倾诉，寻求解决办法，但她们只是起哄，或者用不理解的眼神看我。在那以后我就不再和她们提起这件事。

后来我选择了退出学生会，可能正因如此对方才终于承认了我的态度，他慢慢地不再来找我了。

那之后的某一天，我在帮老师送文件的路上，撞到了一件有些不得了的事。

「你谁啊」

没有听过的声音，来自一个女生。吐字清晰，声线却有些冷淡。我停下脚步，悄悄地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校园偏僻的一角，黑色长发的女孩站在林荫下，一双漂亮的眼睛冷漠地盯着眼前的人。

「怎么……问我是谁，我是学生会长啊」

「谁关心」

「……」

男生的背影很熟悉，是会长。而那个女孩好像是隔壁班的学生，偶尔能在走廊上碰到，因为漂亮的外表很引人注意，所以我也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事。

听说她很难接近，架子很高之类，还有家里很有钱的传闻。

「所以把我叫到这里有什么事」

女孩略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看了吧，『那个』」

「什么」

「就是情书啊」

「不管是谁的全都丢了」

「呃……」

会长的背影尴尬地站立着，女孩抬腿就要离开。他看到后，由窘迫变得有些生气，上前想牵制住她。

「喂，为什么连你也……」

会长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女孩突然转身，扯住了他的领带。随后，用快到看不清的动作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我听到了「喀哒」的清脆声音——骨折、还是关节错位？

会长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很快吸引来了不少的人，那个女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在手忙脚乱的事后处理还有嘈杂的议论声中，我听到了那个女孩的姓名——杉山慧。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也觉得杉山同学很可怕。虽然会长给我带来过一些困扰，但我不觉得他就应该遭到这么暴力的对待。

只是，那段时间「『母夜叉』打人事件」被传得沸沸扬扬，周围人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并不纯粹是因为同情会长才加入讨论的。

有些因为不知何起的嫉妒，有些是因为跟风和落井下石，他们谈起杉山同学，脸上都是嘲讽和奚落的神色。

「喂和你们说啊，我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被『母夜叉』瞪了，她的表情真的好可怕啊——」

「唉？快和我们说说看——」

女生之间像这样的对话很轻易就可以成立，杉山同学似乎变成了她们联系关系的工具。

我觉得这样很不对劲。事实上，我看到杉山同学和一个像是她父亲的男人一起在学校出现过，她停课了很久，也遭受到了处分。而且她也公开和会长道歉过，听说家里人付了不少的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

只是好像没有人在乎这些。

有几次，周围的朋友们将关于她的话题抛给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模糊暧昧地应付了过去。

「绫乃就是这样呢——」

忘记了是谁如此对我评价说。那之后，总感觉和她们多了一些隔阂。

再之后我偶尔碰到杉山同学的时候，总觉得她的背影更孤寂了，我知道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为杉山同学一直都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后来我父亲推荐我升入一个私立高中，是一个女校。入学仪式那天，我看到了她的身影，樱花树下那个长发飘起的女孩。

我想和她成为朋友。那时，我有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