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广场上的绞架上吊死个老头儿,贝芙丽的商队就开出弗恩城,骑在霜驹上的骑士把欢呼留在城里,继续往南进发。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就见到一片山脉的轮廓,过了这片山脉,王都就不远了。
依山而建的城镇属于劳伦斯公爵,他辖管帝国的整个北方——从这座伯格城到洛泰城,在法理上都属于公爵领,大片土地由贵族分辖,他本人在巡游外的时间都呆在伯格。
这天,在伯格城外不远的树林里,天上下起大雨来,这是出了北境后她们遇到的头一场雨,骑士恪守保护商队的职责,没有听贝芙丽的话进马车厢躲雨去。她由是撞见了一起暴行,一伙儿强盗打扮的人正袭击一队车马,护卫全部负伤倒下,那帮强盗正接近翻倒的车厢。
“停手,你们这帮强盗!”
驾马驱前,伊莉丝加入了这场战斗。在她的帮助下,战斗没有任何悬念,这帮不法之徒节节败退,很快就在骑士的剑鞘下溃逃。过了一会儿,贝芙丽的队伍就跟了上来,艾蕾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来,就看到那翻倒的车厢里缓缓爬出来一位贵妇人,她的衣裙都被泥水给沾湿了。
“噢!您愿意对我们施以援手,这行为是多么高尚啊!”
“夫人,这只是举手之劳,换了旁人也会这么做的。”
伊莉丝见她衣着不俗,谈吐不凡,也就下了马去,把她从那马车里拉出来。
“看您的打扮,您一定是一位骑士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是伊莉丝,夫人,伊莉丝·莫雷尔——如果您关心我这样一个小小骑士的家名的话。”
显然,向这样一位贵妇人报上姓氏是一种荣幸,骑士单膝跪在泥水里,对这位夫人行了吻手礼。
“当然,伊莉丝骑士,我感激您的帮助,您何不与我一同回去伯格呢?我会好好招待您的。”
“我很乐意,夫人,但我得先征得雇主的同意。”
“那么,您去吧,我会在这儿等您。”
让一位女士等太久显然是不合礼数的,何况天还下着大雨?所以说话间贝芙丽的马车就停在她的身边。
“请您先上车吧,这位夫人,我对于您的不幸遭遇深表同情。”
“请等一下,我的女儿还在那车厢里。”
于是骑士把那翻倒的车厢扶正,里面的女孩儿因惊吓过度已经晕了过去,她看起来和骑士一般年纪。骑士就把她抱到贝芙丽的马车里。
伤员由护卫扶到马上,一路前进,进了瓮城再进了城门,骑士一行没付通关税——那贵妇人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卫兵就直接放行。最后这伙儿人马到了劳伦斯公爵的宅邸前。
招待的酒宴极尽奢华,为答谢搭救之恩,公爵夫人让骑士一行就这样在公爵的宅邸住下了。这儿有一片漂亮的花园,只是那园子的门上了好几层锁。锁链已经锈蚀了,站在宅邸第三层的客房阳台上完全看不出这里已经有近百年没人打理过。现在已经入夜,花园里还有发光的植物提供着微弱光亮,显得梦幻且神秘。
“亲爱的伊莉丝,您们自便就好,唯独那园子不要进去。”
公爵夫人如此嘱托后就去照顾昏迷的女儿了,骑士所住客房的门很快就被艾蕾敲响。
“伊莉丝大人,您看!”
那女仆朝骑士伸手,她的指尖就燃起一丝火苗,那火苗几乎马上就要熄灭,但确确实实地燃烧着,骑士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它发出的光。
“真是了不起,艾蕾!你已经会魔法啦!”
“是我教她的,伊莉丝大人,我也可以教给您。”
诺维亚在艾蕾身后挤了进来,她有些不满地瞪了艾蕾一眼。
“您真不愧是伍尔夫的首席法师,不过我就算啦,我没有魔力,不能使魔法。”
骑士微微笑着,她对于自己的这两位朋友能友好相处感到十分欣慰——至少她自己这样觉得。
“每个人都有魔力,只是他们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就把它们用在了其他地方,比如您,您的魔力就非常均匀地分布在您全身,强化您肉体的力量。”
诺维亚认真地说起了魔法的事,很快就把骑士说得一头雾水,骑士深感今天夜已深了,就想要早点打发这位聪明的法师去睡觉。
“亲爱的诺维亚,关于这些,我们还是明天再讨论吧。”
她自然地从阳台走到诺维亚身边,然后熟练地在她脸上落下一个亲吻,看得旁边的女仆火冒三丈。
“伊莉丝大人,您怎么能亲吻她?”
骑士有些诧异,诺维亚却心情颇好地翘起嘴角。
“只是晚安的意思,这在朋友之间难道已经不时兴了吗?”
女仆咬着嘴唇没有说话,骑士也就在她的脸颊上落个亲吻,以作晚安。
“当然不是,只是……”
收到补偿的艾蕾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想着一定要在这个可恶的精灵抢走骑士之前学习魔法成为大师,然后彻底打碎这只精灵那张得意的脸。
只是,我亲爱的朋友,你我都知道这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二人就各怀心事回了自己的客房,骑士再回到了阳台,她看着那下面的花园有种异样的感觉,就仿佛那花园在召唤她似的。
“你想去看看吗?那儿或许挺有趣。”
骑士惊讶地转身,就看到了金发的女孩穿一身睡裙出现在她的面前。
“提雅大人,您怎么在这?”
“我一直都在。”
好吧,我们的骑士朋友已经多次收到过这个回答,她愚钝的脑袋也能理解眼前少女的“一直都在”是什么意思了。
“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
“别紧张,使徒,你不打算也和我道一声晚安吗?”
“祝您有美好的一夜,提雅大人。”
“不是这样,是像你刚才对那个精灵和那个人做的那样。”
“我又可以亲吻您吗?”
骑士受宠若惊,她确认着靠近了龙,直到能闻到龙身上那股奇异的水果味。
“我许可你,使徒。”
她于是按方才那样亲吻了龙的脸颊,这样还不足够,多日未见的想念又让她拥住了巨龙的脊背,龙默许着她的行为,直到骑士不舍地放开手。
“好了,使徒,现在我要休息了。”
龙的嘴唇在骑士的脸颊上一触即分,她转身就躺到了骑士的床上。
“提雅大人,您……”
“上来。”
骑士战战兢兢地沿着床的边沿坐下,巨龙的尾巴就把她卷到床上。
没一会儿,金发的女孩儿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骑士这才松了一口气,枕着自己的手臂浅浅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