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鱼需要渔船,大鱼一定不在浅海,是以伊莉丝男爵大人一掷千金,斥巨资两枚金币买下了一艘气派的渔船,桅杆上甚至还挂着一面风帆,摇桨都是崭新的,还配备有渔网,它被命名作北境巨龙号。
梅德船坞的停泊处,简装出行的三人盯着那艘漂亮的船,难掩眼睛里的快活。
“水手们,上船!”
骑士一声令下,诺维亚和艾蕾就跳上甲板。
这两个菜鸟水手几乎没有离开过陆地,她们重心不稳,倒在摇荡的船里,然后滚在一边的船舷边。骑士也不遑多让,她直接撞在桅杆上,控制风帆升降的绳索把她缠了个结实。
那二人摸索着重新站到甲板上,她们把骑士解开,三人暂且扶着桅杆适应动荡的水面。
“这可一点儿也不容易,我开始佩服那些渔民了。”
“我很赞同,伊莉丝大人,这儿站都站不稳。”
骑士凭借老练的战斗经验率先适应了船体的摇晃,诺维亚和艾蕾经过一段时间也能走在甲板上。
“不过还蛮有趣儿,伊莉丝大人,咱们正站在水上。”
诺维亚摸到了船尾的船舵,她的力气只能艰难地扭动它。
“好了,水手们,时候不早了。”
伊莉丝看着已经升起来的太阳,这儿比北境温暖得多。
诺维亚升帆,艾蕾解开了渔船系在停泊区域的绳索。
“北境巨龙号,启航!”
骑士最终拔锚,微风就带着这艘崭新的船缓缓离岸,它向东驶去。
离了停泊的岸,海面一片碧蓝,近处有成群的渔船,越往远去船只越少,渔民的叫骂声和大笑从各处传来,呈现出一种骑士从未见过的图景。这儿的人们在海上讨生活,他们今天全是在为了海神节抓鱼。
附近传来口哨儿声,没一会儿,附近的一伙儿渔民就把船舷靠近了骑士的船,那渔夫顶着一顶破帽子,他靠着桅杆隔海朝骑士喊话,沟壑纵横的脸上分不清是泥垢还是被晒得黝黑。
“船不错,姑娘们,今天天气也不错,不是吗?”
“当然,先生,天气好极了。”
“我此前没在这儿见过你们,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在海里赚面包的人。”
“我们为庆典而来,先生,我们要逮到最大的鱼。”
那黝黑的渔夫蓦地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他船上的其他渔夫也乐不可支。
“原谅我,姑娘,但你要逮到大鱼就不能在这么浅的海,你看到东边儿了吗?往那边儿去,大鱼可都精着呢。”
靠桅杆的渔夫朝东边伸出手指,极远处海域开阔,渔船也不多,看着倒确实是好渔场。
“感谢你的提醒,先生!”
艾蕾丢下船桨,她附在骑士的耳朵边儿:
“伊莉丝大人,他显然在调侃咱们!”
“果真如此?”
骑士打量着那几个渔夫脸上揶揄的笑,就明白自己被耍了。
“好吧,先生们,如果你们试图激怒一位正直的男爵,那么你们已经成功了。”
骑士使魔法让海面上烧起火来,几个渔夫瞪大了眼睛。
“呃……女士,我无意冒犯,我们向您道歉。不过,您真要抓大鱼,那就必要离开浅海,那边比这儿要危险得多。”
思忖间,火就灭掉。那几个渔夫松了口气,他们改变风帆的角度,顺风漂走了,艾蕾重新划动船桨,伊莉丝却没有掌舵。
“艾蕾,诺维亚,不如咱们就去深海?”
“当然,伊莉丝大人,您是船长,您说了算。”
打定主意,她们就朝远海行驶过去,要赶在夜晚前回到梅德码头,那么现在就得加快速度。
日影徐移,随着她们不断东行,周围的渔船渐渐就少了,此处海水颜色更深,鱼群隐藏在深蓝之下,到目前为止,她们还没有抓到任何一条鱼,倒是被她们网到了几只水母。
“伊莉丝大人,您看,咱们现在离陆地多么远!”
远处的梅德镇几乎再看不到,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一齐靠在船舷上望着西方的小镇,任由渔船随风摇荡。
“我此前从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色。”
这比战斗要舒心多了,骑士的脑袋几乎放空,把海神节的事儿也抛到一边。她看看艾蕾,又看看海面,再看看诺维亚,足够惬意。可她觉得缺点儿什么,正当她这样想的时候,三人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位金发的少女,她顶着巨大的遮阳帽。
“使徒,你怎么没有穿我送你的盔甲?”
“提雅大人!”
“你在想我,我听得到,你遇到麻烦了?”
“并非如此,提雅大人,我们在这儿参加梅德镇的海神节,这儿没有什么危险。”
“海神?我可不知道还有什么海神。”
“那是自然,在您的伟力前,即使圣灵玛娜也是凡人。”
骑士单膝跪地,按部就班地亲吻了巨龙的手背,巨龙显得十分受用,她笑着摸了骑士的脸,略微有些粗糙。
“你真会讨我开心,使徒,不过现在还是继续你之前没完成的事儿吧。”
巨龙走到了船头,那里就出现一座王座,她坐上去打了个呵欠。
“我不会干扰你们,但你们是从哪儿搞来这样一艘破船?”
船上现在有了四个人,确实显得有些狭小,骑士扭捏了一会儿,她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巨龙。
“北境巨龙号?这艘船?”
巨龙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她满眼的难以置信。
“它是崭新的,提雅大人!”
“这简直是在毁谤我,使徒,我的名号不会用在这样一艘破船上。”
骑士无措地看着提雅,那是她在面对任何敌人时都不会露出的表情,巨龙只好叹了口气,她坐回了王座。
“至少得把那面帆换掉。”
巨龙挥挥手,略有些泛黄的风帆就变成深邃的黑色,在上面有金色的巨龙徽记。
“这还算像点儿样。”
无论如何,那确实为这艘体面的渔船增色不少,骑士转而露出了笑容。
“您实在是神通广大,提雅大人!”
诺维亚在一边看着,她默不作声,莫名就觉得有些不适,那股不适不发生在身体上,而是更深处的感觉。至于艾蕾,她早已熟悉这晦暗的情绪,在一切都受巨龙恩惠的现在,她认为她的嫉妒并不正当,那昭显她的无能。
然而,我亲爱的朋友,智慧如您,您一定懂得,感情有时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像此刻露出傻笑的骑士,她一定没法儿控制自己的表情。
“好了,使徒,现在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了,回到岗位上去。”
巨龙背对着她们三个站在船头,几乎被骑士那副蠢样儿逗笑了,她于是有了玩性,也要加入到抓鱼的节庆里来。
“遵命,提雅大人!”
骑士掌住了舵,北境巨龙号往更东方行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