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的话,在夹心饼干里非要选一个的话,是选芒果馅还是草莓馅?”
声音从上方传来。
像极了圣经故事里上帝传话时的样子。
如果上帝是这种水准的女孩的话,当无神论者未免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我倚靠在海棠树下,斑驳的树影洒在脸上,花瓣已经渐渐开始落下了。
非要说的话,这只是一种新陈代谢,没有什么值得伤感的部分。
尤其是当你能在树上看见一个人的时候。
“非要选的话,那还是草莓吧。”
芒果味的食品基本都没有芒果味,而且说实话我讨厌芒果,小时候吃完因为嘴巴没有洗干净,所以过敏了而变得很痒。
草莓味的食品如果做酸一点,其实还是不错的。
“嗯,果然正常人的想法是这样吧!学校小卖部居然不卖草莓味改卖芒果味了,太过分了。”
树上的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轻轻摇晃着身体,花朵便一阵阵落下。
人的青春有如落花一般归而不复还。
偷偷看了余弦的作文里,写着这般搞不懂意思的句子,居然还能得高分。
说到底到明年还会再开花吧。
而且花要是像我的青春一样,全都因为余弦这种夹心饼干的无聊话题而消逝的话,那确实是难得的悲哀。
因为在作文里失败地歌颂了青春,看着余弦的高分,心中变得十分恼火了。
要是其他人得高分还可以原谅,毕竟说不定人家真的有体验什么不一般的青春。
但余弦明明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我同步度过,凭什么她就能打高分。
难道那些无意义的繁琐修辞中能够带来什么人类的智慧吗?
假如说世界末日后,避难所里的人类出来后在百科全书内看到的全是写满修辞的文章,恐怕也会一头雾水吧。
减少这种无效的信息,难道不是我们人类应该追求的目标吗?
仔细一想,余弦可谓人类之敌,而且还正高我一头地笑嘻嘻地看着我。
“原来是来找我聊夹心饼干的话题啊——那刚刚听到的求救声一定只是幻觉吧。祝你在树上度过幸福的人生,再见。”
“别,别走啊。”
“说到底你为什么会在树上啊。如果是被UFO抓走后投放到了上面倒还可以原谅。”
“确实如此呢。顺便一提,外星人的头是像龙虾一样的。”
余弦用手势比着大概是宇航头盔一样的东西。
明明都有外骨骼了还要套一层,真麻烦啊龙虾人。
“那你就继续摇树组成花田怪圈再把外星人召唤过来吧。”
“是爬上来的啦。”
“能爬上来却不能下去吗?”
“从上往下看的话很高啊。就算能一路走到七楼去,从上往下跳也会害怕的吧。”
走下去不就好了。
不过看这情况,她很难复现逆向的过程。
假如人类的祖先全部都像她这样,恐怕现在就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痛苦。
包括对着一个抽象的事物写命题作文。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你是有自知力的正常人类吧。”
虽然有自知力、正常以及人类,这三个关键词不管哪个拿去匹配余弦都很困难。
“因为树在那里。”
“别做这种事不就好了。”
“那阿圆也别做啊,用手指小人在楼梯扶手上走来走去这种事。”
唔——
什么时候看到的?
明明有人的时候我都不会这么做的。
“我走了。”
“求你啦~”
甜腻到像是草莓果酱夹饼干一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样也不错啊。
把余弦圈养在树上之类的。
在一直能够看到的地方,让她必须依赖着我才能生活,也没法擅自靠近过来搞得我心神不定,食物什么的也可以用吊篮吊上去...
不不,在想什么呢。
我摇晃脑袋,把偶然出现的错误观念摇晃了出去。
不过趁此机会,还是先多享受一下树上的余弦吧。
“说点有意思的东西。”
平常一直拿我取乐,我决定今天改为拿余弦作为娱乐项目。
“诶?”
余弦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了。
“小沐最近好像发大财了的样子,我怀疑她是不是挖到了学校里的财宝之类的。”
一出口就让人感觉有无数吐槽点。
“首先从发大财开始吧,会不会是你个人的偏见呢?”
“不是的呀!”她向树下探下头来,显得颇为滑稽,“她明明之前一直买不起比较贵的零食,一直都在吃我的。可是现在一下子就在喝很贵的果茶了。”
“说不定是过年时发了压岁钱吧。”
“明明之前还那么穷酸,一定是找到了财宝,十吨黄金之类的。要是不赶紧阻止她的话,一定会收买帮凶,在校园里进行大乱斗的。”
听着余弦信誓旦旦地说着这类话题,我不禁想要反问她。
“这个地下财宝的前提是怎么来的?”
“阿圆没听说过吗?学校的七大灵异传闻——”
脑海中突然有了印象。
似乎是说学校底下有着秘密地道,原本是教堂的组成部分,被以前的哪个官员拿来储存了财物。
在战争时期官员想要带着财物逃走的时候,却因为外面跑弹的轰击被埋在了地道下。
所以假如仔细去听一楼空教室里的声音,会听见鬼魂敲击着管道想要爬上来的声音。
不过那大概率是地下的排水管道堵了,尤其是在几个社团教室里特别明显。
似乎后面还新添了财宝的传闻,似乎是在特定的树上记录几栋建筑构成的三角形,那就是藏宝的地图。
啊,算是一瞬间恍然大悟了。
“所以是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爬到树上的吗?”
假如说是因为去救困在树上的小猫之类的,我搞不好还会稍微钦佩她一秒钟。
“想要发掘秘密,这是人类的天性吧。”
“所以呢?记下来了吗?藏宝图之类的。”
“原来阿圆也感兴趣啊~”
她脸上绽开笑容。
“明天会带你去挖的。所以阿圆要接好我哦。”
“不。为什么要默认是你跳下来我接啊,不能想出些更安全的方法吗?”
“不觉得接住空中飞下来的美少女很浪漫吗?”
“一点都不。说不定我的两只手都会骨折啊。”
虽然只有三米左右高,不过跳下来的冲击力还是不可小觑,小时候也有过这种情景,最终以我被余弦砸趴作为了结局。
忽然有了一个稍微可行的主意。
“余弦,你体重多少?”
“这是女孩子的秘密吧。”
“那你就成为挂在树上的秘密吧。就这么加入学校第八大灵异故事中吧。”
“五十三公斤。”
她果断地回答了。
好轻。
这样的体重应该不算健康吧。
不过这个场合倒是正好,我估量了一下树的高度,再度对余弦喊道。
“把鞋子脱了。”
这回她倒是痛快地把鞋子扔了下来,差点砸到我的头上。
我把她的鞋子靠着花坛放好。
只听见余弦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不要闻哦。”
“谁会闻啊!你是变态吧。”
“好啦,别生气啦。我也不会闻阿圆你的啦。”
“这种说法让人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啊。”
我把手举了起来。
“我托着你的脚,你要扶稳树干哦。”
余弦抱紧了一旁的粗壮枝干,穿着白袜的脚试探地踩进了手里,我抓紧她的脚跟。
“好痒...哈哈,阿圆不要挠啊。我会没力气的。”
余弦咯咯地笑了起来。
“没有在挠,快点下来啦。”
随着余弦从坐着的树枝上下来,感觉手上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还好有着树干的摩擦力做着另一边的支撑。
“慢慢滑下来,能做到吗?”
“没问题。”
她渐渐降低了高度,手肘一弯,稍稍有点不好发力,没法继续撑住余弦,她干脆地往我身上一扑。
被她压住,倒在了地上。
感觉像是余弦经常玩的游戏里会出现的场景,说实话总让人怀疑现实中是否会真的出现。
感觉胸前很有压力感...
不,要是被人看见了绝对会被误会吧。
“快起来,被别人看见就遭了。”
“阿圆问心有愧啊~”
余弦在我胸前画着圈圈,果然还是把她绑在树上比较好。
余弦用手撑起身子,似乎是为了袜子不弄脏,用膝盖顶着地面,慢慢直起了身子。
“你两只脚夹住了我的腿,我没法站起来啊。快走开。”
我顶了顶余弦,她倒抱怨了起来。
“阿圆是要让我用膝盖走路吗?”
“站起来普通地走不就好了。”
“会沾上泥巴的。”
“那种事情无所谓了。你身上除了袜子以外其他地方不都脏兮兮的吗?”
“阿圆连我最后的清白也要玷污了吗?”
余弦掩面仿若哭泣,干脆自暴自弃地再度往我身上一躺,把身上的树叶和花瓣沾了我一身。
“那就,任您处置吧。”
“不需要处置,快起来啊。”
解决方案似乎也是有的,只要往旁边一滚,改变这上下结构的差异就可以脱身了。
不过感觉有点身心疲惫。
总有种我反身压住余弦的瞬间就会出现不知道哪里来的学生的样子。
不过下课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恐怕大家早就走光了。
不想动弹了。
“是你先动手的。”
我把威胁的话恶狠狠地在余弦的耳边吐出。
“诶?”
来不及反应,余弦的腿被我绞住,我抱紧她往地面上一躺。
不管了,遇到困难摆大烂。
接下来的事让余弦去思考解决方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