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的街道上洒满清冷的月光，火光装点着煤油灯轻轻晃动的声音。

“老板娘和她女儿是怎么回事啊？那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了吗？”

洛雨四处张望，防止和巡逻的士兵撞上，虽然没有宵禁之类的，但是遇到肯定难逃一顿盘问，还是绕着些好。

“怎么会当没发生过呢，你没看到老板娘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吗？”

“有吗？她们不是母女吗？”

拎着煤油灯的洛雨偏头看向艾奇，后者摊着手说：

“你问我……但小希不是老板娘捡来的吗？也不是亲生的，大概没关系吧。”

“是吗……”

“到了，第一家。”

两人停下脚步，老旧的木门和围墙静静伫立，里面没有一丝光亮。

刚才问过老板娘，被处刑的四个盐贩子里有三个是孤家寡人，所以翻进去不会遇到什么阻碍。

“拿一下。”

洛雨把煤油灯递给艾奇，艾奇看了眼挺高的围墙。

“小心点。”

洛雨向后退了几步，助跑后一脚蹬墙就轻松翻进了院里，随后打开门让艾奇也进到了里面。

“你是不是经常干这事啊？”

艾奇回想着中午些的时候，她和洛雨见到了小希在一家饰品店里，艾奇本想过去看看，但洛雨把她拉进了拐角说店里有人一直看着这边。

恰好当时小希也从店里走了出来，艾奇就决定先抄近路回去找老板娘谈谈，近路就是翻过几堵墙，当时是洛雨直接背着她翻过去的。

“偶尔，主要是天赋异禀。”

“真厉害真厉害。”

艾奇敷衍地夸奖着，两个人一起走进屋里，洛雨下意识就拉了下灯绳。

“干什么呢？”

“忘了已经断电了。”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哦。”

洛雨把煤油灯给了艾奇，自己拿过桌上蜡烛未尽的烛台点燃照明。

“他们偷偷贩盐不是应该很有钱吗？这地方看起来不像。”

洛雨摸着破旧的烛台，感觉有些烫手，正在四处查看的艾奇边搜边回答：

“贩盐确实油水丰厚，而且盐不买不行，所以政府要把这生意攥在手里。但偷偷贩盐赚不了多少，政府的盐场不可能让人进去，也不可能有人把盐流到外面来，因为会侵害到自己的利益。所以这些人只能到城外去采，采盐的地方不多，他们多半是去018附近的城外去的，去掉成本他们赚不了多少，但日子也该比普通人滋润得多，大概是用以享受和挥霍了，也可能是赌博了。”

艾奇拿起柜子上的圆形小铁盒，凑过去闻了闻里面的膏状物。

“‘这么说倒也是，他们卖盐也没法定价太高，毕竟质量上有差异，如果价格不比合法盐有优势就没人跟他们买了。如果是能脚踏实地攒钱过日子的人也不会干这行。”

“没错。”

洛雨找了根木棍拨动着柜中衣物，烛光映着衣服上淡淡的盐渍，不远处还有些盐渍更深的布条以及一些胶带。

“但你为什么能确定就是018附近呢？”

“因为018到019的途中多盐湖，而且附近电力发达，彻夜不断电，甚至还有夜市。”

“你是说那本书就是从那附近带出来的？”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艾奇放下手中的小铁盒走到洛雨身边。

“这胶带是干什么的？”

“贴在身上的。”

洛雨看向拨弄胶带和布条的艾奇。

“这种靠人力采盐要长时间泡在有腐蚀性的盐水里，皮肤会溃烂，缠上胶带和布条稍微预防一下。刚才我看到的那种药大概就是治皮肤的。”

“所以他们拉那个医生入伙，这样会方便很多。”

“嗯，找差不多就走吧，去另外两个人家里看看，然后按老板娘给的地址去那个医生家里看看。”

“好。”

洛雨将蜡烛吹灭后把烛台放回，和艾奇一起从正门走了出去。

接下来去到的那两处已经无人的房屋情况也差不多，沾有盐渍的衣服和布条、黑色的胶带和白色的膏药，这些东西足以说明这几个人确实是一伙的。

被折软了的扑克牌、泛黄却洁净的闲书、或空的或没开的酒瓶是他们每个人曾作为独立的个体存在过的留证。

但他们现在都只是无意义的符号了。

“把他们的事点出去的人就是晞零吧，和他们私下接触让他们改交易地点的也是她吧？但是她是怎么联系上这些人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去往医生家的路上洛雨一手提着煤油灯，一手牵着皱着眉思考的艾奇，刚才艾奇一边想事情一边走差点就撞到墙上去了，所以洛雨借机牵起了艾奇的手。

“医生这伙人是通过乱党的一个成员联系的我们，那个人可能就和晞零同属一派的，她可能从对方的伤和衣服推断出他们是贩私盐的，可能就是以此来威胁他们的。”

艾奇轻轻摇头又接着说：

“可是她最后还是把这伙人卖了，而且这些敢冒着死的风险私自出城采盐和贩盐真的会受她的威胁吗？她都能私下和对方交涉了，拿到书应该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让对方换地方交易呢？”

火光映在白色的头发和白皙的脸庞上，红润的嘴唇微微动着，察觉自己又看入神了的洛雨赶紧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别等下牵着艾奇一起撞到墙上去。

“差不多到了。”

“嗯。”

两人在一栋装修明显更好些的独栋房屋前停了下来，里面一片漆黑看不清具体状况。

据老板娘说，这个医生也是独身。

这房子要更窄小也更高些，偏小些的院子上方还盖着瓦片。

“能翻进去吗？”

“试试看。”

艾奇一脸担忧地接过煤油灯，洛雨一脸轻松，稍往后退几步准备助跑。

“等下，这个你拿着。”

艾奇掏出自己的匕首递给洛雨。

“没必要吧，而且这墙得两手爬，不好拿。”

“我想了下，有可能书的事另外几个人不知道，那个医生想独吞，晞零是拿着别的事威胁他的。”

“别的事……切手指那件事？”

“嗯，可能，他不仅挡着院子，连窗户都挡上了，还是小心点好。”

艾奇又将匕首的柄朝洛雨递了一截。

“但是一只手拿着刀，我不一定能爬上去。”

“你会嫌弃我吗？”

“倒是不会。”

洛雨没搞懂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就回答了。

“那就张嘴。”

看着叼着匕首灵巧地攀了上去的洛雨，艾奇心中的担忧持续着。

瓦片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洛雨取下匕首反握在手中，试探着走上瓦片。

刚踏出几步，一片瓦突然落了下去，随后瓦片一连串地往下落，来不及跑开的洛雨跟着瓦片就落了下去，黑暗中闪过的寒光干扰着瓦片轨迹的同时迎接着洛雨脖子的到来。

“洛雨！”

听到瓦片摔碎声和撞击声的艾奇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周边的居民，慌张地喊着洛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