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出的淡淡白气像是散去的温度，我缩起身子感受着冷风循着声音走去。

一小团布包裹着一小个皱巴巴的生物，有些吵闹的哭声在空无一人的闭塞街道上显得空洞而寂寥。

我沉默着站在原地，茫然地感受着自己呼出的热气消散在自己眼前。

最终我决定把那小团抱回屋里再想，因为今天是真的有些冷。

我关上门一路走进了房间，将她放在了床上，因为包着的布是粉白相间的颜色，所以我觉得她是个女孩。

放下她后我边轻轻跺脚边朝自己的手掌呼气，不停开动不太灵光的脑子思考该怎么办。

被放到床上后她仍是在哭个不停，或许我应该先解决这个问题。

我用暖和起来的手小心地碰了下她通红的脸，指尖能感受到丝丝寒意，随即我用被子把她裹好，用手掌捧着她的脸。

暖和起来后她仍是哭，我猜想她是不是饿了，但我不知道该喂她吃些什么。

也许应该是跟我小时候吃的一样，但是我也不记得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是吃些什么，我也没机会再问妈妈了。

我觉得我或许该去问问邻居，但刚走到门囗我又犹豫起来，这样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可以吗？

反复思考后我走过去抱起她。

看到我抱着个孩子上门的邻居吓了一跳，清楚我的来意后她把我迎了进去。

她接过孩子后就告诉我孩子不应该像刚才那样抱，我有些茫然地听着，随后她开始告诉我孩子要喂些什么，喂多少，什么时候喂，她哭会是因为些什么之类的。

我懵懂地听着这些琐碎而劳心的事情，随后抱着孩子和邻居给我的东西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她不再哭闹，放在床上后就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苦着脸看向她，思索着该拿她怎么办。

我真的有能力照顾好她吗？

父母离开时都说过不放心我，因为我不够聪明，所以他们很担心我一个人能不能好好活着。

他们有说过让我找个人结婚，这样他们就能放心了，但是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从没遇到过让我想结婚的人。

最终父母带着担忧离去，告诉我实在过不下去就把店卖给城西的许老板，我拿着钱凑合活下去。

直到最后还是在让他们为我担心，我大概是个不合格的女儿。

我如今正在计划把店卖掉然后拿着钱去别的城市走走，最后能走到哪里就把哪里当作终点。

所以我很烦恼她该怎么办，把她放回去肯定是做不到，不然我也不会带她回来了。

把她送给别人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有家庭的人有自己的孩子，没有多余的爱能分给她，没有家庭的人没有给自己找个孩子的理由，会成为成家的阻碍。

我一手拄着脸，一手放在床边，满脸愁苦地看着窗外荒芜的街和荒凉的天。

手上突然传来奇怪的触感，我低头看去，她小小的手握着我的手掌边缘，从不成语句的声音中能感觉到她似乎是挺开心的。

我望着她笑了下，她是在开心什么呢？她知道自己已经没人要了吗？

我们或许是有些相似，都是孤身一人了，未来无从谈起。

最终我在是否留下她的犹豫中和她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

随着她的成长，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把她的事情告诉她，是不是该让她知道她是我捡回来的。

最终我下定决心把事情告诉她，我不想对她有所隐瞒。

结果小希只是笑着说她早就知道了。

我们两个仍是如往常一般生活着，随着几座城市被接连废弃，那些居民的迁移让流动的人数增多，旅店的生意还变好了一些。

我搞不懂世界的这种变化是为什么，同时我也开始为自己的世界里发生的变化困扰。

小希似乎好久没有叫过我妈妈了，但是她又比其他孩子要粘人得多，这令我费解。

如果说是因为知道我们不是亲母女而产生了隔阂也说不通，因为她始终都很粘我，就算她现在年纪已经不算小了也还是会偷偷亲我。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我想不出原因，所以我试探着去问她。

“为什么……我当然是有我的原因。”

小希低头喝着糖水，我沉默着低下头，想着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小希是不是也迟早是会离我越来越远。

我回想起父母劝我结婚时的情景，这样真的可以让人放心吗？

我想象着小希和人组建家庭的画面，让我莫名感觉有些反胃。

突然我感觉掌心轻轻落在我的头上，我抬眼望向探过身子来的小希。

“对不起，妈妈。我想明白了，妈妈永远都是妈妈，就算事情会变奇怪这点也不会变。”

想明白？是指什么呢？我无法理解这话语中蕴藏的深意，不过小希似乎不是迎来了叛逆期的样子，所以我也就无意深究。

我从未想过自己最后会是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深藏的一切。

那两个面生的女孩似乎是从别处来的，虽然很感兴趣，但我觉得打探这种事情不好便只能强忍着好奇。

所以她们主动来聊天的时候我其实挺开心的，虽然她们只是问了些奇怪的问题，但是我并不讨厌，只是不知道小希为什么有些烦的样子，她平时不会这样。

后来我了解到那两个好像是对城里切手指的事情感兴趣，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为了什么，但是我觉得很有意思。

可是事情接下来的发展是我未曾料想过的。

“因为我喜欢妈妈！是……是作为女人的喜欢！”

“诶？”

“我！一直都有结婚的想法！但绝对不会是和别人！”

“诶……”

我的脸和脑子同时发烫，看到小希掏出戒指的瞬间我完全不知做何反应。

那个叫艾奇的孩子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叫洛雨的孩子拉走了，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小希。

小希满脸通红，颤抖着拿出戒指递向我。

“我……我希望你……嫁给我！”

小希微小的音量突然提高，让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发展到这种地步我作为母亲到底是太成功了还是完全失败了？

“可，可是你是我女儿哦……”

“所以……是不行吗？”

“我觉得是不行……”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我不想和除你以外的人结婚。”

小希的声音让我的心情为她颤动，我整个人完全被牵着走。

“我……”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是不是因为我给出的爱就不纯粹所致呢？或许是因为我没能好好藏起的害羞，或许是因为一次次明知不可以的纵容，异样的土壤中长出了异样的花。

我又一次走出了不该走出的一步，我伸出了微微颤抖着的左手。

“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