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糖果游戏
今天需要去战士团，宿舍里的蕾奥菈早已经换好外出用的常服，眼角瞥向那还在以单手解着衬衣钮扣的红发少女，不经意留意到那紧贴着肌肤的白色衬衣，似乎过于自然地贴伏在身上。
“艾维，你的内衣呢？”
黑发少女的视线凝固在白色的衬衣上。
“不是有外套吗？”
几经辛苦才解开一半钮扣的艾维回答，早上已经尝试过，怎样也扣不上内衣，只能放弃，还好学院的外套也足够厚和宽松。
“……不是，你刚才上课什么都没穿？”
对于这个问题，艾维没有回应，只是挪开视线。
蕾奥菈也明白了，她的左手扭伤而被夹板固定，根本无法进行精细的动作。
不对，自己怎么现在才想起，难怪她上课的神态有点拘谨，原来那不自然的动作并不是因为手臂的疼痛。
蕾奥菈打开衣柜拉开抽屉，让艾维转过去。
红发少女内心挣扎了一会，即使不太情愿，最终还是转过身脱掉衬衣接受帮忙。
夹板的左手先穿过肩带，再到右手，上下调节肩带，确保贴合度适合对方。
看不到红发少女的表情，不过从背后还看到她的耳尖已经红透了，明明平时抱着的时候也不曾这么害羞。
蕾奥菈顺手拿起衣服，却被艾维抢回去了，垂下的红发挡着脸，通红的脸也埋进衣服中。
“……我自己能穿。”
声音被布料挡着，没有以往那般清亮。
花了点时间才穿好常服，艾维也像平常一样跟在蕾奥菈的旁边后侧的位置，只是两人的距离比平时疏离一点。
“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拆除夹板呢。”
黑发少女提醒那还在回避自己目光的艾维。
听到这句，艾维的脚步放得更慢，完全躲在正后方，不想让蕾奥菈看到自己的表情。
那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红发少女，平时主动走过来让自己搂着摸头的孩子，意外地还有这么羞涩的一面，蕾奥菈压下把她拥入怀中的念头，推开战士团分部的大门。
“谢谢！钱从我的薪水扣吧！”
见黄绿发的岩鳞少年径直地撞向自己，蕾奥菈下意识地侧身躲开，反而撞向后方的红发少女。
少年被跘倒，向前跨了几步勉强稳住平衡，没有理会被撞倒在地上的红发少女，继续在街上飞奔。
“手没事吗？”
蕾奥菈拍去她裙子上的灰，关心之余也觉得她的失衡力太差了。
虽然手被包扎会影响重心，不过应该会这么容易完全失去平衡，看来除了剑术还要加上步伐的练习。
“没事。”
对痛觉并不敏感，艾维摇摇头。
“对不起，那孩子性子比较着急，蕾奥菈小姐和艾维小姐是来委托吗？”
褐肤银发的莱薇给两人送上清水解释，他的朋友受伤了，所以很紧张。
战士团仍然十分冷清，上次见过的人还在这里打发时间，他们依旧在跟熊战士玩纸牌。
“不，我是来申请加入战士团的。”
这样一说，蕾奥菈也理解了，如果受伤的是艾维，自己也会不顾途人在大街上跑。
“哦，大小姐想好了吗？”
最里侧那壮得像熊的褐发战士问，没有看着蕾奥菈，只是关心手中的纸牌，就是他拒绝蕾奥菈的入团申请的。
“对，我想找魔物。”
做成胸口那诡异黑色烧伤的魔物，蕾奥菈记得莱薇说过这烧伤的疤痕是治不好，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的魔物做成，那黑色的痕迹更是无法处理。
“所以只要找到能做成这诡异痕迹的魔物就好。”
蕾奥菈不期望能完全治好，只是想让黑火般的痕迹淡化，自己能显得正常一点。
“不过那可是魔物，跟魔兽是两回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魔物不是正常的生物，跟恶雾融合更彻底，可以是有血肉的生命体也有可能是无机物，熊战士再次提醒，视线也离开纸牌。
“我知道，所以我也打算从最简单的任务开始学习。”
从上次的驱逐任务中，蕾奥菈已经明白经验是多么的重要，不过是几只满月狼就那么狼狈，有点突发情况就解决不了。
魔物没有常理可信，资料的记载也亦有限，也许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那魔物，已经六年了，也不差那点时间。
“要是找不到怎样办？”
莱薇认为这是大海捞针。
“没有怎样，只是想尝试一下，万一能找到？”
未尝试过是不会服气的，这是她一贯的习惯。
就像好比自己的黑发，父亲要自己戴兜帽，哥哥要自己染发，蕾奥菈却不愿意服从这种要求。黑发像魔女有什么问题，是会被嘲笑，是会排挤。没关系，因为蕾奥菈也找到属于自己的应对方法，只要在战斗中赢得胜利，一切的声音就会静止不语。
即便无法找到那魔物，蕾奥菈不愿在未尝试前就认输。
只要考虑清楚，熊战士也不介意大小姐加入，战士团里会魔法的人并不多，会读写的就更少，团里只靠莱薇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就算这两人真的擅长战斗，最少也能帮忙整理文件。
想到这点，熊战士破例地免除入团测试，直接给她们颁发战士团的铜质名牌，前面是名字，后面是分部的编号，象征着她们成为这个分部的一份子。
“那么新战士们，欢迎你们加入。”
熊战士瓦尔克把铜牌递给蕾奥菈和艾维。
“零号分部？”
蕾奥菈看着铜片上的堑刻出来的数字，零号竟然是分部而不是总部。
“对，战士团的最初的据点是设置在首都，后来不方便跟前线联络，总部自然也移去南面。”
战士团比较特别，首都的据点其中一个分部，总部侧设于是在国家的南部边境，那里是战场的最前线，北边和西也有各有一个大型的分部，总之就是按着危险程度来分配人手。
熊战士在这里也无所事事，首都实在太安逸了，根本就没有多少委托，工作多数都是处理其他分部的文件和指导普遍市民的战斗技巧。
没有委托，没有收入，工资也少得可怜，所以只能喝清水，熊战士也怀念每天有啤酒的时候。
“所以你是被流放？”
听着熊战士的抱怨，艾维觉得他说的首都像边境一样。
话音刚落，蕾奥菈就瞪着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的艾维只好闭上嘴。
“哦，没关系，只是因为赌博被调职而已。”
熊战士不过是想吐吐苦水。
才知道赌博是禁止事项，蕾奥菈望向最里侧的桌面，上面就放着纸牌和小铜币。
“那么新进团的战士们就来帮忙整理一下文件吧，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工作。”
“文件？”
处理文件不是需要一定经验吗？蕾奥菈不明白为什么熊战士会让新人处理文件，还说这是很适合大小姐的工作。
蕾奥菈跟着莱薇来到档案室，高耸的木架直顶天花，灰尘不多，显然有定期打扫。长桌上的文件都堆叠在一起，有些纸张亦已经泛黄卷曲。
莱薇留意到红发少女的视线，那金色的眼瞳在警戒，要是自己跟蕾奥菈的距离靠得太近，身上的魔力就会微微波动。
金色眼睛很罕见，让莱薇稍微有些在意，她的眼神跟岩鳞的鲁克有点像，收缩的眼瞳在捕捉自己的举动，是野兽戒备时神色，不过这个红发少女藏得更好，没有其他的举动，只是静静地跟在蕾奥菈的后方。
就算是亚人又怎样，不就是小孩子吗，褐肤银发的莱薇也看着她的眼睛。
“……我记得你是艾维？金色的眼睛还真是特别。”
莱薇以赞美般的语言警告。
“不需要这么紧张，我们平时是不会吃人的。”
精灵的确会吃死法的同族，不过只限于家人，是精灵传统的送别仪式。
“……没有，我只是好奇我们要需要怎样处理文件。”
暗地里的威胁让艾维有些惊讶，很少人能看出自己是亚人，她收敛视线，金色的眼眸凝视长桌上的文件。
正低头读着报告的蕾奥菈听到对话，抬头望向旁边的红发少女，不过莱薇已经开始讲解工作，蕾奥菈也不好说什么。
“那么蕾奥菈你已经读完吧？有什么感想吗？”
莱薇的见她看连续看了几份，表情也越来越困惑。
“是的……”
与其说感想，不如说自己完全看不懂这是什么报告。
蕾奥菈以为只有一两份写得潦草，结果全都是一个样，部份魔兽调查报告更是以图文并茂的形式记录下来。
“对，所以要拜托你们修改一下用词。”
莱薇明白她的疑问，战士团的成员大多数都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对文字的掌握力比较薄弱，能写已经很不错了。
除了用共通语重写，魔兽的部位亦需要使用更正式的术语，过于口语的表达亦不适合写在报告上。不过看着这些报告能想象到战斗时的凶险，蕾奥菈认为写成冒险日志倒是很有意思。
还算有趣的工作，蕾奥菈觉得花点时间应该就可以掌握。
艾维对这些报告也感兴趣，边看边笑，不是内容有趣，而是在沾沾自喜。
“笑什么？你也差不多。”
“不对，我好一点。”
艾维写报告时最少不会带口语，语序也不会错，虽然有时还会用错不适切的词汇，但用本土语言写作基本上是没有问题。
“那你的共通语呢？”
蕾奥菈直指要害。
“我又不是贵族。”
连姓氏都没有，学这些能干什么，艾维认为只学本土语言已经足够了。她甚至认为拼错字的原因有一半要归咎于共通语，明明同一个词语却要留意不同种族对该词汇的理解，还要改根据对方去改变拼写的方法。
“很好，战士团是民间组织，这部份交给你。”
是很适合艾维的工作，蕾奥菈把文件放在她的面目。
蕾奥菈负责重写为共通语，艾维就先处理过于潦草的报告，最少要把报告改成能看懂的程度。
“不，我……”
并不想工作，艾维望着眼前的白色方块，后悔跟过来。
“……我的手还痛。”
左手带着夹板的艾维有非常充份的理由。
“那你就休息吧。”
蕾奥菈也明白。
听着笔勾画着纸张的声音，看着那整洁纤细的笔迹，让艾维想起刚被她带回家的时候。
那时就跟现在一样，静静地看着她书写。
只是在一旁看着，黑发女孩大概是觉得被盯着非常不自在，随即给了一堆故事书书给自己，让自己去看。
连书都没摸过的红发女发当然是看不懂，她抱著书问上面的文字。
黑发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很高兴地解答。
这是什么字？
那又是什么意思？
这句和那句又怎样解释？
很快，红发少女能看懂故事书，也就没再打扰黑发女孩。
直到某天，黑发女孩捧着一本很厚的书过来，让红发女孩试着读。
不可能看得懂，那不是故事书，是正统的文学。
读不懂深奥文章的红发女孩只能再去打扰那个黑发女孩。
现在的艾维已经能看懂文学了，但依然是不理解，她怎样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作者都这么爱雨天。
“糖要吗？”
没有事做艾维太无聊了，挑战用单手拆开发黏的糖纸来打发时间。
“……不要，没空。”
蕾奥菈在想着用什么词汇去取代口语。
糖已经拆开了，没有人吃，怎么办？
艾维用夹板左手的指节敲着桌面。
蕾奥菈不喜欢被噪音打扰，就算是艾维，她也是会骂的。
“别玩——”
在张嘴的瞬间，红发少女的指尖把半化的糖果送进她的嘴里。
“嗯，我知道了。”
不玩了，艾维也打算开始帮忙工作，骨折的是左手，右手还能用。
甜味在舌尖化开，蕾奥菈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艾维打算拿起笔才发现手被糖浆黏着，半举着的手亦无处可放。
回想起艾维早上那红透了的脸，蕾奥菈靠上前低下头，黑发垂落，舌尖掠过那沾着糖浆的指尖。
果然，红发的少女瞬间要烧开似的，耳尖也变得通红。
“……我赢了？”
黑发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得意的笑容。
***
“你完全没帮上忙。”
马车上的蕾奥菈看着对面红发少女，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艾维，她脸上还隐约带着浅浅的红晕。
糖果都吃完了，她竟然还在旁边发呆，直到下午她才勉强回过神。
艾维欣赏着街景，不想理会无理取闹的蕾奥菈大小姐。
“又是我不想帮忙……”
“那么是为什么呢？”
然而，无礼的红发少女只顾着窗外的景色，没有回答大小姐的提问。
“谢谢你，没想到你也会一起加入。”
蕾奥菈没有再调侃，认真地道谢，她知道艾维是不想去的，她加入只是来陪伴自己。
“不，我也想知道原因。”
那伤痕是艾维做成的，即使那黑色不是她的原意，她也认为是自己的错。
因为那黑色的伤痕让她失去很多东西，礼服只是其中一样的东西。
蕾奥菈却未曾怀疑过，这让艾维更加内疚。
“不过，真难得你会对魔物感兴趣。”
“黑色火焰的魔物听起来就很强，那不是学生能对付的。”
“说的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明明连白刃战都差点不合格。”
连蕾奥菈也是跟埃塞尔互为对手，埃塞尔的风刃刚好能让她展示迅捷的剑术，而最为重要的是，埃塞尔并不在意她是“魔女”。
艾维是唯一在测验时跟老师同组的学生，其他人都是跟同学组队。这仅仅合格成绩还是重考一次才得到，第一次测验时，艾维的剑都飞走了。
“不过你是怎样防御尖啸的？”
最厉害还是那次新生活动，当时所有新生都无法承受尖啸的冲击而晕过去了，蕾奥菈也是其中一个。要寻找魔物就必需习惯尖啸，而艾维就是能抵抗尖啸的人，是唯一清醒着离开森林的人。
“不知道。”
艾维摇摇头，反正那叫声对自己来说只是刺耳了点，没有特别的影响。
“据说世上有两种人不会被尖啸影响，木头和笨蛋，艾维你是后者？”
蕾奥菈觉得艾维有时候的确不太聪明，不过这样的她依然是自己最不可或缺的人。
艾维知道自己的确不算聪明，不过也不至于太笨，为什么蕾奥菈要称自己为笨蛋。
那么笨蛋的艾维在蕾奥菈的监督下，空闲的时间被额外的温习堵满。
现在的艾维是靠着魔法相关的学科来提高分数，其他学科只是仅仅及格，测验的难度会不断提高，以艾维的进度，下次的测验可能真的会不合格。
趁着艾维洗澡的空档，蕾奥菈在安排温习的时间表。
剑术是艾维的弱项，语言类也不太行，蕾奥菈对于艾维的共通语并没有太高的期望，不过还是希望她能学会这重要的语言。
从澡堂的回来的艾维全身湿沥沥的滴着水，她整个人都像泡了温泉一般热气腾腾，身上的水完全没有抹干，水滴从赤红的发丝滑落，沾湿宿舍的地板。
左手被夹板固定着，只能狼狈地以单手按着头上的毛巾，衣服也没穿好，睡衣歪歪斜斜地露出一截肩膀。
蕾奥菈接过就要滑落的毛巾，要她坐到椅子上，轻轻地擦干头发上的水。
“你用了多高的水温……？”
从宿舍的澡堂回来要经过走廊，有一段距离，可以她身上的热气没有减退似的，发红的颈肩就像刚从浴池出来一样。
“不高，只是热一点的。”
热水还没到沸腾的温度，艾维觉得自己没有说谎。
温柔的擦拭让她昏昏入睡，不经意看到床间矮茶桌上的笔记本。好像是时间表。上面画着可爱的剑和书本涂鸦，旁边工整地写着自己的名字，下面是一串自己勉强合格的科目清单。
“这是？”
红发少女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温习日程表。”
蕾奥菈用简单的基础魔法把头发吹干。
“合格不就行了吗……”
反正自己也不是贵族，根本不需要这么紧张成绩。
“会被退学的。”
蕾奥菈的语气很轻，成绩太差的话的确有可能会被退学，不是需不需要，而是蕾奥菈不希望艾维被退学。
退学，这代表要离开学院，即代表见不到蕾奥菈。
“蕾奥菈你要一起退学吗？”
艾维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可能？”
折叠好的毛巾轻拍红色的脑袋，虽然是伯爵的次女，这头黑发也许不能承继分权，蕾奥菈也不希望用退学来结束学生的生涯。
所以为了艾维的成绩，蕾奥菈准备给她提供额外的补课。
“那么想今天开始还是明天开始？”
“明天。”
几乎是立即回答，能躲就躲，艾维不想学习。
“那就明天吧。”
明天的课是共通语，蕾奥菈也拿起共通语的课本，在床上靠着枕头读书预习，这是她睡前的习惯，今天的她打拉上艾维一起。
蕾奥菈抬头望着红发少女，书没还没打开，手臂则是微微展开。
她在等待最喜欢的大号抱枕，艾维总是暖暖的，抱着看书特别人安心。
艾维也顺着她的意靠上前，让自己陷入那熟悉的怀抱。
床上没有靠背，被迫靠在她的身上。矮一个头的身高并不会挡着黑发少女的视线，不会挡住后者视线。
不过今天的拥抱似乎跟往常有些不同，蕾奥菈的手臂收得更紧，低垂的脸庞几乎要贴上艾维的耳侧，呼吸总是不经意的掠过红发少女耳朵。
蕾奥菈假装没看注意到在耳朵红晕一般，慢条斯理地翻着课本。
“……艾维，来说说看你还记得多少？”
就当是明天的预习，蕾奥菈翻开最近的章节，声音在耳边吹拂。
红发少女答不上来，耳尖的红色也曼延到颈间。
“不记得了吗？那就更要好好学习了。”
察觉到怀中人的异样，蕾奥菈的嘴角微扬，平时总是大胆撒娇的艾维竟然会因为这点事而面红，这个发现让蕾奥菈收紧环抱的力度。
左手是不能动，右手还好好的，就算要预习也不需要人代为翻书，艾维想通过夺回课本来取回最后一点的主导权，而蕾奥菈却把课本挪向左边。
这回连手也被收拢在怀抱中，无法自主的艾维像大号的玩偶般彻底靠在她的怀中。
“那就从简单的词汇开始吧？”
温暖的气息呼出，蕾奥菈从她最近学过的章节开始，像讲故事一般从词汇的起源讲解。
轻柔声音在耳边回响，解释每个词汇在不同文化下的解释。从人类的惯用语开始，再到异族的常用语，逐一解释每个词汇的来源和变化。
“……这样应该懂了吧？”
对于蕾奥菈的提问，红发少女只是微微点头。
耐心地从浅入深慢慢讲解，的确是听懂了，可是颈间也越发灼热。
没有那么多的典故和修辞，艾维终于听明白课本上的词汇解释，每个字都流进心底，但最终都变成无意义的符号，这种状态的她连解析蕾奥菈所说的内容都做不到，更别说记着。
最开始还是有认真解释，后来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蕾奥菈把讲解渐渐转为朗读，就像说睡前故事一般。
直到章节结束，蕾奥菈才轻轻合上书，手温柔地落在红发上。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蕾奥菈拉起被子，习惯性地让出半个身位。
宿舍的床并不足以让两个人舒适躺下，但是红发少女占用的地方只有那么的一点，她习惯像小动物一样卷缩着睡。
得到解放的艾维望向那背着自己的身影，犹疑了一会后才钻进被子，暖温的气息瞬间把她包围。
蕾奥菈的指尖轻抚过她那微红的脸颊，没有抗拒，没有躲开。只是有点困惑地眨着金色的眼眸，像是在思索什么，不过很快，她像撒娇般轻轻蹭着蕾奥菈的手。
指尖流连过耳垂，拇指轻抚过柔软的嘴角，也许是有点痒，艾维的唇瓣微微张开。
迟疑的手在脸颊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顺着平日的习惯，让指间穿过那赤红的发丝，然后像往常一样把她搂进怀中。
此刻的艾维并无法理解自己的状态。
明明是每晚重复的拥抱，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这个拥抱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
不明白自己的心跳为什么会变得紊乱，但保护的想法却比以往来得强烈，艾维也紧抓着她的衣服，跟平时一样依偎在她的怀中。
蕾奥菈是自己最重要的人，想守护着她，不介意她把自己当成泰迪熊。是她把自己带上马车，她是最重要的东西，比魔石更为重要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