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恋,是一个幸运的人。我的一生都很平淡,平淡到我根本不期望老天能将好运青睐于我,但是我现在无比确信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我订婚成功了,和那个天之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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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这是在和我表白吗?”
“是的!”
我终于鼓起勇气向着同为一个院校的她表白了。
“打扰到你很抱歉!但请你给我一个答复!”
我当然不期望她能同意,她是天之骄女,我们院校乃至整个学术圈最年轻、也是最美丽的才女,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士,虽然成绩不错但是平凡的人在这个世界是不会引起重视的。最重要的是我和她是同性。而就是这样的我居然向同性的她表白,能不被她讨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办...会被当成变态处理吗?
“就算你这样说...我也没法现在给你答复...这样吧,周末下午两点来人民广场南方的小路咖啡,到时候我给你答复吧~”
她没有嫌弃我,也没有拒绝我,而是将给我答复的时间推迟了。
虽然依旧不可能,但是我还是心怀着一丝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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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忐忑忑地度过了这个星期我来到她说的咖啡厅,这是一间很简陋的咖啡厅,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选择这里。不会是里面根本不是她,而是她准备好的追求者想把我打一顿然后第二天全学院都传出我是同性恋变态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进去了。咖啡厅人很少,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因为第一时间看见她,她漆黑的头发与环境融为了一体,安静地坐在那就如同变色龙一般难以察觉。
“为什么选这样一家店?”
“因为这家店名字我很喜欢~”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的笑容让人只看一眼就感到幸福,也让我更加确信今天她找我来就是为了拒绝我。如此美丽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我的表白...
“那么之前的事考虑怎么样了...”
我坐下来些许片刻后,还是主动进入了正题。其实我很抱歉,让她为我这样的人浪费时间,明明她说的话我早就知...
“可以哦~”
她平淡地说出了我意料之外的话语。
“诶?”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你还挺符合我要求的。”
她依然保持着笑容看着我。
“要求...”
“很抱歉!我这几天私下调查了你一下。其实我是不想结婚的,但是家里人实在逼得紧,可以就当帮我,和我结婚吗?”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她说的话,脑袋已经暂停了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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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我们结婚了,与其说结婚不如说是达成了合作。
一.两人一起居住,前提是住她的房子。
二.结婚后,我们尽可能地要避开和其他人的往来。
三.我们之间不能有性行为,也不能随便进入对方的房间。
对于最后一点,我曾经听说她是同性恋的谣言才勇敢向她表白的,结果是她确实同意了我和她的交往,但是不允许有性行为这点很古怪,难道她是性冷淡吗?,不过这也无所谓,我对性方面也不是特别感兴趣。唯一不太能理解是第二条,为什么要淡化和别人的关系?
我不理解,也没过多提问。
在结婚前,她带我去见了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住在医院里,之后得知她的母亲因为车祸失去了双腿,而她的父亲则是在这场车祸中丧生了。
“真是一场悲剧啊....”
“是啊...如果我父亲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同意你和我结婚,但是我的母亲就没这么严格了~”
“不要说这种话啊...”
我走进病房文质彬彬地和未来的岳母或是丈母娘聊了几句,也得到了她的同意。
她居然笑着承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让我很惊讶也很高兴。只是不知为何,岳母看着她,脸上有着我读不懂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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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国内不能结婚,我们抽空去国外允许同性婚姻的地方结了婚。
我想就势在那里办一场独属于我们俩的婚礼,但是被她拒绝了。
“都用我的钱的就行,就当是满足我的任性好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
她思考了片刻后,说:
“我想等以后国家允许同性婚姻后再举办婚礼~”
很明显是现场编出的谎言。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抵触婚礼,但我还是妥协了,毕竟我们都已经领证了,就算没有婚礼,我们也是正式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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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我搬进了她的房子中,是一个城中别墅,不愧是第一才女。结婚后我才知道她不仅是数学科学的博士,还是神经开发领域的权威,之前听闻她曾是双重人格的谣言估计也是这样演变出来的。总之我很幸运,我一个普通人能和她这样万年一遇的天才结婚。
虽然她提出了不能有性生活这一要求,但我一点都没有怨言,反正我对那方面也没特别的需求。对我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来说光是考到这个级别的学位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经历,虽然有点羞耻,但我确实连自卫都没有过。
我也将这件事和她说了,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她听完后脸上浮现出些许喜悦的神情。我想能够让她满意,对我来说就是幸福。
为了让我能有一些结婚的体验,她说以后家里都由她来做饭。虽然她做的饭不是很好吃,但是我想能每天都能尝到她做的饭,对我来说就是幸福。
婚后她貌似去学院的次数也变少了,除了和我在一起,就是呆在她的房间里做研究。据她所说她想节省点时间来陪我,我想能听到她的甜言蜜语,对我来说就是幸福。
说了这么多,忘了说这位我美丽的天才爱人的名字了。她叫...
艾斯特,一个在西方很常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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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结婚也快半年了。这半年里,我逐渐也像她一样不怎么去学院了,学院传达给我的学术研究,也几乎全权被她搞定,我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白脸,但是无所谓,只要有她陪着我就可以了,既然我们都同性之间都结婚了,自然也不会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只是最近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大脑好像有点混乱,经常记性不好。于是我决定出去走走,走出家门,周边虽然绿化还可以,但是很冷清。周围貌似没什么邻居,几乎看不见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房子有人居住。
联想到之前挑选的咖啡厅,她应该是喜欢宁静的地方。我应该也得适应这种环境,毕竟不能一直让她迁就我。
即便出来了,我的脑子也全是她,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
就好像和遥远的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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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豚?”
啪嚓。
我在餐桌上说出了一个我又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听到后筷子都掉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
“抱歉,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我意识到我用一个动物来称呼她是一件很失礼的事。
“不是!你再重复一下你刚才的话!”
她站了看向我,在桌子的另一头几乎要扑过来一样,这还是我认识她一来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即便是我和她已经隔了一个桌子,也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阿豚...”
我按照她的要求又重复了一次,这一次她听清楚了,随后呼出一口气,露出了她那灿烂的笑容。这一次她的笑容无比的美丽,几乎让以往的任何一次笑容都黯然失色,这一瞬间让我感觉到以往她的笑容仿佛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个称呼对她有这么大魔力吗?
不等饭吃完,她便说要出去一趟,便离开了家门,出门之后还将门锁上了。明明我在家啊...为什么还要锁门。
对于她,我搞不懂的越来越多了。
我收拾好餐桌,将碗筷洗干净后,就坐在客厅看书了。结婚以来,每当她进入自己房间后,我就这样在客厅等着她。过去我曾经期望着在繁忙的学业中能够有机会安下心来读书,结婚后毫无疑问我过上了这样的生活。
这样我就满足了吗?无忧无虑的生活,将人生的时间全部留给她给的幸福?
我打开了手机,只有和我的导师有着任务的传递,其他人几乎都没有了交流。至于家人...我从小就孤儿,唯一称得上家人的也就是我的青梅竹马,不过有了艾斯特后,艾斯特便顶替掉她的位置了。
“结婚后,我们尽可能地要避开和其他人的往来。”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现在我应该是遵守了吧...
约定...总觉得我和她还有没有实现的约定...
好烦躁,原来她偶尔离开一次家我就这么烦躁吗?
我扔下了书和手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回到自己的卧室睡一觉。
来到走廊,停在了她的房间门口。
“我们之间不能有性行为,也不能随便进入对方的房间。”
这条约定我也一直遵守着,从来没有进入对方的房间,至于她进没进过我的房间就不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过她的房间,我特别想进去看看。这是占有欲吗?我想知道更多她的事情?
不,不行,这些都是违反约定的借口,我不能...
我慌忙地从她门口跑开,抬起头来发现我跑到了一间上了锁的门前。这间门...好像是通往地下室的。我来到这座房子后好像从未去过,也从未注意过这个地方,这扇门一直都是上锁的吗?
被上锁的大门暗示着我这后面有着她想要隐瞒的事情。
“答应过不进她的房间,进地下室总可以吧?”
我喃喃自语道。
但这上面的锁...我也没钥匙,就算想进我也进不去...
“客厅...地毯...”
“谁在说话?”
我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好像是个女性声音,和她有点像,但是又不一样。
我看向了周围,她出去了,这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应该是幻听吧,最近感觉我的精神状态愈发不稳定了,是不是应该抽空去看心理医生了?
不对,她就是神经开发领域的权威,有她在我的精神肯定没问题的。所以说还是休息一下吧...
即便这样想,我还是按照那个声音的指引,在客厅的地毯下找到了钥匙,随后打开了上锁的门。
“真的打开了啊...”
看着漆黑的走道,我胆怯了,我有预感只要我下去了,平静的日子就会结束。但最终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我做出了我人生中可能唯一一次的冒险。
我走了下去。
然后在那里看到了....
....
....
只是简单的杂物库?
当我缓过神来,我已经重新坐回了客厅。
发生了什么?我进入地下室后,好像被某个黑发女性搬来回来?
不行,记忆好混乱...
正当我想冷静下来的时候,门响了。
随着开锁声,她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回来啦~”
她双手提着购物袋,和普通的新婚妻子一样,出去一趟带着生活用品回来了。她一边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说着给我准备的食材以及我爱喝的饮品。
这一切都很正常,但是有一点很奇怪。
“你怎么把头发染成金色了?”
她原本靓丽的黑发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色。
听到了我说的话后,她楞在原地,随后放下手中的所有东西,快速走到我面前。
她要干什么?
“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
“诶?”
她走到我面前只是摸了摸我的头看看我有没有发烧。
“艾斯特,一直都是金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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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在她的帮助下,即使我不去学校我也顺利毕业了。与此同时,也到了我们结婚一周年。
这段时间里,我们的关系也更融洽起来。她不再经常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来到客厅和我一起看电视或者玩一些电视游戏。她还和我说她曾经去过这样或者那样的世界,虽然我不信,但是我还是很开心她能和我说这些。并且我说我也去过的时候,她会很开心。
作为结婚纪念日,她为我做了一顿精美的晚餐,该说不说,她的厨艺在这一年里真的进步了很多。能见证这一点,我想这也是我的幸福。
饭后,我们分别洗完了澡,我在梳妆台前为她梳理着头发。
“你好久没有为我梳理头发呢~”
“好久?指这一年吗?”
“不...比这一年更久...”
我已经习惯了她谜语一样的语调,只是安心地为她梳理头发,梳理她那头闪闪发光的金发。
梳理完后,她说也要帮我梳理,我没有反对,坐了下来。
她梳理的很粗暴,但是我却感觉很舒服,好像曾经也有人这样为我梳理过一样。
“一年下来,你头发也是这么长了...”
“我头发一直都这么长啊~”
她经常说一些我不理解的话,我早已习惯了~
透过镜子我可以看到她的些许神情。好像...有点痛苦?
“怎么了?”
“啊...没事...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就问呗,我们都结婚一年了,还这么客气干嘛~”
“你的名字是什么?”
含蓄了半天就问这个啊~真是琢磨不透她啊~我的名字当然是羽...
“我的名字当然是宫小路由绘啦~”
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听到我的回答后,她原本阴沉的神情有些许好转。
“美绘姐?”
“嗯?还有什么事?艾斯特?”
没想到我说完这句话后,原本平静的她突然爆发。
“你不是美绘姐!你不是宫小路由绘!”
怎么今天她这么奇怪,我不是宫小路由绘还能是谁?
随后她扔下了手中的梳理物品,哭着跑回了自己的屋中。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还是说错话了?
我不明白,但是我不想看到她伤心。
我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外,她没有关门,从门外可以看见她正趴在桌子上哭泣。
“阿豚,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我道歉...”
我走进了房间,走到了她身旁安慰她。
“是我应该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是我...我从几年前就已经是一个神经病了...不该把你卷入进来的。”
“你在说什么?今天你说了好多听不懂的话。”
“你..违背了约定了吧?进入了我的房间。”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进入了她的房间,我违背了诺言,同样的,我也看到了她神秘的房间。没有什么异常的,就和普通女孩的房间一样,唯一算的上有些区别的就是她桌子上有个闪闪发光的装置,里面放着一个类似头盔一样的东西。
“既然违背了约定,那么...”
她拿起了那个头盔。
“再见了!”
她将头盔盖在了我的头顶。
一瞬间,我的意识与这个世界永远的隔离了。
///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陌生的人身上,和阿豚一起生活。即便一开始我能看出阿豚,有些别扭,但是逐渐看出来她开始浮现幸福的笑容。
想必这时老天给予我的一丝救赎,能让我看到阿豚在我走后能幸福地活下去。
这样我也就能安心的消失了...
消失...了吗?
我的意识越发强烈,就像活过来那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身处火海之中,而阿豚正站在我的前面。
“阿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绘姐,是你吗?”
“当然是我,你快说怎么回事啊!”
“美绘姐!你终于真的回来了!”
阿豚兴奋地抱住了我,我也忍不住地抱住了她。毕竟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虽然久别的重逢很温馨,但是周围的温度更高。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时间你干了什么?”
“美绘姐,,,我犯了大错,我...”
阿豚像一个做错了的孩子一样向我说明了真相。
艾斯特将曾经治疗她双重人格机器给改造了,通过相反的原理在别人身上生成新的人格,以此来“复活”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确实不是我的身体。
“也就是说你让我夺舍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吗?”
“是的...”
“这也太疯狂了!”
“不仅如此,我还残害了阻止我的父亲,谋划一场意外害了他!”
她将她的罪孽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了。我的心情无比沉重,一方面想责骂她的疯狂,一方面又因为有她这样的老婆而感动。
我们一直都是爱人,哪怕分离,也一直都是。
“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没有了,我做不可挽回的事情,只为再见你一面。如今我心愿已成,也该偿还自己的罪孽了...”
说完她走向了火海。
“笨蛋!干什么啊!”
我伸手抓住艾斯特,这个身体好虚弱,我几乎站立都很困难。
“放开我!美绘姐!你说过的吧?犯错就要受罚,我违背孝道,毁了一个无辜的人,我已经不配活着了!他们已经找上门来了...今天不将我处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们...是谁啊?!”
“是之前实验失败品的家属...即便是淡化联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完全斩断。如今他们来复仇了...”
“那就跑啊!将我复活了,却丢下我算什么!”
“美绘姐不也以前丢下了我吗...”
“那是迫不得已...噫...”
我意识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阿豚看着我的样子明白了我已经懂了。
如果她不死,就无法洗清我作为同伙的嫌疑。
“美绘姐将作为受害者活下去...”
“不要!我本来就是你的第二个人格,你不在的世界我有什么理由!唔...”
她吻了上来。
“别让我...亲吻一个不是你原本的肉体啊...”
“不要...让我一个人...”
“这也是对你抛下我的惩罚。”
她蛮横地将我抱了起来,随后来到了地下室。地下室里都是器皿和机械装置,还有一些在装置里面的人。
“她们还活着...你将和她们一起被救出...”
“不要!不要!”
尽管我拼命挣开,也虚弱的身体也无法挣开束缚,只能在关上的装置里看着她一步步地走出去。过了几秒,她又回来了。
“美绘姐!”
她卸下了这些年的伪装,泪流满面地对我喊道:
“我最喜欢你了!我最幸福的是就是成为你的妻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再次跑了出去。
“我也是啊!”
可惜声音也不可能再传递出去,我的体力也耗尽了,昏迷在了装置之中.....
///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是医院中了。
站在我病床的人看到我醒来喜出望外,根据我这副身体残存的记忆,应该是这副身体原主人的挚友吧。
她和我说着对“我”的思念,以及对艾斯特的怨恨、这些东西我都不感兴趣,但还是装作受害人接受下来。
因为阿豚让我这样做...
直到医生将她劝走,我才能得到安静。
一切都结束了...
我永远失去了阿豚。
因为我当时的决绝,让她变得疯狂起来。
疯狂吗?她只是想再见一面,这也算疯狂吗?
所以说...
果然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看向床边的,那个头盔静静地躺在那里...
///
“美绘姐?”
“阿豚...”
我和她再度重逢。
鲜血。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
——Another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