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緊握手中的卷軸,凝神注視著絲蘿和宵。
她並沒有操控宵身上眷屬之印的打算,宵也沒有發動希身上淫紋的意思。
是不想以這種方式分出結果,還是不想面對曾經的誓言呢?儘管有無聲的共識,但兩人卻無法言清此刻的心情。
然而,事情總要有個結果,所以.............
霎那間,希踢翻椅子迅速暴起。
赤紅的巨大利爪隨之呼嘯。將擋路的桌子化為塵埃,於劍客召喚出神劍以前,率先來到其面前。
正常來說,絲蘿會招架、或後撤閃避之。但現在她想快速結束這場戰鬥。
於是她參考雅絲,那堅韌劍客的戰法,於霎那間轉動身軀,調整角度。藉此讓致命的爪擊無法貫穿其身,僅能劃穿皮膚表面。
雖然鮮血如注,但頂多只能算皮肉之傷。
與之相對,劍客重新取得了主導權。在偷襲落空以後,希已經無法阻止絲蘿拿出神劍,還必須戒備潛在的反擊。
此時此刻,於一刀一爪都能於霎那間擊殺對方的距離下,兩人眼中的世界都為之靜止。
希緊盯著絲蘿的雙手。相較於尋常的拔刀術,能自由召喚神劍的絲蘿,其斬擊更加難以預測擁有近乎無限的可能。
然而,即使是絲蘿,也需要轉瞬即逝的光陰召喚神劍並發動攻擊。
她所要做的,便是抓到那個瞬間,然後加以反制。
............讀到了!
擊傷劍客的血紅利爪堪堪抵擋住了神劍的斬擊,溫熱的血液隨著劇烈的衝擊力而隨空漂浮,化為漫天的血霧。
於血色的霧靄之中,透出冷冽光芒的漆黑雙眼,與那宛如化身為劍的銳利姿態,共同組成了美麗而不祥的光景。
明明成功招架住了攻擊,但目睹這份光景時,一陣冰冷的,宛如墜入冰窖之中的恐懼感流經希的全身。
她馬上順從直覺,迅速擺動握有契約的手,想藉此避免敗北。
下一霎那,絲蘿用另外一隻手毫無徵兆的拔出隱藏的伸縮劍,揮舞劍刃。凶狠的砍飛希的手掌。
雖然樣貌悽慘,但這對希來說也僅不過是小傷。
若是只有她們兩人的話,勝負想必還未從揭曉吧。
同時面對兩個無比可怕的對手,希已經表現相當完美。可惜,終究力有未逮,也就到此為止了。
一直都藏了一手嗎............是我輸了阿。
如希所料,一旁魅魔女王伸出右手,施展魔法,束縛她的契約宛如受主人召喚一般,連同希的手掌一起,順從的來到她的手中。
如此,這場短暫的對決就此分出勝負。
達成目的的劍客沒有戀戰,而是迅速後撤拉開距離。
希沒有追擊,只是靜靜地見證自己的敗北。
自己被砍飛的手掌和契約一同被宵掌握於手中的光景。
讓她不禁感慨,這就好像愚者終將因自己的愚昧而付出代價一般的證據。
"妳做得很好,絲蘿。"
宵隨意的將希的手掌從契約上剝落,並用無喜無悲的表情如此稱讚,這樣...........就告一段落了呢。
"恩。那麼,剩下來的,妳們自己解決吧。"
絲蘿淡然地為一切做出了總結。
接下來,等待兩人的想必是無比激烈的爭吵,甚至是死鬥吧,但這已經和她沒關係了。
她既不想干涉,這兩人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干涉之。
面對這個結局,希的表情卻沒有任何失望,反倒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感。
"意外的沒多失落呢...........果然,我們之間不該以這種方式得到結果阿。"
"是阿...........妳發現的太晚了。"
"............對不起,我保證,接下來,我會用盡自己所有的一切來得到妳的。"
即使是到了現在,兩人依然保有異質的默契,只是,哪怕如此,破滅的結局也已然注定。
見證了這一切的絲蘿默默地望著兩人,然後平淡的說出了無比殘酷的話語。
"沒想到會有看到妳們分手的一天。雖然我不懂甚麼是愛,也不感興趣,但它似乎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脆弱的樣子。"
".............."
倘若是過去,希一定會用盡手段把膽敢在她面前說這種話的人碎屍萬段。哪怕是絲蘿也是如此。
然而,如今的她,已經無法反駁之。
"..........妳似乎誤會了甚麼呢。"
出乎兩人預料的,宵沉靜的反駁了絲蘿的結論。
"不管最後是我把希折磨至死也好,還是希把我調教成她的寵物也好。這份感情都不會因而消失,只是轉變形式,還混雜了很多雜質而已。
很愚蠢、矛盾,又費解,但這毫無疑問的是一種愛喔。"
"................宵"
希喃喃的輕喚愛人的名字,哪怕事已至此,她仍然願意承認兩人之間的愛與羈絆。
這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可說是最好的安慰了。
剩下來的,便是用盡全力,貫徹這條扭曲的道路,向愛人盡情的展現那無底的慾望與衝動了。
"這樣啊.........恩,果然不懂呢,但當作參考還挺有趣的。"
與兩人相同,於離別之時,絲蘿也盡情的展現獨屬於她的那份異質之感。
對此,希沒有感到氣憤,只是沉靜的如此詢問。
"參考阿..........在妳眼中,這一切都只能當作參考嗎?
"不只是妳們,大部分東西在我來看都差不多。"
"原來如此...........果然,我也搞不懂妳啊。"
就跟絲蘿無法理解兩人無比複雜的詭異關係同理,希也無法理解絲蘿那與此世格格不入的思考迴路。
但於此時此景,這只不過是不重要的瑣事。
"劍鬥常與死亡相伴,因此而死很正常,可惜的是於死前無法貫徹自己的劍道。不管妳們兩個的道路為何,祝妳們都能如其所願..............永別了。"
面對絲蘿離別前,扭曲,卻又真摯的好意,宵沉默片刻,然後沉穩回應之。
"真是不合時宜的祝福,而且,妳的劍道果然純粹,又扭曲的不可思議...........但我就姑且收下妳的心意吧,再見了,絲蘿。"
在宵告完別後,希則用截然不同的方式開場。
"死前的如其所願嗎...........恩,真的是不合時宜的祝福阿。
...............說來好笑,我曾經想過如果我獨自一人與妳正面為敵的話,結果會怎樣。"
"妳怎麼想。"
"說實話,只要能和妳同歸於盡我就覺得很不錯了,很懦弱的想法,對吧"
"不會,因為妳做不到。"
面對和宵相似的殘酷與自信,希露出發自內心的苦笑。
"哈哈..........到最後還是這麼嘴上不饒人啊...........奇妙的心情,既感謝妳阻止了我做蠢事,也憎恨妳破壞了我的計畫,但不管如何,這都是最後了呢.............
再見了,絲蘿,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再見。"
看著眼前的光景,絲蘿少有的感到可惜,就好像聽到雅絲說她已不再是劍客一樣的心情。
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她不會去質疑、干涉之。
希望她倆都能夠如願以償,雖然...........這是不可能的就是了。
在那之後,希和宵便從此消聲匿跡。
幾天以後,協會的人展開大規模的調查。
因為有好幾個規模巨大的地下城無故崩塌,和為數眾多的魔物一起,化為沒有意義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