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饒富興致的和絲蘿暢談方才的劍鬥。
與此同時,兩人都對自己施展強而有力的治癒魔法。神聖的光輝緩緩修復傷重的身軀。
雖然兩個劍客看起來相當悽慘,尤其是絲蘿。衣服為之破爛,從中,被染成血紅色的纖細身軀少有的大片展現,無數乾淨俐落的刀傷遍布四周。
然而,兩人都沒怎麼放在心上,雖然看似慘烈,但傷口大都不深,也沒有劇烈的內傷。
治療再靜養一會,便無大礙。
就是衣服破爛到得去拿另一套來換甚麼的,對絲蘿來說是初次的體驗。
幸好是在自己家裡這樣,倘若在死鬥賽場上發生這種事,即使是她,也難免會感到不快。
在絲蘿換好衣服、治好傷口以後,白月笑著對眼前的後輩說道。
"都這把年紀了,竟然還會燃起想要解除這麻煩詛咒的衝動。
真想在全盛時期,和拿著萬法之劍的妳痛快地全力一戰阿。"
面對白月發自內心的感慨,絲蘿少有的主動提出了建議。
"妳身上的詛咒很麻煩,融合了魔法和咒縛,還兼具神明與惡魔的禁制.............但還是有規律可循的。
想解除不是不可能。
我的朋友還欠我一個人情,需要我叫她們來幫忙嗎?"
聽此,白月愣了一會,隨後平穩的回應。
"看穿才人那小子的陰招的時候也是,妳這丫頭的眼力和學識可真是驚人,但好意我心領了。
我有預感,和妳的[朋友]扯上關係不會有啥好事發生。"
"這倒沒錯,但妳甘願嗎?"
絲蘿沒有否定白月的說法,只是直接了當的提出尖銳的問題。
這讓年逾萬歲的老者露出發自內心的苦笑。
"不否認阿,妳到底招惹到了誰啊。
而且甘不甘願甚麼的,我老早就過會在意那種事的階段了。
這個詛咒早已和我不分彼此,老早就不可能恢復從前了。
光解除還不夠,我還得叫認識的仙人幫我重塑根骨之類的,重頭開始練起,我還有職責在身,可不能冒這種風險。
更何況,等到我恢復全盛期,妳那時候沒準都能和伊德海拉正面對決了,哈哈。
這樣可稱不上雙方都用盡全力的酣戰阿。"
聽完白月一長串爽快地回應,絲蘿沉默片刻,然後開口陳述心中所想。
"就算不能用全力也沒什麼不好。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我或許能不用召喚神劍就能贏過妳了。
"哈哈哈!妳這丫頭可真是意外的狂得沒邊,還滿腹壞水阿。這激將法很漂亮,這點子也很讓人心動..........但還是算了吧。
這個被星救活的詛咒之軀,是少數能陪伴我度過漫長的歲月,還未曾改變的深刻回憶了。"
第一次的,白月在後輩面前展現唯有與她能相提並論的遺老才得以知曉的,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悲傷想法。
這讓絲蘿少有的露出失望之情。
白月也好,雅絲也好..............(如果,希和宵像be線那樣分手的話,她們的名字也會出現在這裡吧)
她從來都不會去干涉她人的選擇,只是偶爾仍會感到可惜。
看著絲蘿少有的表情波動,白月不禁輕笑著說。
"別這麼失望啊。世上還有很多高手等著妳去比劃比劃的,當然啦,光論劍術境界,我還是能海放一票人的,哈哈。"
在大笑著安慰完絲蘿以後,白月的神色一反方才,顯得沉穩而內斂。
"說實話,我原本是想把妳逼到極限。看看妳瀕臨絕境的反應。
如果妳不幸顯露出被外神侵蝕的樣子.........我是打算趁妳拿出萬法之劍之前結果妳的。"
"這樣啊。"
絲蘿平靜以對,沒有絲毫惱怒之意。
會長的擔憂很合理,她能夠理解之。
而且,雖然沒有察覺其意圖,但白月並沒有用任何盤外招,而是純粹的以其高深的境界與她對決。
而在認真的劍鬥當中,死亡並不稀奇。
倘若命決於此,也只是她技藝不精罷了。
"結果呢?"
絲蘿簡單詢問,而白月以爽朗的神情回應之。
"白擔心一場了阿,妳的劍道可真是純粹,到了不用擔心走上歪路的程度。
神也好、魔也好,外神也好,或其他亂七八糟的也好,這一切都與妳無關。
從今以後,想必妳也會作為妳自己,繼續的揮劍下去吧。
這樣就好,沒有甚麼比這個更好的了。
雖然就算是這樣,妳還是個危險的丫頭就是了。"
"怎麼又是純粹阿。"
這都已經第四次了,絲蘿不滿的抱怨。
對此,白月愉快地說。
"被其他人這麼說過,但接受不了嗎?
妳的劍道,便是妳的一切。這不叫純粹甚麼才叫純粹。
可能是因為這樣吧,妳才能這麼年輕就臻至化身為劍的極致,因為,妳早已和劍不分彼此,無法分離了。"
".................這樣能叫純粹?"
這一次,絲蘿沒有辦法反駁之,只是詢問觀念上的釋義。
劍道在她來看從不純粹,但確實乘載了她的一切。
白月的點破讓她少有的感受被看穿的不快。
當時宵也是這種心情嗎?恩,確實讓人不怎麼舒服。
和希能看穿宵不同,白月無法看破絲蘿隱藏起來的情感。當然,這也不會影響到甚麼。
白月稍微想了想該怎麼解釋,然後向眼前之人分享自己的見解。
"怎麼說呢.........我不是說妳的劍道,連同妳的一切都很純粹。
妳這丫頭有些地方我實在搞不太懂,像妳和咚琪那丫頭在撕破臉以後到底是怎麼串通好的,妳倆不會尷尬嗎?
外神的事也是,那些[朋友]也是,事情到底為甚麼會變成這樣呢?
妳這丫頭渾身上下都是未解之謎阿。
但光是能將一切欣然的交付於劍中..............在這神魔亂舞的世界,就已經堪稱再純粹不過的舉動了"
"............不是很懂。"
絲蘿發自內心無法理解,至幼以來,在揮劍時,她總是將一切交付於劍中,只專心注視著它,哪怕過去對它又愛又恨也是如此。
讓她像某些人那樣去分神思考其他事物反倒可以說是不可理喻。
"這份費解,便是妳的純粹之處阿。嘛,這個話題就到這裡吧。絲蘿,這個給妳。"
"這是甚麼?"
白月突兀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盒子,絲蘿將其收下,打開之,發現裡面是一個小巧的金色圓球。
從來沒看過,但應該是某種丹藥。
雖然也能嘗試看穿之,但直接問要快得多。
"我珍藏的長生不老藥。吃了以後,雖然還是會被外力殺死,但至少不用擔心生老病死。
喜歡的話就留著,找個時間吃了吧。"
"........"
絲蘿不禁因而沉默,沒想到會突然收到這種連她都知曉其價值的厚禮。
然而,她也因此想到一個奇妙的問題。
"我突然想到............萬法之劍,能讓人長生不老嗎?很多強大的神劍都有類似的作用,不知道萬法之劍有沒有。"
"我是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話說連妳都不知道了,我怎麼可能知道。
阿,不管了,妳就吃了吧,哪怕沒啥作用,也能當很好的補品。"
白月可以說是相當隨便的將這般貴重的禮物交付出去。
絲蘿沒有推託,而是爽快收下之。
"謝謝。"
"絲蘿,按照慣例,在送丹藥給欣賞的劍客以後,我都會問兩個問題。
雖然我覺得妳不需要經過這關,但還是姑且回答我吧。"
白月用輕鬆的語氣,開始了擁有深刻歷史與其意義的禪問。
而絲蘿也同樣平靜回應之。
"說吧。"
"妳為何揮劍。"
"因為喜歡。"
"恩,意料之中的回答,那妳為何而活?"
"............這是第二次有人問我這個問題呢。"
"嘿,這樣啊,妳的答案是甚麼?"
"我不知道"
"喔,這倒讓人有些意外,我還以為妳會說從來沒想過之類的。"
"我上次是這麼回答的,再被問過以後,我有稍微想過,只是,想不出甚麼出來。"
"這樣啊,那妳有從中悟出甚麼嗎?"
對此,絲蘿沉默片刻,然後緩緩說出,她再跨越了心結與仇恨,並證明了自己的劍道以後所得出的答案。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活,也不是很在意。而且,似乎也不怕死。
或許哪一天,我就會死在劍鬥之中............但那之前,我都還想繼續揮劍下去,貫徹自己的劍道,然後嘗試著去觸及那遙遠的彼方。
如果能有更多時間能實現,那也不錯吧。"
說完,絲蘿便果斷地將白月交給她的丹藥吞入腹中。
臉上沒有絲毫興奮與激昂之情,只是,平靜而自然地接受許多人夢寐以求之物。
"原來如此...........真是純粹到顯得扭曲的劍道阿。像妳這麼純粹到有些可愛,卻又無比異質的劍鬼我還真的是頭一次見。"
見證了眼前的劍客,述說其對於生命的想法與願景,並稀鬆平常的度過其人生轉捩點的白月發自內心的如此感慨。
"順帶一提,妳追求的劍之彼端大概是甚麼樣子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應該無垠且多彩,不被任何事物拘束。
在打倒雅絲和依蘭達,然後和妳交手以後.........我感覺應該稍微靠近了一些。"
"這話說得,妳這丫頭的目標可真是既模糊又遠大阿..........不管怎麼樣,祝妳好運,絲蘿"
在問答過後,白月發自內心祝福眼前的年輕劍客。
絲蘿沉穩的接受之,然後反過來提出在意的事情。
"謝謝.........對了,順帶一提,妳會想怎麼精進妳的劍道呢?"
"我啊..........說實話,最近也在摸索呢。畢竟身纏詛咒,感覺差不多快到頭了。但總感覺還能在更好一些。"
"這樣的話.........."
在結束正題以後,兩名劍客開始暢談純粹的劍道,而聊著聊著,白月後知後覺的想到了一個讓人擔憂的問題。
"說到依蘭達............祂來得時候,魅也在吧。她怎麼樣了。"
"在開戰之前,我用拘禁魔法把她限制住,然後把她安置在另外一個房間裡"
"妳這丫頭意外的過份阿,魅一定很不爽吧。"
"是阿,帶她去地下城和甜點吃到飽以後,她才消氣,然後答應我不會隨便和別人說這件事。"
"這可真是,服了妳這個惡女了,合著帶她去那些地方是想封口阿。等她回來我再和她說開吧,雖然還是得向其他人隱瞞就是了。"
"只是順便而已,我原本就想去了。"
"妳這丫頭真讓人搞不懂,不管了,她們應該也快回來了,我們先準備好吧。"
"好"
暢談過後,絲蘿和白月便離開修練室,來到一樓的待客室,輕鬆地等待魅等人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