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是妹妹与生俱来的权利。

————「我喜欢姐姐。」如果说，喜欢是视觉和感官上给人带来的短暂冲动的话，那么....当时的我，一定超级喜欢姐姐。

「又跟别人打架啦？」站在自家门口的姐姐，和昨日一样，微微歪着脑袋，用那双跟我完全相同的褐色眼眸，带着如春风般轻柔的神色，说出和昨日一样的话。

「只是不小心摔的....」

「鬼才信你。」

斜阳映照在姐姐身上，照在那同我一样长长的秀发之上，美得不像样子，就连阳光都会不自觉的想去触碰姐姐，但姐姐，只会下意识的来触碰我。修长的手迎着光，敷在我的脸上，感觉很痛，是因为左边脸颊上破了点皮，感觉很烫，是因为姐姐的手指很温暖。

「那，还是老样子？」

「嗯....」

姐姐笑了笑，之后打开门，小心翼翼的猫着腰望了眼厨房，确定不会被妈妈给看到后，左手放平，手心朝上，四根手指向着手心勾了勾，还对我使了个眼色。

「感觉像在做坏事一样....」不过，我每天都这样跟着姐姐一起做坏事，因为是姐姐带着我，所以，姐姐才是坏孩子。

我弓下腰，猫着身子走进玄关，姐姐便拉起我的手，带着我偷偷摸摸的溜进自己的房间里。

「今天又跟谁打起来了？」

熟悉的提问，好像我不说姐姐也能猜到个大概，于是我决定把疑问抛给姐姐，只是默默坐在姐姐床边的地毯上，低着头，紧闭喉咙，什么都不打算说出来。

「吼吼，沉默也是一种选择呢。」

坐在床沿上的姐姐，我想抬头看她，想看姐姐的脸，又不太敢抬起头，只好偷偷的用眼神盯着姐姐那双白净的腿，想多看一会儿，可姐姐却爬到了床上，沙沙的声音，那是姐姐在床上翻找东西时发出来的，我终于敢稍微抬起头了，偷瞄着姐姐的身体，姐姐的身材跟我一样好，因为是双胞胎，从小到大一直都保持着差不多的身高和体重，但是有些细小的差异只有我能察觉得到，那就是......

「姐姐的身体曲线比我要漂亮一些，前胸和屁股也比我看起来更色情一点点。」这是只有身为她妹妹的我才会知晓的东西，也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画面，所以，我喜欢姐姐。

姐姐回过头，我也紧忙低下头。

姐姐又发出了沙沙的声音，扭着身子下了床，手里抱着的小铁盒也传出了哐当哐当的清脆响声，那是姐姐专门为我准备的铝铁小盒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为我准备好的，总之是上了国中一年级后就经常出现在我跟姐姐中间的，充满惊喜和会让人有一点畏惧的银白色铝铁盒子。

「那么....姐姐换个问法。」

「是谁先惹的事呢？」

声音不再如春风那般轻柔，而是变成了夏季的凉风，舒适的感觉中夹杂着一点点严厉的语气，姐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边角上有少许褶皱的铝铁盒子，大概是经常能用到，或者说是一星期能用个三次左右，所以才会出现褶皱。

我咽了咽口水，知道沉默不语这种招数开始逐渐失效之后，抬起头看向姐姐，视线由下而上的扫过姐姐跪坐在我面前时的样子，先是姐姐的腿，然后是洁白的制服衬衫，接着往上看，衬衫的衣襟上解开了一枚纽扣，靓丽的秀发耷拉在姐姐那棱角分明的锁骨上，再顺着脖颈看向姐姐的脸，发现姐姐也正在盯着我的眼睛，我又向右撇开视线，姐姐的脸也顺着我的视线跟了过来，身子稍微往前靠了靠。

「还是不打算说嘛？」

夏季的凉风又一次吹了过来，吹的脸颊好热，因为姐姐在我面前付着身子，能通过胸口上解开那一枚纽扣的缝隙间瞥见一点点文胸的边角，也是纯白色的，风中会带有如此暧昧的花香味嘛？我不太懂，我只知道姐姐身上很香很香。

「.....是他们先动手的。」

「吼吼，于是呢？」

「于是....我就打回去了。」其实是我先惹事的，那样说的话搞不好又会被姐姐修长的手指弹两下脑瓜门，于是我撒了谎，但姐姐每次都不会戳穿我就是了，正因如此，我天天都跟姐姐撒谎。

「那，今天放倒了几个呢？」

「一个....」

「哦哦，有出息了呢。」姐姐这样说着，那不是在夸奖我，只是在委婉的跟我表达 “这回终于不是打群架了呢”，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铁盒里发出了药瓶跟塑料袋碰撞时的声音，还有一些亮闪闪的糖果外皮折射出的刺眼光线，姐姐拿起我讨厌的东西，我讨厌的那种，敷在肌肤上时，又哲人又凉嗖嗖，还带着难闻味道的透明医用酒精瓶。

「不要用那个啦，枫。」

「好痛的诶。」

「谁让葉每天都把自己的小脸蛋弄得五颜六色的。」

「忍忍吧，等下会给你奖励的哦。」

「嗯....」

棉花轻柔的触感，带着凉凉的痛觉，温柔的在我左侧脸颊上扩散开来，我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眼皮，余光中的姐姐，带着满眼笑意，慢慢的，一点点的，用棉签代替着手指，仿佛夏季里的凉风会给人吹来烦躁的温热感那般，却一点也不令人讨厌。

「好啦。」

「嗯....奖励呢....？」我拉住姐姐想缩回去的手，使出了姐姐绝对没法抗拒的招数，发出了姐姐抗拒不了的声音，这便是身为妹妹的独门绝技，“撒娇”。

「好好~我知道啦，不会忘的哦。」

惊喜，指的是姐姐为我准备好的各种糖果，不知道姐姐是从哪里买到的，很多很多平时完全没见过的，很美味的东西。

「啊~~~」

「啊——」

甘甜的气息触碰着味蕾，我咬下姐姐手指间的红色糖果，那是草莓味的，咬不动的，也舍不得一口咬碎的糖果，我将它含入口中，甜味散发在口腔与舌尖之上，幸福的感觉，伴着唾液流进胃里。

「不是软的....」

「不喜欢嘛？」

「喜欢....」我是在表达，比起糖果，我更喜欢姐姐一点点。

我拉近了与姐姐的距离，不由自主的，学着跟昨天一样，拉近了本就不是很远的距离，能看到姐姐的大腿根部与双膝，然后低下头，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甜味。

「葉还是这么爱撒娇呢。」

是的，我就是这样一个喜欢跟姐姐撒娇的妹妹，这也是独属于我的权利，谁也没法拥有的，谁也不可能拥有的，独属于姐姐的妹妹的我才能感受到的，姐姐掌心之间的温度。

「等下要一起去吃饭嘛？」

我摇了摇头，我可不想被妈妈教训，明明吃饭只用十分钟就能搞定，听妈妈唠叨却要好久好久才能结束，想跑的话还会被追到房间里唠叨，所以我把脑袋摇的很用力，头都有点晕乎乎的了。

「这样啊。」

「那，要不要先吃个面包什么的？」

「姐姐喂我吃的话....吃一点也可以....」

每次这样喊她姐姐的时候，姐姐的眼里就会闪过一丝光亮，很耀眼的光亮，然后表现出超级开心的模样，超级用力的拉起我的手。「姐姐，超好搞定。」

「草莓和香蕉，喜欢哪个？」

「香蕉吧。」

刚刚已经吃过草莓味的糖果了，所以我贪心的选择了香蕉味的面包，姐姐也开心的在书包里把面包翻了出来，姐姐似乎每天都有好多为我准备好的东西，姐姐....很了解我，我也喜欢姐姐对我了如指掌，对我无微不至的那种，关爱。

「要躺上来嘛？」

姐姐拍了拍她那双白暂光滑的大腿根部，我当然不会拒绝，也没法拒绝那远胜过枕头一万倍的柔软双腿。

「嗯....要。」

暧昧的花香味更加浓烈了，我枕在姐姐的大腿上，以这样由下至上的视角望着姐姐那张同我一样的脸庞，有种自己像是她女朋友的既视感，但我是她妹妹，那可是比女朋友地位还要高的存在。

姐姐低下头，用左手撩起耳边垂落的秀发别在耳后，之后撕开香蕉味面包的包装袋，掰下一块软乎乎的面包块。

「啊~~~」

「啊——」

所谓的幸福，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有一个这般宠爱着自己的同龄姐姐，这是别人家的孩子羡慕不来的事情。

我咀嚼着口中软绵绵的面包，因为是姐姐喂给我的，所以比自己吃起来要美味一万倍，紧接着姐姐又撕下一块喂了过来。

「好吃嘛？」

「豪豪次。」一边咀嚼着面包，一边用捋不太直的舌头对姐姐做出回应，成功把姐姐给逗笑了。

姐姐用手指抵在鼻尖下，笑的很好看，就像正在绽放的花朵那般，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花，姐姐花？有点奇怪，但姐姐在我眼里就是那么好看的存在。

吃完了面包后，我侧着身子继续枕在姐姐的双腿上，妈妈还没喊我们吃饭，那我就不打算放开姐姐的腿，就算喊了，我也不太想让姐姐走掉。

姐姐用右手的指尖划过我的发丝，从上到下，指尖顺着头皮一直梳到发尾，发丝打结的地方也会很温柔的帮我梳开，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多次，多到我都记不清了，双眼昏沉，不知不觉的枕在这双温暖又清凉的大腿上睡了过去。

「晚安。」彻底进入梦乡前，听到了耳畔传来的轻声细语，还有一段不太明显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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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变成姐姐那样。」那是小时候的我一直向往的事情，因此升上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开始拙劣的模仿起那个无所不能的姐姐，总跟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也试着像姐姐那般让自己闹腾起来，但多少有些闹腾过头了....导致自己被爸爸妈妈给盯上了，就像姐姐小时候那样。

「咲太。」姐姐说过，他是个比我还矮的小矮子，那会儿天天跟姐姐混在一块，每当他跑来我家院子里时，我就知道，姐姐又要跟别的孩子，跟我讨厌的别人家的孩子走掉了。

「哟，这不是二号头儿吗？」令人讨厌的声音，今天出来的目的是帮姐姐买菜，没想到回家时碰巧遇上了，我本不想搭理他的，可他却自己跑过来没事找茬。

「你姐姐呢？没跟着一起来吗？没来保护你这可爱的妹妹吗？」

「你好烦啊，能不能让开点，我今天没心情揍你。」

这家伙很挡视野，明明一年前还是个小矮子，可现在却一点都不矮了，也不像小时候发育不良那般，长得比小树苗都高，还胖了好几倍，头发也不黄了，就是样貌跟声音还是一副很讨人嫌的样子。

「哟哟，能耐了，姐姐不在身边还敢这么嚣张？」

大概还有一些被我揍过几次的家伙跟在他身后，我也记不得名字，只知道他们以前都喜欢跑来找姐姐玩，所以，我讨厌他们这帮臭男孩子。

「都说了没心情揍你，闪一边儿去。」我不想跟他进行这种无聊的拉扯，因为姐姐今天说要做料理给我吃，于是朝他撇了撇手，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怎么？怕了？果然比不过你家的好姐姐呢。」

「话说，有一阵子没看到她了，现在也还是传说吗？」

姐姐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打伤过人，那是为了我才打的，正因如此，这帮家伙老是拿那件事来调侃姐姐，说姐姐是那种会把别人给打进医院里的传奇人物，说姐姐是个小混混，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可只有我知道，姐姐，是个非常温柔，美丽的姐姐。

「要是不触碰到姐姐的话题就好了呢。」那样我也许会忍耐被人家称呼二号头儿这件事，也能忍住被除了姐姐以外的人说可爱妹妹这样的话。

姐姐几乎每天都在跟我讲「不许再跟人家打架了哦」这样的话。

「抱歉，姐姐，我大概....没那么乖吧。」至少还没乖到即使有人侮辱自己的姐姐也还能无动于衷的走回家什么的。

我将长长的秀发扎起，免得一会被人家给扯头发，这是身为女孩子的我唯二的弱点，要说唯一的话，那就只有姐姐了，除此以外，我没有弱点。

「一会儿可别哭着喊妈妈哦。」

啊啊，好讨厌看姐姐以外的家伙，那张脸，跟姐姐比起来可差太多了。

我放下手里提着的米醋，料酒，还有肉块，抬起胳膊，转了转手肘，即使很纤细，很瘦弱，但稍微用点力气打出去的话，还是挺疼的，我握紧拳头，将大拇指压在食指跟中指上，这样打出去的话，弹回来时的力道就不会很痛了，之后绷起了脸，盯着眼前那又高又胖的，讨人烦的家伙。

「怎么长这么高啊。」打他下盘的话，比如双腿，或者去踢他双腿中间大概会很有效果，但搞不好会被抓住右腿，那样不就走光了？我的内裤只打算给姐姐看，于是放弃了效率比较高的想法。

想打他脸，可我够不着，踮起脚也还差点意思，打他肚子？那样又不太痛，主要是脂肪含量太高，我怕会震的自己手很疼，再三思考之后，我还是决定打在他脸上。

我咬紧牙关，踮着脚，一拳抡了过去，自己也差点飞出去，结果狠狠打在了那家伙的下巴上。

「真可惜，没能打到脸。」

「————好痛！」那不太矮的小矮子，紧紧捂着下巴，眼神丑恶的盯着我，砸了砸嘴巴，看样子好像是挺疼的，因为我的拳头都有点发麻了。

「就这？」

不过我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哭出来了，可能是他刚刚也咬紧了牙关吧？我这一拳下去，搞不好弄得他不小心咬到舌头了，不然也不会哭的这么难看。

「什么嘛，才一下就哭了，真逊。」

「你这家伙！」

他不是在故意找茬，可能也有自己的理由跟私心在吧？我只知道，那家伙平时看姐姐的眼神不太对，他可能喜欢姐姐吧？不然也不会问我「姐姐怎么不在」这样的话，但姐姐会被别人喜欢也很正常，我感觉十个男孩子里，至少有八个会喜欢我家那温文尔雅，跟大和抚子比起来也不会差，甚至早已超越了那种字眼的姐姐，所以我才会打他，才会打遍这帮试图靠近姐姐身边的臭男孩子，这就是我跟别人打架的理由。

米醋撒了，料酒也碎了，肉块都不新鲜了，我的脸上也五颜六色的了，但我赢了，还挺有成就感的，可回家的路上却一点也不开心。

「又惹祸了呢....」

等下回去该怎么交代呢？说是摔得？不行不行，姐姐已经信不过那样的话了，不小心从河岸边上滚下去了？哪有人会笨到那种程度啊....找不到理由，虽然我知道姐姐不会很生气，但还是找不到理由跟说辞。

「干脆什么都不说吧？」再装作很不开心的样子，那样姐姐就不会教训我了，说不好还会想方设法的来哄我开心，但是....米醋跟料酒的事该怎么办？这可不是随便撒撒谎就能瞒过姐姐的事情，想到这里，心情又低落下来了。

「吃不到姐姐做的料理了....」

我晃晃悠悠，心怀忐忑的回了家，姐姐还是同昨日一样站在门口处等着我，好像她每天都会等我回家，只不过今天稍微有些不同，姐姐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右手紧紧扣在左手的手背上，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姐姐....」走到姐姐跟前时，我想到了最好的借口，那就是直接喊她姐姐，这样就不会被她给教训了，真是明智又狡猾的选择。

姐姐放下紧扣的双手，看着我的脸，顿了顿之后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对我说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今天是比往常晚了一会儿啦，可这也怪不得我，都是因为那帮臭小子没事找茬，可姐姐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明显不太对，我觉得她是生气了，不然也不会对着我伸出手指。

「叫姐姐也没用嘛？早知道就不把碎掉的料酒瓶子捡回来了....」

我下意识的捂住脑门，虽然给姐姐弹一下也不会很疼，但还是挺讨厌被教训的，可姐姐只是摸了摸我的脸，用两只手的掌心轻轻的揉了揉我那每天都弄得五颜六色的小脸，不安和慌张的感觉自姐姐的掌心传递而来，那是姐姐在发抖，随后姐姐又紧紧地抱住了我。

「姐姐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姐姐好担心好担心，担心葉会出什么事情！」

比春季的风更温暖，比夏季的太阳更炙热，那是姐姐的体温，那是姐姐的声音，姐姐的怀抱，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责骂，甚至都没去看我左手上提着的料酒瓶碎片，只是这样死死的抱着我，双手在我的背脊跟后脑勺上来回抚摸，嘴里还念叨着好多好多奇奇怪怪的话，那一刻的心绪不知该如何表达，我只是默默缩在姐姐怀里，默默的在心底想到了这样的事。

「姐姐她，真的好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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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姐姐给我做了蛋包饭，虽然卖相不咋样，但超级好吃。

「葉，一起洗澡吧？」

「才不要呢。」

尽管我试着反抗，可最后还是被姐姐强行拽进了洗浴间里，我并不是讨厌跟姐姐一起洗澡，只是....现在没法像小时候那样自然而然的跟姐姐坐进同一个浴缸里了，也没法自然的盯着姐姐的身体看了，明明是从小看到大的，明明自己也早都被姐姐给看光光了，可我就是很难抬起头，只能用脚趾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坐在浴缸对面的姐姐。

「嗯？」

「楓，我今天...又跟别人打架了。」

「哦哦。」

姐姐只是缩了缩瞳孔，之后笑了笑，再次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脑袋。

「你不生气嘛...？」

「嗯....是有点生气。」

「呜...」

「所以，罚你帮姐姐搓背。」

「诶，我才不要。」

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有点不好意思看姐姐的后背，毕竟姐姐的身材跟小学那会儿不太一样了....我也搞不懂姐姐会不会跟我一样有些不好意思，但每次一起洗澡都是她提出来的。

可能，姐姐比我想象的要勇敢的多。

「那，姐姐来帮葉搓背吧？」

「那倒是还行....」

果然，姐姐比我勇敢多了。

我乖乖的在浴缸里转过身子，弯下腰驼着背，很快，咕噜咕噜的声音传了过来，因为浴缸里很小，或者说，是我跟姐姐稍微长大了一点，才导致浴缸里很小，姐姐的双膝都贴在我的脚上了，以很奇怪的姿势把我的脚给夹住了，随后，温热的感觉在背脊上逐渐扩散，耳根上的热度顺着脸颊转递过来，一时间都快要弄不清楚，那是毛巾敷在后背时的感觉，还是姐姐贴在我身上时的感觉了，总之，很舒服。

「痛嘛？」

「再用力一点也可以....」

「好好，我知道啦。」

小时候也会让姐姐帮忙搓背，那会还不会像现在这般害羞，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姐姐吧，一定是因为我喜欢姐姐，才会这般害羞的。

洗完澡也要拉着手一起回房间，这是姐姐从小到大的习惯，她总说「葉小时候一泡完澡就晕乎乎的，根本找不到房间在哪」所以老是习惯性的拉着我回去。

「我哪有那么笨。」

「就是很笨啦，妹妹。」

「真过分...」

姐姐坐在床上，我则坐在床边，她熟练的插上吹风机，熟练的用手指梳理我的秀发。

「好啦，吹头发的时候不可以讲话哦。」

「嗯。」

吹风机的吵闹声音响了起来，姐姐在吹风之前会帮我把头发擦的很干，完全没有那种凉嗖嗖的感觉，也不会觉得很热或者烫到头皮，因为姐姐对我很细心，细心到会令人不禁去想，比起姐姐，她更像是妈妈一样。

明明自己的头发还在滴水，却毫不在意的先跑过来帮我吹干，我伸出手，飞舞的水滴落在了自己的手心上，姐姐帮我吹头发时，水滴只会落在手心，从来都不会跑到脸上，长长的发丝也从来都不会打在我的脸颊上，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练出来的，怎样才能....对我这么好的。

「今天也要一起睡吧？」

「嗯。」

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跟姐姐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两张床的距离也就隔了四块砖那么远，可我几乎没在自己的床上睡过觉，因为我有个坏习惯，不抱着什么东西就很难睡着，于是天天跑到姐姐的床上，抱着姐姐睡觉，姐姐也从来没拒绝过，有些时候还会主动抱着我。

「呐，葉。」

「怎么了？」

姐姐的被褥里很暖，姐姐的身上更暖，我喜欢暖暖的环境，喜欢暖暖的姐姐。

「这些话姐姐讲过好多次了，葉可能也会觉得听起来很麻烦。」

「但姐姐还是想跟你说。」

「不要再跟别人打架了，好嘛？」

这句话确实每天都在听呢，但就这样答应下来，每天都安分守己的，搞不好姐姐就不愿意给我糖吃了，于是我提出了很贪心的要求。

「那....姐姐还会给我糖吃嘛？」

「嗯嗯，就算不打架，不惹祸，姐姐也会一直给你糖的哦。」

「只要是葉说的，无论什么事情，姐姐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的。」

也许我早该想到了，就算我不做出改变，姐姐也还是那个姐姐，还是那个依然喜欢宠着我的姐姐，于是，我的要求更加贪心了，但那也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

「什么要求都可以嘛？」

「嗯，什么都行。」

「那，我要姐姐一直陪着我。」

姐姐的瞳孔震了震，之后用力地抱紧了我，说出了那句，令我记了一生的话语。

「“姐姐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着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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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姐姐的呢？好像是第一次认知到，姐姐是姐姐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了。

小学四年级的春季，我和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发呆，望着院子里的风景，那会儿的我好像只会思考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就比如正在我眼前学着青蛙那样一跳一跳的黑漆漆的家伙。

「为什么她跟我长得一样呢？」我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但好像又不太一样，我头发比她长，所以我比她厉害一点点，但我没她那么黑，也没她那么能跑，所以她又比我强一点点。可学习方面我一直都压她一头，还是我更厉害！

「你在干啥？」黑色的青蛙跳到了我的跟前，挡住了阳光，我瞅着她的脸，好像听爸爸妈妈讲过，我得管她叫点什么来着？记不太清，但她看起来又不太像女生，一点也不老实，于是我搜了搜脑海里最近刚学来的某个词语。

「哥哥。」

「啊，好痛！」我这样说出口了，被她攻击了，头有点疼，但又不是很疼，之后她也开口了。

「姐——姐。」这两个字念的超大声，嘴巴都用力到撅了起来，上嘴唇撵着下嘴唇，还特意做了个“欧”的口形，慢吞吞的说了好几遍。

「姐...姐？」

「对对，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那是我第一次学到的，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每天都会用到好多次，甚至用了一辈子的词语「姐姐。」

「去玩吧？」黑漆漆的姐姐心满意足的再次开口，可我理解不了她说的玩是指什么，我也不太想跟这样黑漆漆的姐姐一起玩，要是也变得像她那样黑漆漆的，爸爸妈妈可能就不喜欢我了。

「玩什么？」于是我发出疑问，她手上又没拿玩具，穿的衣服还脏兮兮的，手指头也脏兮兮的，还黑漆漆的。

「挖土。」怪不得手指头脏兮兮的呢，怪不得院子里一个坑一个坑的，原来都是她造成的，于是我摇了摇头。

「在这里坐着不也很没意思嘛？」还没等我开口，自己就被她给拽走了，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每天都跟这个脏兮兮还黑漆漆的姐姐混在了一起，也慢慢开始管叫她姐姐了。

可说到玩这个话题，我真的不像姐姐那样熟练，她说挖土，铲子也不拿，就用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抠，也不知道那样痛不痛，于是我也学着用手指头抠了起来，沙子和泥土卡在指甲缝里的感觉很难受，但是挖个不错的坑出来时的成就感却意外的有趣。

「玩。」真是个好东西。

「姐姐。」也真是个不错的玩伴。

挖了坑之后要干嘛呢？我也不太懂，就这样用手指头一点一点的抠着土，我看向姐姐，她挖的坑比我快，也比我深，挖完之后站起身，朝着小土坑一脚踩了进去，身子都打斜了，怪搞笑的，之后艰难的拔出陷在土坑里的脚，顿了顿，又用力跳了进去，然后卡了个跟头，摔在了别的土坑里。

「这样很有趣嘛？」奇怪的是，我没想着笑她，更没想要过去拉她，只是学起她的行为，也摔进了土坑了。

「一点也不好玩。」摔得好疼，我哭了起来，明明屁股一点也不痛，但就是想哭，还哭的挺响亮的。

「笨蛋嘛，你。」本来忍一忍还是能把泪水抽回去的，可被姐姐这样一说，我哭的更大声了，因为感觉很丢脸，还有被人说是笨蛋很难受，最主要的是被这个黑漆漆的姐姐说笨蛋，那就更难受了。

「别哭啊....」姐姐明显慌了，她最怕我哭了，因为我一哭她就要挨揍，我也不知道为啥，但只要哭出来，她就肯定会挨揍，爸爸妈妈也肯定会跑来哄我开心，那还挺不错的。

我哭的更大声，想着给爸爸妈妈哭出来，让他们揍一顿这个说别人是笨蛋的姐姐。

「啧，真麻烦。」

奇怪的声音，姐姐在我面前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还扮着很奇葩的鬼脸，双手的食指跟大拇指交叠在一起，掐在她自己那张黄里带着点黑还蹭了不少灰的小脸蛋上，五官好像会飞那般，眼睛下垂，嘴唇上扬，还拉着自己的鼻子，拉的老长了。

「奇怪。」更奇怪的是，瞅着她这张怪脸，我突然就不想哭了，还有点忍不住想笑，于是我又笑了起来，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见我笑了，她也跟着笑起来了，可她笑起来的脸更有意思了，于是院子里就出现了很奇怪的画面，姐姐冲着我笑，我也冲着她笑，虽然不知道笑的是什么，但就是止不住想笑。

「好了？」

「嗯。」

「接着玩？」

「嗯嗯！」

姐姐拉起了我的手，那是我第一次跟姐姐拉手，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双脏兮兮的手，居然如此温暖，让人感觉无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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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

今天的姐姐，比昨天更黑了一点，可能是因为没开灯吧，所以看起来比昨天黑不少，在客厅里，在我的面前，来回跑着，手里拿着刚折好的，头部不是很尖的，皱皱巴巴的白色纸飞机。

“呼呼呼”

姐姐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就像动画节目里的大飞象（某个我也不太懂的动画角色）那般，老是能把鼻子拉的很长，耳朵垂的很低，那是我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感觉姐姐很有趣，至少比老师有趣。

“呼呼呼” 姐姐端着纸飞机，一边飞一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之后纸飞机改变了航线，笔直的朝我飞来。

“啪叽”一声，纸飞机怼在了我的脸上，本就不尖的头部变得更平了一些，我将写了一半的作业扔在一旁，试着用昨天刚学会的词语对她说道。

「姐姐。」

「喔！」纸飞机被姐姐扔在了地板上，见她发愣，我便又说了一句。

「姐姐。」

「喔喔！再说一遍！」

「姐姐。」

「再说一遍！」她似乎很开心，如果说那样眼球跟鼻孔瞪得超大，嘴巴不自觉的张开着，眉毛都快要翘到天庭了时的样子算开心的话，那姐姐一定很开心，我想让姐姐更开心一点，于是模仿出她那样的奇奇怪怪的语气跟表情，连着说出好多句不同感觉的「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说到最后，舌头有点打结了才逐渐停下来，姐姐也一直回应着我的每一句「姐姐。」

「去玩吧？」我试着邀请看起来很开心的姐姐，她却摇了摇头。

「不行，今天不行。」

「为啥？」

「今天要跟别人玩。」

「哦。」

被拒绝了，我也没多在意，只是回过头继续写起作业，姐姐捡起了地上的纸飞机，捋了捋飞机的头部，好像捋不太直，拍了拍，又端了起来，朝着玄关飞了出去。

“呼呼呼”

声音逐渐变小，突然没那么有趣了，我也不想继续写作业了，于是站起身，也朝着玄关跟了过去。

「姐姐！」

「喔！」这次的「喔！」代表着惊讶。

「我也要去。」

「喔！」这次，则是代表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