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善伪,用美如天仙的外端来掩饰那心中与生俱来的恶意。 天使,有以人类的目光来看近乎丑陋惊骇的外貌,如只拥有恶心眼睛般的外形,长满尖刺的翅膀,靠这些来审视世间的一切罪恶与污秽之物。
二者犹如水火一般,不可相融,但有时一些不知何故的因素会把两者集合与一体,寄托在一个虚无的好似没有内心,没有灵魂,没有目的的个体身上,这所导致的结果可能惊天动地般的改变世物固有的准则,又可能如烟雾般消匿无踪。
当白怜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两张截然不同的眼眸。 其中一双眼睛中带着风情与魅意,风情带着如春风般拂过内心能给人以温暖和幸福,催发内心的渴望迸发生气。魅丽是那皎洁明媚的目光,好似带着有种柔情,如对待情人般的能勾起美好想象的眼睛。
而另一双,带着的仿佛地狱般的,要弑人般的如恶徒行凶时的眼睛,足以让人发颤,在这种眼睛面前,人无法使出任何邪念,只能如同被审视者一般的呆滞和拘束。 白怜推开了那两张带着不同眼睛的脸,用两条白皙的腿把被子踢开,边打哈气边踉跄着穿上衣服站了起来。
灰尘浮沉,光线透过窗户穿过其中,洋洋洒洒地散碎了一地。
这时才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模样。 一位身袭薄纱轻质黑色汉裙,举止间青袖摇荡,好似树叶飘落,给人以伤情,又好似衿袖在舞动,给人以欢愉。 薄薄的轻纱包裹着那白玉般的躯体,更展示了她的窈窕身形,脸部洁白无垢,五官精致皓洁,一双柔情娇媚的眼眸镶嵌其中,好似花朵中花蕊,眼角带着泪痣,额头印着一朵桃花,几根散落的乌发披在脸上,整一看好似绝世佳人、倾国倾城,处处都透露着春天的光景,给人以春光之生机以通体美感映衬世界的美好。可谁能想这绝世佳人竟怵人入地狱。
另外一位则身被古典白袍,里衬着白色衣裙,袍子后面露出可见两对长满玻璃般羽毛的翅膀,身形亦窈窕,袍中的躯体隐隐可以看见的不同于白衣的白皙,但仿佛都有一道折痕。脸庞白洁好似通明,富有光泽,在这白泽的脸亦可以看到好像隐隐有折痕。如瀑布般的齐腰长发也是白色,虽然没有汉裙女子那般娇媚的妆容,却有着清新脱俗的气质,仿佛一朵绽放在黑夜中的花朵,奇怪的是头发亦有折痕。 眼神原本带着的凶意似虎豹一般能给人震慑感,令人战栗难安,但当白怜推开她后,眼神竟似泄了气的球一般,变得与普通人一样平平无奇。
“我说,你俩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我不需要你们的叫醒服务啊!”白怜穿着衣服,没好气地说道,一只手拿着绢布擦拭,一只手指着两人。“吾看到你脑中在想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戴着毛茸茸耳朵的两脚兽和拿着猫爪……唔唔。”白怜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在即将透露出炸裂信息的白袍女的嘴上,着急说到:“你的话太多了。”话未落完,只见白光一烁,白袍女背后的两个翅膀在恍然间已遮住脸和头部,顺带的把白怜的手拍了出去,趋于隐匿般的只剩下一片片如同鱼鳞般具有弧度而又似镜湖般带着丝丝涟漪的类似于瓦镜的东西。
在这瓦镜中只看到数不可计的一张张脸孔,在旁人看来竟似有如人脸嵌入般的生动和惊悚。镜子中人脸发出了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挣扎怒吼着的好似想在这镜子中出去。人脸变得惨白,在镜子中张大嘴巴,嘴巴受到压迫连血管都清晰可见,渐渐的变得青紫,以人类不能达到的程度把嘴巴撕裂,崩出的血撒在镜子上,流出镜子外来,血腥的味道充斥着空间,镜子中已经看不到人脸,满是血流的镜子发出抓划墙壁的声音“嚓嚓嚓……”
但在白怜眼中,只看到无数个她在镜中看自己,隐隐清晰可见的是一张张茜色的白皙的脸和那一双双与众不同的,宛如流星般绚丽和空虚的眼光,在这眼中,仿佛印着整片星空引人注目与向往,又仿若玩偶令人感觉不到丝毫生气。
脸中略带着不解的白怜说到:“你不必这么应激吧?长着这么诱人想要搓揉的脸就这么放着也过于暴殄天物了。”说着就又伸向那被翅膀遮蔽的脸。“停!”白袍女说着又是白光闪烁,竟已看不见人往何处,仅看到两根羽毛,富有韧性地漂浮着,在一阵细风中摇曳着,竟好似蝴蝶舞动般,在空中飘舞,在白的光下若隐若现、渐渐地,跌入虚无中,消逝……
这时白怜脑海中传出声音“本御使的脸本不与世人所见,只见吾主,所作所为皆属吾主之荣耀,汝何敢心患垢而欲比拟吾主?汝此般行径……”一本正经的声音竟令白怜想起来在未到这个世界前上英语课一般的无聊和厌倦、喋喋不休的言语好似泉开井欲崩发般的令白怜忍不住放开脑海,当作耳风。
此时身穿黑色汉服的女子才用衿袖轻掩住那瓣桃红的嘴唇,嫣嫣一笑道:“奴家好似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姑娘的秘密。”白怜站在原地呲了呲牙,最后舔了一下茜色的嘴唇,本以为刚才已经及时地堵上了一个能看穿内心的天使,竟还是逃不过一个聪敏的恶魔,只能无奈地讪讪了肩膀,迎上那引人想入非非的眼神说道:“那没法子啊,谁叫你们竟似一道来整我的。”
“谁说吾与这魔鬼是一道的”又双叒是白光一烁,好似仙女下凡般带着丝丝幽香的仙雾,散去,一位身着洁白袍衣的女子显现在眼前,脸上带着一股势不两立、如见仇人般的狠毒眼神。 气氛又变得沉寂好似跌入幽潭中一般,冷意凭空而起,黑色与白色的烟云在空中聚拢。
白袍女面色通红,好似樱桃般似被白怜一番气的,嘴淘气般地嘟了起来,像一个熟透的苹果,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口。白怜也的确这么干了,向前轻迈一步,迎着白袍女的目光,轻轻地撩起她那挡在额前的白发,抚摸着那白皙的脸,注视着她那想不到会这样而变得迷离的眼,抿嘴凑上去,“啾”的一声,在光天化日下迎着众人关注的目光抱着苹果浅鸠一口。
白袍女愣神地看着白怜,眼中已不尽是先前那种凶意,没有半分震慑的目光而是被一种娇嗔、恍惚、吃惊充斥着,面色绯红得似开苞娇花。这种恍惚令人看到她内心那不成熟的青涩初绽般的心灵、香甜袭人。
白光一烁,眼睛随着声音失去画面,伴随着翅膀扑动的声音,眼睛缓缓一明,一切都清晰起来。少女一头白发变得赤红,眼颊生出一道火烧云,眼瞳变成赤色,额头出现一只天眼,头上长出两根金黄色鹿角,上面凭空显现出一摸昏晕,鹿角在洋洒光线的照射下竟曳出七般光彩,在这神圣无瑕的光彩下,仿若任何邪秽都无法躲避,鹿棱上张开了几双眼睛、目光似邪魅般直刺人心,光是从少女额头上绽放的、仿若天神般的天眼,眼一睁、扑通,少女变成一面由眼睛做成的
镜子散发出恐怖、令人发颤的意境。 白怜只觉得身处一个眼睛世界中,周身都是眼睛、目不斜视地注视着自己。白怜漠不关心的注视着它们,它们眼中的自己正在重复着原先世界中自己的生活常态。每天漫不经心的处理人际关系、周身事物。
唯有那孤寂时彷徨登上心堂,荒废时陡然清醒的头脑,无措时悲伤的神情。当它们争抢着展示自己的姿态时,自己只能戴上耳机,听着那喜欢的歌声抚慰片刻的伤痛。爱被冷落,就将爱丢在荒原,忍受孤寂席卷而来时无策的悲楚,这些画面无时不刻提醒着她的处境与遭遇。
然,白怜仍不为所动。如果伤痛无法避免,便戴上笑颜的面具面对世间炎凉,不受俗流,亦不示玉心。
自己真的不为所动吗?当径自步上阔巷,望着永久不变的月上寒宫,任着寂寞的晚风袭上内心,看着消逝在夜色中的雪花。万物吟唱着自然的准则,而自己则闭锁着真言的心房。或者说当个局外人的无奈、无足插手至亲生死叛离,眼看自身的爱恨痴嗔?凉眼观自身遭遇,享受生活之俗,看天下污秽而尔?
或许仍难以舍弃,白怜眼眸蓄落一滴珠水,闪照出别样的晶莹剔透、滑过曼容白玉、山冽清泉、广垠原野。渡过三途川,善恶于眼中难别;抚过长生磐石,不知何为劫难;流过御手川,见识过众多形色各异祈祷安乐的偶像;结过常陆带,不知何为因缘;六道众生,世言天宫瑶池、恶殍炼狱,她都见过。但终不是属于她的宿世因果。月之都,无污染的世界她待过,但不知为何有人趋之若鹜;永远亭,思绪父母的辉夜姬她认识,但不知何为亲情;黄泉路,千年花开彼岸她摘了,却不知何为爱情;秋林红叶,立田姬染墨零落,她相谈秋姐妹、却不知为何要四季更迭,岁月轮转……
最后,她到了她的归宿,她的烦恼愁绪方为人了解到。那愁绪混杂着心酸、悲楚、不解、也有见识万物的辽阔、看过秋林的喜悦、亲情的温柔……
镜破,一切方才复原。依旧在那房间。只不过,白怜看起来像刚起来一般,重复一遍洗漱,享受早餐后步出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