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

我扶着走廊墙上的护栏感受暖洋洋的光，教学楼下有学生在打羽毛球，显然不是我们年级的。

白色的球轻巧地飘动在光下，不算热的阳光引动着困意，上来搭话的同桌接着说。

“你知道吗，前几天学校里有人跳楼了哦。”

“为什么？”

“不知道，但总不可能是因为喜欢。”

说起来我和这个人小学时就是一个班，初中是同一个学校，高二分班时又莫名其妙分到了一个班，这大概也算是种缘分。

“这周六会放假吗？”

“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进来了就老老实实在这改造。”

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真不知道这个人是把上学当什么了。

我刚打算回话，一个比我们两个略矮些的女孩从她身边走过，突然毫无征兆地用脚踢向了她的屁股。

我笑着和她姐姐打了个招呼，但她姐姐还没来得及回应我就急忙去应付她妹妹了。

两个人搏斗了一番后她姐姐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后她一脸羞愤地停住了手。

她姐姐很开心地跟我招了招手后就跑走了，她则是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完完全全是输了呢。

虽然长得比她姐姐高，但还是输了呢。

“你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不该问的别问，那个讨厌鬼！幼稚！话痨！”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后嘟嘟囔囔地说着她姐姐的坏话，但我觉得话痨这点她没资格说她姐姐。

在我看来她们两个都很吵，凑在一起就叽叽喳喳的。

“话说你姐姐是已经上大学了吧？”

她找了个话题想带过刚才的事。

“嗯。”

准确来说姐姐大学都快念完了。

“真好啊，我姐要有你姐一半好就好了。”

她只在小学时见过我姐姐，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还有印象。

不过她没说错，姐姐就是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突然提起姐姐我又想起我真是好久没有见过姐姐了，一直克制着的感情在心脏上挠着，让我难以忍受。

晚上回宿舍后我缩在被窝里拿出手机给姐姐发信息。

学校当然是不让带手机，甚至是连小说都不能带，或许一踏入校门就被净化到只剩学习欲望的学生才是他们想要的。

漆黑的宿舍里还有几处并不明显的光亮，在透支学习欲望和能力的长久复习里，即使是睡眠不足也还是想在自己微薄的时间里做些什么。

“姐姐睡了吗？”

“你又拿手机去学校，真是的，不好好睡觉。”

姐姐的回复让我忍不住傻笑，虽然是很有大人味的说教，但是也很有姐姐的味道。

“明明姐姐那时候也带手机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要好好睡觉啊。”

“没事的，明天早上是三节语文课。”

语文课，真是伟大的发明，各种意义上都有助睡眠。

不像数学，听不懂又不能不听，不然真的什么都不会，虽然听了大概还是不会，但就是不能不听，真是坏东西。

我握着手机侧躺着，手机屏幕暗暗的光映在遮着的被子上，如果光能被被子吸收进去就好了。

等待姐姐的回应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姐姐知道我睡眠不足，很想让我乖乖睡觉，但是又不舍得就这么晾着我，所以在我答应去睡觉之前只能回我。

平时打电话也是这样，只要我不说要挂，不管我怎么骚扰姐姐，她都只会无奈地笑着回应我。

知道姐姐的思绪正在与我有关的事情上，姐姐在很远的地方也和我存在着关联，这让我不在姐姐身边也会感到高兴。

“姐姐暑假回来吗？”

“我已经在实习了，应该回不了。”

我躲在被子里缩了缩身子，无法吐露出的文字化在了嘴里，带着种落寞的苦涩。

“嗯，我知道了，那我睡觉了，晚安。”

“嗯，晚安。”

姐姐也有着做不到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只顾自己地向姐姐提出些无理的要求。

人类的社会就是这样，有着用不完的人，对社会来说没什么基础零件是不可或缺的，有的是可供替换的备用选项。

社会并不在乎每个人的差异性，太过宏大的机制让被一些人重视着的人也显得渺小。

姐姐是我的姐姐，对我来说独一无二，但对社会来说也是再普通不过的零件，为了生活不得不放弃些什么。

我用手指去触碰屏幕上那简短的回复，在心中再向姐姐说了一次晚安后熄掉了屏幕，把手机放好后老实睡觉。

“我说，你平时怎么叫你姐姐啊？”

做课间操的路上，人潮把楼梯间塞得鼓鼓囊囊的。

我看向刚跟自己的姐姐博弈了一番的同桌，不出所料她还是输了。

“嗯……‘喂’之类的，那个讨厌鬼只配得上这些语气词。”

“语气词……”

“偶尔也会喊姐，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果然呢，虽然她们关系也很好，但是跟我和姐姐不一样。

在这种年纪还会整天“姐姐”的喊的人只有我。

我确实是奇怪的人，事到如今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了。

我对姐姐有着相当炽热的欲望，经常看着姐姐就会下意识咽囗水。

越来越难好好藏起的情感无比旺盛，让人束手无策。

自从那个暑假亲姐姐亲到心满意足之后，只要我强硬地靠近姐姐，她的气势就会明显弱下来。

拒绝的言语带着弱软，显得极不牢靠。

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能意识到这会是人生中的某个分界点。

逐渐清晰起来的情感试图找寻着落点。

但我实在不清楚该怎么做，隐隐萦绕的不安让我感到迷茫。

时间被枯燥拉长，又度过了长久的一天后我回到了宿舍。

躺在床上发了会呆后，实在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和姐姐说话的我就直接睡了。

直到第二天回宿舍睡觉时我才看到姐姐昨天凌晨时发来的信息。

“你放暑假的时候我会回来几天的，要乖乖睡觉，好好学习啊。”

我望着屏幕愣了一会儿，随后因为太过开心导致翻身时膝盖撞到了床边的铁栏上，但即使是疼痛也没拉回上扬的嘴角。

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被好好重视着，我没办法不喜欢姐姐。

姐姐果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