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最挑剔的国王也会对这座宫殿满意。它的内里与外表截然不同,处处显露它的奢华。道路通进宫殿变作红毯,这座建筑内部呈现正八边形,八方角落有八根巨柱擎起穹顶,通体呈现黄金温暖的质感,八面墙壁由宝石缀满,在穹顶中心一团明亮光源的照映下的火彩光怪陆离。
这里明亮,宽敞,华丽非常,冰冷无比。
并且没有一滴猩红色的海水。
“欢迎来到我的行宫。”
在空间正中心高台的王座之上,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坐在那里,它受到光芒照耀却不显露实在的形体,就像是现实里凭空出现的剪影。
伊莉丝提起长剑。
“我来终结你的恶行。”
“嗯……你是第一个走进这里的凡人,我想先问问你,这座宫殿怎么样?”
“没时间废话了,事到如今,你不会想要否认对库林公国的人民造成的灾难吧?”
“灾难?你是说那群成为养分的人吗?我很感激它们的牺牲。”
那影子从王座上站起来,它缓缓迈出步子,同人的姿态没有两样。
“空气中有魔力,但人才是魔力的聚合,这你明白吧?”
“这和你滥杀无辜又有什么关系?”
步下高台,影子的手不断变换,它的手变成剑,又变成杖子、盾牌,再变回勉强能分出轮廓的手。随着它的靠近,骑士感觉到迎面而来的空气变得炽热。
“我原谅你的无礼……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我需要吃饭。你们的魔力对我而言就是维持身体运转的餐食,而人的魔力在情绪变动最大时才能填补我的缺口。”
影子站到了伊莉丝面前,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伊莉丝看到的影子却和远处没有任何区别,只有它周围的景物像是被弯曲一样。
它直直地撞到伊莉丝的剑上,秘银制成的剑身顷刻熔化成炽热的金属液,滴落在黑白格子相间的地板上。
“我不喜欢恐惧与绝望,但这两种情绪所激发的魔力却最厚重,最能缓解饥饿。”
“所以你为了一己私欲而杀害人们!该死的魔头!”
伊莉丝使力挥拳,巨龙赠予的板甲护手却穿过那团影子,没有任何效用。
“真遗憾,魔力是世界的本质,我本以为你明白的。”
那影子向后退去,在穹顶的光源下变化形状,先是生出与人别无二致的皮肤,随后根根分明的头发从影子的头顶披散到面前,它的手里多出来一把剑,一把如同影子一样漆黑的剑。
“你的魔力与他们都不同,所以我会给你和我公平决斗的机会,如果你能赢过我,我会考虑放你走。”
那把影子长剑被它丢在伊莉丝脚下。这声音不再直接出现在伊莉丝的脑袋里,而是明确地由伊莉丝眼前那变化成人的外貌的影子发出。
骑士捡起那把剑,几乎没有重量,更不必谈重心是否顺手,剑柄握在手中就像握住一缕风。
影子将它漆黑的头发披散到背后,露出真容来,那是相当美丽的样貌,美丽得让伊莉丝觉得无比熟悉。
是巨龙提雅。
除了她的眼瞳是猩红色,并且没有那条尾巴,她和提雅几乎像是人们所说的孪生姊妹。
“人在决斗前会报上自己的名号,鉴于我在这里还没有名字……”
“如果你还想继续激怒我,我得承认,你已经成功了。”
脚步快,剑更快。由对方提供的剑在伊莉丝的手里发挥了它轻便的优势,以目不可及的速度劈砍向那影子化成的女人。女人没有闪躲,她的手上再次出现浓重的黑暗,化成一把剑的形状,随着一声不同于金属碰撞的闷响,这二人分别退向后方重整姿态。
“你急不可耐,不是吗?任何有形的东西都可以用魔力重新织就,手里的剑,这副躯体,以及这座宫殿,本质都是魔力,而你……”
那女人舔舔嘴唇,露出势在必得的笑。
“你是一顿大餐,我不介意用最低效的方式来慢慢享用你。”
在这座空旷的宫殿里,剑影不断起伏。那无名的女人不是使剑的好手,伊莉丝劈刺斜撩使她难以招架,她最终在伊莉丝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武器脱手,被伊莉丝用她自己的影子剑抵住喉咙。
“好了,魔头,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比如,你不能杀死魔力本身?”
“什么?”
躯体骤然爆开,伊莉丝被炸开到相反方向的墙面上,当她滚落到冰冷的地板时,重新化成一团影子的怪物已经站在她面前,捡起了那把影子长剑。
“很不巧的是,规则由我制定。”
长剑重新融进影子的身体,它蹲了下来。
“不过,你能活下来实在令我惊讶。是因为天上那座跟苍蝇一样飞来飞去的岛,还是你这身我看不懂究竟什么的壳?”
骑士没有言语,她在手中积蓄魔力,如果结界长剑能砍下吸血鬼的头,那么也可以砍下这个未知怪物的脑袋。
“这是神明赐予我的甲胄,专为扫除你们这群该死的怪物。”
手臂挥出,被影子轻而易举地钳制住。
“有意思……我会搞清楚你所说的神明究竟是什么的。”
影子的手臂变化出锐利的尖端,对准伊莉丝的脑袋。
“至于你,可笑的侠义骑士,游戏结束了,你的魔力会为我所有。”
一击刺出,墙壁上出现一个透明的窟窿,可以看见外面猩红色的海水。
伊莉丝已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