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一晚在太阳如期升起的时候结束，我小心翼翼地从理子好像八爪鱼一样的怀里钻了出来。

嗯，有点痛啊……

看着镜子里我肩膀上隐约可见的咬痕，我碰了碰这里那里感到微微的刺痛，好像比上一次消退的更慢了。

不知道是不是理子忽然觉醒了什么癖好，最近早上起来我总能在身上找到还没完全消失的浅红印。

我突然想到了远在疗养院的那位女士，她也没少在我胳膊上留下牙印。

唉~下次要不要咬回去试试？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咬人啊？

“啊！”

6626…哦不对，叶月的惊呼声突然从我身后响起。

当我从镜子里看向她的时候，披着尺码过大的衣服、头发乱糟糟的叶月正伸出被袖子遮住的小手指着我的背后：

“圣子和理子昨晚在做羞羞的事情，绝对是这样！”

“小孩子别关注这些东西，”穿上衬衣，我转身把叶月抱到了梳洗台前，“怎么起床这么早？昨晚没睡好吗？”

“要睡那么久干什么呀？把时间用在睡觉上也太浪费了。”

叶月很自觉地开始用我昨晚就准备好的牙刷清洁牙齿，虽然她很可能并不需要这个环节，但现在看来至少我没有白白准备。

“噗噗——”吐掉一大口混杂着牙膏的漱口水，镜子里出现了叶月那白洁如新的整齐牙齿，“再说了，理子你不也起的很早嘛？作为人类这可不合理。”

“习惯了，噗——”我也吐掉嘴里的漱口水，然后看了看自己和叶月比起来逊色不少的牙齿，“今天还有工作要做，你呢？今天有什么打算？”

洗浴室里的我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按部就班地洗漱完毕、穿好衣服、绑好头发，旁边的叶月似乎在最后一步停下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怎么了？”我习惯性地揉了揉叶月那张软乎乎的小脸，手感一如既往的棒。

“帮我梳头发。”

“你不会吗？”我感到意外，“这种事情很简单的吧？”

按理说编头发对于她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基本上所有的编头发方式她都会才对。

“我觉得我不会比较好，”叶月捏着自己的头发递到我的手上，“人类的小孩子都有大人给她梳头发的，我也想试试啦。”

“别抱太大期望哦，”挑起叶月柔顺的发丝，我拿着梳子比划了几下，“我只会最简单的那几种，可以等理子起床之后让她帮你，这方面她比我厉害很多。”

梳子格外顺畅划过我手心的头发，这孩子发质好的简直不可思议，梳子从头输到尾一点阻碍感都没有，打结分叉之类的更是完全没有。

好羡慕。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么丝滑顺畅的头发居然真的存在吗？这真的是头发而不是什么未来高科技材料吗？

简单给叶月弄了个最常见的马尾辫，最后的最后，我忽然开始思考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办家家酒的小游戏吗？

「人类的小孩子都有大人给她梳头发」这么说叶月是在假扮普通女孩子？我的话，难道角色是她的家长？

嗯…家长的话应该怎么做呢？

多年以后，面对叶月，我开始回想起妈妈第一次帮我编头发的那个遥远的早上……

遵循记忆中的画面，我拉起叶月的手离开洗浴室。冰箱里一眼望去满是各种各样的酒瓶，就连一盒牛奶居然都找不到，到最后我只发现了半瓶用来调酒的苏打水。

对不起，妈妈。你的女儿家里只有酒，真是太抱歉了。

回头望了眼趴在餐桌前的叶月，我螺旋大回旋扔掉了用酒代替牛奶的糟糕想法。但说真的，喝什么对她来说应该都一样的吧？

不行不行！拉着小孩子一起喝酒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以！

简略准备了早餐，本该出现的热牛奶由于十分现实的原因，最后只得被热水给替代出场了。

三明治以一种很快的速度消失在叶月的嘴里，她面对食物一如既往地认真，丝毫不因食物的做法和食材而改变。

“之后有要去学校的打算吗？”

看着叶月鼓鼓的脸颊，我不经意间问出了这句话。

说完后的第一时间我就有些后悔了，而果不其然，咽掉嘴巴里的东西后，叶月以一种迷惑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学校？那里有什么值得我学的吗？我去教他们才对吧？”

啊也是，这孩子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她懂的东西恐怕比所有人加起来都多，甚至更加冗杂、更加深入。

收拾好餐具和桌子，叶月和我一起在玄关开始换鞋子。

准确来说是她看着我穿鞋，家里暂时没有适合她尺码的鞋子。

不出门还好，到了要出门的时候，那双白嫩的小脚直接与地面接触，就不由得令人担心起来：

“我先带你去买衣服和鞋子吧，也不能让你一直穿我和理子的旧衣服，出门的话鞋子也不能不穿。”

“不用啦不用啦，”叶月飞快的左右晃着脑袋，“现在买新衣服用不了多久又会坏掉的，等我晚上回来在说衣服的事情吧。再见啦圣子，晚上见~”

丢下这么一句话，叶月跳起来拧开门把手一下子跳到了门外，我紧跟着追出去却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结合她刚刚说的话，大概率是又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

可别再把自己弄成昨天晚上那副样子，虽然叶月的身体可以恢复原样，但那种浑身是伤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疼。

启动车子，我拿出整理好的调查问卷检视了一遍，今天去找一趟美莎她们就完全结束这档子事了。

雨季不再来，夏日的阳光略显灼热，抬头望去明晃晃的刺的眼睛发烫。

一脚油门踩下，发动机带动车子离开结衣她们的公寓，文件包里属于她们的问卷已经填上答案。

跟着导航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停在附近的停车场。我带上包推开乐器店的大门，一路穿过店员和顾客的防线，在最深处的一个房间里，我找到了对接工作的“医生”。

“中午好，绘里医生。”

打过招呼，文件包交接给这家店的店长，同时也是那些孩子们心理医生的绘里女士，这档子任务彻底结束，再然后就没有我的事情了。

“别急着走嘛~”甜腻的声音不出所料贴着我的耳朵出现，还有绘里那不老实的手也攀上了我的肩膀，

“要不要留下吃点东西啊？正好陪我吃个午饭聊聊天，再帮你也做个心理辅导怎么样~”

“绘里女士，请你自重，”我在那只手碰到我的脸之前拦住了她，瞥了眼身边人漂亮的异色瞳孔，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每次都来这么一出不觉得无聊吗？我走了，期待下次不见。”

再次走进刺眼日光，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车里就闷热的像个烤炉。空调完全运转的的那一点点时间都显得度日如年。

驱车胡乱兜着风，漫无目的的巡逻着安宁的街道。正午的太阳让街上的行人变得七零八落，街角的阴凉处不经意间就成了人们的聚集点。

在路过一段没有转弯的直行道后，路边唯一的树荫下忽然出现了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影。

随着太阳的移动，那十分有限的阴影已经近乎归零。躲在其中的女孩子看上去早已避无可避，稍再等上些许时刻，热情的太阳就会逮捕这个试图潜藏的不忠之人。

“需要帮忙吗？”

我撑着车里常备的伞提她拒绝了太阳的邀请。

她抬头和我的视线相交，透过帽子下藏着的银白色发丝、以及为数不多暴露在外的苍白皮肤，我瞬间认出了眼前的这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