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风下雨就一定是坏天气吗？

2月12日 周一 雨

今天是大学开学的第一天。

窗外飘起了小雨，自苍穹而来的雨滴争先恐后坠毁在窗沿，像一个个爆裂的水母，透明的伞盖碎裂成零星的水滴。窗外原本清晰可见的江边步道在雨幕的笼罩下看起来残破不堪，下雨天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心情也不例外。

虽然我看起来像是会喜欢雨天的阴暗角色，但我其实喜欢的是微风和煦的晴天，七摄氏度的凉风从我身上带走多余的体温，我最爱沐浴在冰凉的世界中，而十五摄氏度的暖阳为我维持住炽热的心跳。

在雨天出门要么打伞要么穿雨衣，我讨厌雨衣的质感，被雨水打湿的雨衣会紧紧贴着皮肤，潮湿粘腻的感觉让人不适。雨伞会侵占我的右手，每次打伞我都在试图找到不同方向之间的平衡，如何让我的腿和我的包同时呆在雨伞的庇护下？我从来没有成功过。所以我也不喜欢雨伞，所以我从来不带雨伞，每次下雨也没有人愿意跟我合撑一把伞，所以我讨厌雨天。

今天是合租的第七天。

我隔着玻璃对着窗外的雨滴呵气，水汽凝结在玻璃窗上，我想起一个星期前早上苏挽风为我煮面的事，汤锅中冒出的水汽也像这样蒙在了她的眼镜上。现在苏挽风也在厨房煮面，她要走了我最后两包方便面。

窗上的雾气逐渐消散，留下的近似长方形的痕迹尾端带着毛刺，有点像苏挽风的发尾。我有点羡慕她的头发，发梢如瀑布般自然垂落，细腻柔顺。我的发尾天生微卷，一旦留长就显得乱糟糟的，我也不想花上打把时间打理头发，有时我都想一剪刀剪下我的刘海，它们老是溜进我的眼睛。

“苏姐”，“挽风”，感觉哪个都不太合适，直接叫“苏挽风”吗？感觉她会生气。

“初雨，面好了。”

她的声音清亮，高亢，很有穿透力。

“知道了，马上就来。”

我试图抚平捋顺翘起的发尾，但它还是倔强的翘了起来。

“今天下雨呢。”

苏挽风率先打破了沉默，虽然我觉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吃早餐也不错。

“你喜欢雨天吗？”

我一直在纠结到底要这么称呼苏挽风，最后干脆直接用了“你”来称呼。

“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觉得雨天坏。”

“......”我没有回应。

“下雨天出门很麻烦，骑电动车要穿雨衣，进到地铁里全是湿漉漉的，还要小心不要碰到其他人的雨伞，最恶心的是要是没注意一脚踩到水坑里可就麻烦了，湿袜子闷在进水的鞋里可是地狱级的体验。”

“对！撑伞的时候也很不方便，防住了肩膀结果包又淋雨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撑伞角度。早上出门明明是大晴天结果突然开始下雨，洗的衣服全部都白晾了。地面又潮湿下楼梯时有好几次差点摔跤，又一次叫教学楼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平地滑倒了，太丢人了!”

难得找到共同的话题，我把我关于雨天的不满也全部发泄了出去。

“但是雨天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喜欢雨天的风景。不过这种过于诗意的话题不适合在这种时候说，两个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还吃着泡面的人实在不适合这种东西。但是我还有别的雨天的优点。”

苏挽风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我则是在报仇雪恨般的猛嗦面，她不合时宜地向我抛来了妩媚的眼光，感觉她要说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说实话我很好奇。

“苏姐，想听！”

“那还是我高中的时候，晚上和宿舍的一个同学一起一起去澡堂洗澡。那天，天上下着细雨，本该是是一个凉爽的秋日，但明明是十月份还是有34度的高温，这种天气下雨简直是在蒸桑拿，我们都没有没有带伞。”

苏挽风的筷子搅动着面汤，面汤泛起涟漪。

“她突然贴到我的后背，双手撑起校服，盖在我们的头顶。那可是高温天，我们身上都因为汗水而黏糊糊的，但我没有排斥。她的身体紧贴着我，我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她呼吸的节奏，她心跳的频率，她身体的曲线。她的皮肤在夺走的我的体温，我的心脏在分担她心跳的频率。”

苏挽风的指尖划过睡衣胸口处的图案。

“我从她手中抢过校服外套，我比她高理所当然由我来撑。我抓紧了她的手，利用惯性把她甩到我身前。她的发梢划过我的手臂，虽然还没有洗澡，但她的头发依旧残留着洗发水的百合花香。”

窗外突然响起风的呼啸，伪装成水母的雨滴让窗户发出不断地“滴答”声，咽下最后一筷子面条，碗中浮现出我的倒影，凉了的汤中凝结起油膜，我看起了我的表情，原本没有弧度的嘴角向下呈现出残月的弧度。是嫉妒，是生气，是厌烦，是不屑，还是其他的情感，周初雨和苏挽风明明只认识了七天，有些情绪不应该出现，即使我们认识了七百天也不能出现。我承认她长的很漂亮，对我也不错，虽然相处的时间还很短。

“我吃完了，先去洗脸刷牙了。”

我不想知道后面的内容，我要躲到没有挽风的空间。即使我应该帮忙洗碗，收拾厨房。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生气？我吃完后什么都没有干就跑去洗手间。我好像干了一件很蠢的是，不行，必须马上挽回。

我马上放下牙刷，顾不上口中的牙膏泡沫，“那个，苏姐，碗我来洗吧。”

“那也行。”

我原本以为还要和她拉扯一会呢。漱口，吐掉口中的泡沫，打湿毛巾，抹上洗面奶，清水冲净，用毛巾擦干，最后赶往厨房。

“我们一起洗吧，虽然有点挤。”苏挽风站在厨房里等着我的到来。

“说实话我不太会洗碗，你看着我更不会洗了。”

“没事。”

苏挽风绝对有话要对我说。

“初雨，我带你去地铁站，就坐我的电动车。”

我没想到她会说这事。

“不用，我自己走过去就行，过人行天桥的话不是很远。”

“两公里可是要走二三十分钟，下雨天就更麻烦了，你刚刚不是还说很讨厌雨天吗？”

她好像根本没有给我拒绝的选项。

苏挽风看向了我，她的眼神期待中带着强硬，“刚刚跟你聊到了高中时期的时，我高中毕业后就没在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大学时期也没有交到好友，突然感到有些寂寞。”

她为什么要说这么伤感的话。

“苏姐，碗就我来洗吧，你先去洗漱准备吧。”

“说好了的，可不准偷偷溜走哦。”

“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