刮风下雨就一定是坏天气吗？
五 雨：恒温
虽然已是二月中旬，气温却还是只有七度，苏挽风骑着电动车载我驶出了雨棚。冬季限定的西北风裹挟着被它吹歪的雨点扑面而来。寒风穿越头盔的缝隙贯穿了我的大脑，零碎的雨点触摸着我的锁骨，风雨交加刺骨的冰冷，身体因本能而颤抖，求生的本能被唤醒，大脑出奇的冷静清晰。我的双手再次回应了本能，毫不留情的紧紧抱住了苏挽风的腰。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依靠，不管是理性还是感性抑或是不自主的反射，都告诉我应该好好的抱紧我的苏挽风。
不同于看起来的样子，我印象中高挑单薄的身躯，没想到这么的温暖坚韧，明明是柔软的触感，为什么我第一个想到的形容词确实坚韧？可能是无情的冬天让寒风封印了我的感官。
“苏姐，好冷。”
“刚刚应该让你穿上雨衣的，因为只有一件而且雨也不大，所为我没打算穿。”
苏挽风回头看了我一眼，原本被头盔压抑着的冷黑色头发在北风的吹拂下肆意舞动。柔顺的发梢无情的抽打着我的脸，好羡慕苏挽风的直而顺的头发，可以尽情的随风飘扬。
“可以转过去了，不注意前方的话可是会发生交通事故的。”
“不要这么认真吗，明明刚刚还说了很可爱的话。”
“可是这样真的很不安全。”
“那从现在开始我认真骑车。”
电动车开出了小区，路边都是陌生的风景，这是我搬来这里与苏姐合租后第一次出门。电动车碾过青灰地砖的裂缝，滑出小区铁门的一刻，潮湿的江风卷着银杏落叶扑来。后视镜里倒退的保安亭逐渐模糊，沿途景致像被雨水浸泡的旧胶片。拐过锈蚀的消防栓，世界突然被江水浸软。滨江步道旁，樱花树光秃秃的枝条正试探着春风，老香樟枝叶探过护栏，低垂的须根扫过行人发顶，穿荧光运动衫的跑者们在其间穿梭，青苔斑驳的围栏上，不知谁系了褪色的祈愿绸带，在细雨里飘摇成素净的蝴蝶。
我突然想起校门口的糟糕模样。未完工的高架桥骨架在雾霾中若隐若现，如同钢铁巨兽的脊椎。挖掘机轰鸣着啃噬柏油路面，渣土车碾过的凹痕里积着铁锈色泥浆，阳光显示出了空气中散不去的浮尘，阴郁且压抑。所以我不想去学校。
我把脸埋进了苏挽风的背上垂落的头发。好香的味道，好冰凉的触感，好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好冷。我好想抢过苏挽风的衣服，然后把它套在我的身上。我调整原本揪着她衣襟的双手，转而搂住了苏挽风的腰。
“小心！”
声音还未传到到，电动车就已经碾过了下沉的井盖，出现了剧烈的颠簸，背包的拉链链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说实话我吓了一跳，虽然无事发生，或许是因为我紧紧搂住了苏姐。我能够感受到苏姐的一举一动，被我搂住后她挺直了原本懒散的腰背，我能了解到苏姐呼吸的习惯，与她紧紧相依的我开始不自主的同步呼吸的节奏。
“不好意思，技术不到位没能闪开。”
“没事，难免的事，主要是路的错。”
余光中，街景在不断的后退，仿佛时间在倒流，好奇妙的感觉，就像在以超光速穿越时空，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我希望可以拥有抱着苏姐，让苏姐为我破风，我可以不用去学校。苏姐的靠谱程度从现在开始上升至55%，要是苏姐真的是我的姐姐就好了，这样我就有正当理由搂着她了。
我放开了搂着苏姐的双手，指尖依依不舍的划过苏挽风温婉的腰线，我不可能抱着她一辈子，终有一日我们会分开，不过我希望那一天尽量的远。
“怎么放开了？”
苏挽风回头看了看我的情况。
“感觉不冷了。”
“说实话我感觉我的腰和后背可能有点冷。”
苏挽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
“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绝对是假的。
“我相信你的话。”
我真的在乎真假吗？当然不在乎。
我的臂弯再一次接触到了苏姐的腰线，二者似乎相当贴合。
“这么单纯可别被坏人骗了。”
苏挽风的视线重新回到前方。
“提醒晚了，单纯的周初雨已经被狡猾的苏挽风骗了。”
我好像也有点喜欢雨天了。
穿越过层层灰白色的雨幕，数过第四个路口，电动车的前轮压在了布满了青苔的红色石砖上。耳畔传来苏姐骄傲的声音，“到了，至少比你走路快五倍。”
我松开了搂着苏姐有这健康曲线的腰部，腾出手来摘下压制着我杂乱头发的头盔，“头盔给你，我自己走的话大概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好快，体验过一次就回不去了。”
苏挽风的左手想我的方向探了过来，食指和中指微弯拟态成了鱼钩。以安全扣为支点，我把头盔挂在了苏姐的手上。
“这是以后也想让我送你的意思吗？我可是守法公民，天天违规载人的话，就算是我也会有罪恶感的。”她顺势把头盔甩到身前，利用安全扣带子的长度没有俯身就把头盔放到了踏板上。
“不行就算了，不过刚刚的动作好帅好优雅。”我模仿这刚刚的丝滑小连招，以苏姐柔软却稳定的肩膀作支点，轻巧的下了电动车。
“我的初雨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坦率了？”苏挽风的脸上绽放出得意忘性的笑容，同时她也停好了电动车。
“难道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直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吗。”我故意做出鄙夷不屑的眼神来回击。
苏姐直接忽视了表情，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一起去地铁站。
“原来是我的错吗。那这样吧，为了偿还我的罪责，我答应你一件事。”她走在我的前面，没有给我观察她表情的机会。
但我明白她在引诱我主动说出让她每天顺路载我去地铁站的事，她竟然还有保留作为年上者的威严，明明已经干了不少小孩子气的事了。我不想就这样被轻易拿捏，感觉有些不甘心，但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提议。
“我要苏挽风你每天早上都送我去地铁站。”
我们一起走过了安检。
“原来初雨这么喜欢和我在一起吗，好感动。”
地铁疾驰而来，强烈的阵风掀起了我的衣角。我想要和苏姐一起出门，我喜欢坐在苏姐的后座。这些当然不能说出口。
“只是为了省力和节省时间罢了，到了夏天来了要是还是用脚走可是会热死的。”广播里的女声播报着地铁的站次，车门随之开启，出站的人流裹挟着吵闹的人声而来，偷走了我口中的完美借口，只为我留下了蹩脚的说辞。
“怎么又开始掩饰了，还是我的错吗？”
算了，没有时间了，随她开心就好，我也没有回应她的照顾，我也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就是你的错。我们是不同方向吧，晚上再见。”
“好冷漠，有点伤心。”
广播中再次传出声音，这次是即将关门的提示，感谢它给了我告别的理由，“真的再见了，地铁马上就要开走了。”
我一大步直接跨进了地铁，嘈杂的环境封锁了我的听力，苏姐有没有和说再见呢？反正我回头看向玻璃门外时，苏挽风也在回头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