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爽的雨声和干涩的电视背景音交杂，灯光被窗帘阻挡。

整个房间像一个灯罩，被笼在室内的光均匀地散在我和表姐身上。

这样的天气里不用上班真是太好了，不如说不管什么天气人都不该上班，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适合工作的天气。

表姐正面朝向我坐着，一手撑着下巴，稍稍歪着头，另一只手里拿着几张扑克牌。

我皱眉看着扑克牌，又抬眼看向表姐，她嘴角处的细小弧度让我眉头不自觉舒缓。

内敛克制是表姐的常态，大多数时候她都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这种技能在抽乌龟时很有用。

不过现在在表姐对面的人是我，所以她没办法保持冷淡。

“嗯……”

“嗯？”

我的手指在表姐手中的两张牌间游走，表姐上扬的音节中带着笑意。

和表姐玩这种游戏对我略有不利。

我看向表姐时没空去想扑克牌的事，注意力会完全被表姐攥住。

每次看着表姐我都会感慨上天对我的眷顾，表姐不管怎么看都实在是个不得了的大美人。

而且她还很认真地喜欢着我，虽然自己这么想或许有些自恋，但表姐确实是相当相当喜欢我。

表姐光是看着我就让我觉得很犯规，让我完全没办法冷着脸，简直是作弊。

“表姐犯规。”

“哪里？”

略带疑惑的声音完全没有不满，即使知道我是在耍赖表姐会纵容我的。

“闭上眼睛。”

“我想看你。”

这句更是犯规，绝对的犯规，完完全全的犯规。

玩游戏的时候说这种话，我都想把牌扔了直接认输了。

“嗯。”

单独的音节满是撒娇的含义，暧昧不明的情感表达只能对着表姐使用，也只有表姐会耐心去感觉我在表达什么。

“你偷看怎么办？”

“我不看。”

完全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保证，但表姐还是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太过纵容我了。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温暖的灯光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披散的黑发显得十分柔顺。

我身子前倾，按在沙发上的手掌撑着身体，嘴唇贴上了嘴唇。

“可以睁眼睛了。”

表姐看了眼手里的两张牌，又笑着看向了我。

表姐看向我时的眼神总会让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甜腻的情感粘住了。

“抽哪张？”

我把问题抛给表姐，让她来决定要不要让我赢，这就是在跟她耍赖。

“右边。”

我遵循表姐的指示抽出了那张牌，然后发现那张是鬼牌。

“嗯。”

表姐不想让我赢。

这样一来就轮到表姐抽牌了。

“闭眼睛。”

“欺负人。”

我只能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随即我感觉到了身旁的沙发被压了下去，表姐的嘴唇就这样贴了过来，不安分的舌头向我索求着。

闭着眼睛的我凭感觉搂住了表姐的腰，得寸进尺的表姐顺势就把我推倒在了沙发上。

“可以睁眼睛了。”

我看着一开始没打算抽牌的表姐，又看了看已经掉在地上的牌。

“想让我抽哪张？”

“坏心眼。”

表姐把问题抛回给了我，同时拉着我的手让我坐了起来。

我捡起地上的牌，把其中一张递给了表姐，鬼牌留在了我自己的手里。

赢下游戏的表姐把牌收好后就坐到了另一边沙发上，然后朝我招了招手。

我顺从着表姐的意愿和自己的渴望，坐到了表姐的身前，理所当然地靠在了她怀里。

人是靠什么来确定自己存在的呢？

我想是靠除自己以外的某人。

人是散乱在社会中的活性物质，是一个个活跃性不同的单独因子。

只是孤零零地漂浮在满是同类的社会中，自顾自地起浮，直至飘散。

从被观测到时才算真正存在，直到被重视为止，虚无缥缈的这些和那些才算平稳下来。

我现在的存在感十分安定，不会再看着遥远的终点感觉到空荡。

近处的呼吸和心跳带着温暖贴在身旁，不远处的电视机里看不见的扬声器微微颤动，稍远处的细小雨点落在我的视线之外。

清爽的雨声变得朦胧，表姐的掌心轻轻贴住了我的耳朵。

“耳朵好凉。”

“嗯……”

“冷吗？”

“嗯。”

我想摇摇头来给出更清晰的答案，但表姐的手限制我的行动。

所以我索性放弃了摇头的想法，将情绪沾染在暧昧的音节上，反正表姐能懂我的意思。

我靠在表姐怀里看着电视的画面，表姐把手移到了我的腰间。

明天还要去上班，这一想法突兀地冒了出来，挥之不去。

这些不愿意做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像是人生的病灶，带来着折磨心智的病变。

“你好像是还有个PPT没做完？”

表姐敏锐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听到这话我便把自己的手掌盖在了表姐的手上，为自己的耳朵加了一道屏障。

“不知道。”

“不会是又想到晚上让我帮忙弄吧？”

“嗯？听不清。”

表姐有些无奈的笑声倒是听清了。

那种东西很麻烦，就算是用工具来弄也麻烦，不难，但是麻烦，不想弄。

把麻烦推出去是给别人添麻烦，我过去的人生让我清晰地知道自己应当独立。

可是身旁的表姐让我不讲理地想要给她添麻烦。

“我帮忙……”

表姐不老实的手表达着她的想法。

“可不是白帮的呀。”

“色胚。”

我回头看向表姐，表姐理直气壮地和我对视。

表姐以前多少还是会害羞的，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

这是威胁，是胁迫，是要挟，但是我不讨厌。

“等下在家烧烤吧？”

“嗯，都行。”

表姐在吃上实在是没主见，但是我也不讨厌。

是人就会有缺点，表姐也不例外。

她有时候反应会有些慢，有点呆呆的，学东西也不算快，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有些冷淡……

但我都不讨厌，我喜欢看起来很聪明的表姐用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眼神看着我，我喜欢她就算不开心的时候也会静静地粘在我身边。

只喜欢值得喜欢的地方又怎么称得上喜欢。

“我先去弄等下要用的菜跟肉。”

我示意表姐放开我，表姐趁机捏了我一下之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手。

感受到我的眼神后表姐却只是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细小的弧度。

我刚打算开囗，表姐便伸手揉了揉我的头，然后歪着头对我笑，杀伤力大到犯规。

“饿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