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到了路过的县城里面,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好多衣衫褴褛的流民,在街边乞讨。
城里有一大户正在施粥。
我握着小柔的手更紧了些。
“阿毓,他们……”
我叹了一口气,“流民吧。”
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突然窜出来,抓住小柔的裙子,把她吓坏了。
“你干什么?”
“小姐施舍一点吧,我孩子快不行了……”
小柔惊吓之后,用着怜悯的表情看着她们,又看看我。
我数出十文钱递给她。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
我赶紧拉着小柔走开,因为她要把自己的金簪子施舍掉。
她疑惑的看着我。
“小柔啊,施舍也要有度才行,要是给自己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可是我要这些有什么用?”
我无法回答,她松开我的手,将头上的发簪全都给了那个妇人。
妇人抽泣着连忙磕头,咚咚作响。
其余的流民都聚集过来,她又把身上所有首饰都施舍了去。
可是眼前仍然聚集了一大堆人。
“抱歉,大家,我已经没有东西了……”
一只只脏手拿着破碗,破篮子,在空中乱晃着。
每个人的眼里都看不到光,像是被西北的风沙所掩盖了。
小柔连连鞠躬,她很是失落的走到我身边。
“阿毓……”
“你这又是何必呢?这样你接下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我只是想尽可能帮帮帮他们。”
我蹲下来抱了抱她,“世界上各处都有流亡的人,这是你一个人无法改变的。
不过,只要你不后悔,我支持你,接下来的费用我包了。”
“嗯。呵呵呵,之前不也是你付的吗?”
她刚说完,一个十分清亮的男声道,
“这位小姐真是慷慨啊!”
“哦,你是?”
只见眼前男子相貌俊朗,衣着华贵,腰间配着一把鎏金宝剑。
“在下,西门言。”
“祖子毓。”
”何徽柔。“
“原来是何小姐,祖小姐。
我刚才正监管施粥棚,见何小姐行为慷慨,实在令人佩服。”
这个男人并没有因为小柔年纪小就因此轻视她,我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两位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从皇——”,我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啊,我们从京城来的,要到淮安去。”
“啊,原来如此。”
“此间粥棚是公子所资助吗?”
“是家父主张,我只是代为管理罢了。”
“好人有好报,我替百姓谢谢公子了。”
“啊,祖姑娘客气了。
“那公子告辞。”
“哎,姑娘不妨到舍下一坐,也好歇息一番。”
“实在不敢劳烦公子。”
“姑娘不知为何这么多流民?”
我很是谨慎的打量着他的表情。
疑惑他为何如此纠缠,只是看他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实在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消息闭塞,实在不知。”
“原是今年北方大旱,边境又遭狄人侵扰,天灾人祸。否则,何以至此啊!
唉,姑娘此次南行可是回家过节?”
“对……”
“那可多多小心啊。”
“阿毓,不如我们去歇歇吧,我看这位公子人挺好的。”
我很想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对方实在是盛情难却,堵着不让路。
主要是天色也渐晚了,城里看着很不安全。
娘娘请的那几个保镖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许是没有跟上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那西门言喜笑颜开,
“两位请随我来。”
不多时,眼前一个深红木门,有我两个高。
门口立着两只石狮子,夕阳照耀下显得格外威严。
两名家丁推开大门,深院红瓦,很符合我记忆里老家的样子。
西门言先行到里面和什么人说了什么。
“两位小姐请移步正堂。”
到了里面一位长髯白发老者起身十分恭敬的迎接。
两位远道而来,小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啊。”
“啊,先生多虑,能收留我们一晚上,实在感谢。”
那老人很高兴的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我们,微微笑道,
“两位可是从京城来?”
“的确如此。”
老者笑笑,
“姑娘祖籍何处?”
“我是淮海郡人。”
“那这位小娘子呢?”
“她是……她是京城氏。”
老者抚了抚长髯。
“天色已晚,还请用些便膳吧,明日,我帮两位安排出城。”
“多谢多谢,但有一疑问还请先生解答。”
“姑娘但说无妨。”
我看了看周围,人们面容多和善,于是松了一口气。
“何故帮我们?”
“啊,这个待会就知道了,老夫绝无恶意,还请见谅。”
我看着小柔倦怠的面容,只得先带她去休息。
晚膳异常丰盛,这大灾之年这么奢侈,让我觉得很不合适,吃着也不舒心。
中途西门言过来陪同我们,问了一些我们京城的事情。
我很是诧异——
“祖姑娘与何姑娘是什么关系?”
“朋友。”
“哦,那可是很珍贵的情谊了。”
“啊哈哈,公子谬赞了。”
随后一个门人进来,手里托着一个盘子。
“这些物归原主。”西门言说着,将里面的首饰小心翼翼地拿出来。
“这……”
“贴身之物,还请收好。”
“你怎么弄来的?”小柔诧异地问。
“哦,赎回来的,请不用担心。”
“那多不好啊,我把钱给你吧?”
“姑娘此举才不妥嘞,我当尽地主之谊。”
见他心意真诚,于是便接受了。
我和小柔只吃了一点点,便回房休息了。
卧在十分柔软的榻垫上,睡得十分不舒坦。
侧过身看看旁边的小柔,已经睡了。
我心里担心,不敢入睡,甚至有些后悔了,于是在枕下藏了一把剪子。
外面夜色浓郁。
几声远处的狗叫与风声和在一起,伴着流民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哀怨,令人觉得格外凄冷。
我将小柔的被子掖了掖,她哼唧了一下,转了个身。
我以为她醒了,撩了撩她盖住眼睛的头发,
“明天走一天就能到了,好好睡吧。”
渐渐我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忽听见外面一阵细微的声响。
我立刻惊醒了。
蹑手蹑脚的从被子里出来,取了枕头下的剪刀。倚靠在门边细细听着。
我想着,此刻要是真有危险,我一定要保护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