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科特曼骑着雪地摩托，载着妻子林内娅，回到了凛冬中的挪威雪山中的小木屋里。

当他打开房门进入温暖的木屋中时。见到的是神情凝重的长粼，和似乎还是一脸轻松的米悠茜娅。长粼缓缓合上了科特曼的笔记本。

林内娅刻意回避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而科特曼坐到了长粼两人的对面：“看样子你们已经读完了我的笔记。我猜你们，至少是长粼，应该还有一些问题想问我。我已经决定好了，也是时候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倒是米悠茜娅先开口了：“「父亲大人」，你这么慷慨的就把你的故事告诉我们。真不怕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姐姐？”

“我很清楚这么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我才会选择告诉你们真相。其实，如果莎罗塔知道我的存在，那么她最想知道的应该是‘恶魔十字架’的位置。但包括这本笔记里关于具体位置的地点我也撕掉了。”科特曼解释着。

“所以……真相就是……”长粼难以置信地总结着，“我们竟然连人类都不算？甚至可以说是……外星人？”一说到外星人，长粼就想到电影中那些大脑袋大眼睛的怪物形象，只觉得非常不适。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你们。”科特曼苦笑了一声，“我之所以活到现在，都是因为那一天遭受的「不死的诅咒」。我从未想过，事情会被文德恩成立的CONRG发展到如今这个局面。但我真的希望……你们真的就是我所想寻找的「艾德莱斯」和「波克隆斯卡娅」。或者，按照那个演算机的说法，是「星影」和「星芒」。”

“这个故事确实荒谬，但也是对我们身世唯一合理的解释了。”米悠茜娅若有所思地说，“长粼，你真敢相信我们是外星人吗。我一直以为外星人应该都长得奇形怪状三头六臂的。真能有长得像我们那么好看的外星人吗？”米悠茜娅可一点也不懂得谦虚。

“从概率上来说，外星人理应是奇形怪状的……但真有和人类长相类似、符合人类审美的外星人，至少概率也……不为零吧。”长粼边思考边说，“但，毕竟还是觉得科特曼先生的这些经历……很难以置信。难以现象，科特曼先生已经快……200岁了。”

“如果我被‘植入’的记忆没有错误的话，所谓的「燯曜」寿命至少在5000年以上。”科特曼补充道。

“听到没有，长粼。我们可以活几千年欸！”米悠茜娅兴奋地说。

“但前提是，你们真的是成功的……复原体。”

“如何证明我们真的是「燯曜」的复原体？”长粼谨慎地问道。

“恐怕只有那个‘恶魔十字架’才有最终解释权。”科特曼说道，“我一直认为，我只是一个被恶魔驱使的工具。直到现在你们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这本是我曾一直希望实现的目标。我知道你们绝不是实验品，而是有着自由意志的人。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属于你们自己的人生。正因为如此，我更希望你们也去往那个一切事件的起点。

“我希望……不对，应该是请求你们。在这个冬天结束后，能与我去一趟格陵兰。”

“我没有意见哦，「父亲大人」，不过还是交由长粼你来决定把。”米悠茜娅回答。

“……我也，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长粼回答。

“真诚地谢谢你们。”科特曼手握心口，诚恳地道谢着。

这时候，林内娅敲了敲房门：“我看你们好像已经聊完了？”见科特曼点点头，林内娅继续说，“你们快来屋外看看，天空中出现了非常漂亮的北极光。”

“北极光？啊！我还没见过北极光！”米悠茜娅兴奋地拍拍手。

“其实你昨天要是起得来就能看到了。”长粼捂着头说，“不过，现在去看也不迟。我们一起穿好衣服出去吧。”

木屋外，绚丽的极光如同在天空中繁星之间舞动的缎带，甚至将白茫茫的雪地都染成了墨绿色。任何第一次亲眼见到极光的人都无法不为之倾心。

“哇哇哇~ 太漂亮了！”米悠茜娅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地喊着，“你看！这边有好长一条极光！那边还有一条！还能看到红色的光芒！哇！动得好快啊！”

“本地人怕不是都看腻了，也就你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在这大呼小叫。”长粼善意地笑话着米悠茜娅。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这么明亮的极光也不多见啊。”林内娅说道，“有人说这是天狐的尾巴，他们说甚至能听到极光的声音。当然，我从来没听见过极光的声音。”

“听到声音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毕竟极光是在100公里以上的高层大气形成。今夜的极光这这般明亮，那肯定是因为最近太阳表面活动频繁，太阳风暴更强烈、极光也会跟着更明亮。因为极光本质就是太阳风里的带电粒子和高层大气相互作用产生的光芒。”长粼一板一眼地科普着。

“我还是喜欢林内娅太太的说法，听起来比长粼你说的浪漫多了。”米悠茜娅故意反讽着，“很多事情嘛，说出原理来就没意思了。”

“有些事情就得刨根寻底呀。就像是，我们现在不就在寻找着我们的来源嘛。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米悠茜娅随便指向了夜空中的某颗恒星，“会不会，「制造」了我们的东西就是从那里来的呢？”

“可能性是4000亿分之一吧。”长粼仰望着被极光装饰着的绚丽夜空，回答着，“因为银河系有4000亿颗恒星，比你眼前地面上的雪花加起来都多。而且，几乎所有的恒星都有不止一颗行星。星空中的任意一个光点中蕴藏着文明也丝毫不值得惊讶。”

“那所以呀，费米悖论的答案是什么呢？”

“哟，小悠你居然也知道费米悖论这个词呀。”

“长粼你可真是看扁我了呢。别忘了我智商可不见得比你低哦。”米悠茜娅嘟着嘴说，“所以答案是什么呢？如果满天的星空都可能有文明存在，为什么人类至今还一个都没发现呢？”

“说不定答案就在我们身上。还记得科特曼先生的笔记里提到的吗？那个演算机说过，高等智慧生命不得干预人类这样的准智慧型文明。在他们看来，我们还根本算不上智慧文明吧。”

“说实话，有种被看遍的感觉呢。我是挺不高兴的，我也想见见「父亲大人」提到的那个玩意儿，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如果真的是某种高等智慧文明的产物，那肯定拥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知识。我们从何而来、又将何从何去，或许这样的人生终极疑问，也能得到解答。啊，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我没有长粼这样远大的人生目标。”米悠茜娅故意打了个哈欠，“我的人生目标可简单了，就像海鸥的鸟生意义就是要去码头边上整点薯条。而我就是要一直缠着长粼你，一直到天涯海角。哦~不对，是一直到宇宙和时间的尽头。”

“是是是~ 我知道了。”长粼还提醒着，“但你别忘了，这里不止我们两个哦。”

“真不好意思，我碍着你们了。”林内娅太太于是挽着科特曼走进了木屋里，“极光我们都看过好多遍了，你们慢慢看吧。回来的时候别忘了锁门就行。”

“你看吧，把两位老人家给腻歪走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哦，长粼。”米悠茜娅露出深邃的笑容，“人心是善变的。哪怕我们现在觉得自己都多么爱着彼此，在漫长的岁月之后想法也可能会跟着改变。变得厌恶、厌倦、甚至痛恨对方，那个时候我们还能这样愉快的在一起吗？”

长粼愣了一下，才回答：“小悠，你不过也就23岁。怎么突然说话像个老太婆一样。怎么现在就开始担心这种问题……”

“这可是未雨绸缪哦，”米悠茜娅用少有的认真的语气说道，“如果我们的生命真的能跨越上千年的时光，那我们的情感和理智，也能在这样漫长的岁月中保持如一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吧？那我问你哦，如果有一天，连我都厌倦了长粼。长粼还会选择来追随我吗？”

“你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长粼不悦地回答，“你知道我前不久才为了你的「计划」从坟墓中爬出来，现在突然要来质疑我！？”

“哎呀呀，生气了生气了~”米悠茜娅坏笑着说，“嗯！我就是想偶尔看看你生气的样子。完全不对我发火的长粼也太没意思了……”

“咚！”的一声，长粼狠狠敲了下米悠茜娅的脑瓜子，“你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吗？这就是惩罚！”

“疼疼疼……”米悠茜娅摸了摸脑门，又接着说，“不过呢，长粼你也不用担心。对于刚才那个问题，我只会保证。无论未来怎么样，我也会永——远永远缠着你的。放心好了~”米悠茜娅的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